付善瀧和盛傑趕在九點半之前，回到了外麵這棟屬於他倆的家。
家裏的燈火一開始是昏暗的，隻有客廳和林姥姥的房間還亮著一點兒淺黃的柔光。
等到李叔接到通知，說兩位主人馬上就到之後，整棟房子外牆上裝飾著的小彩燈全都亮起來了，不僅如此，連帶著這棟房子都煥發出了光彩。
林姥姥的眼睛雖然盯著電視在看春節晚會，不過當外麵那華麗的燈光亮起來後，老人家意識到了什麽，興致勃勃地走到門口，“是孩子們要回來了嗎？”
李叔腰上紮著圍裙從廚房跑了過來，“是啊是啊！剛剛接到電話，馬上就到。”
林姥姥拋下電視，邁著輕快的小腳步也往廚房跑，“那，我得繼續包餃子啦！”
盛傑趴在付善瀧肩上，被人背回家門口，就開始大聲嚷嚷：“姥姥！李叔！我們回來啦！！”
李叔用圍裙擦擦手，迎了出來，“太爺和小爺回來啦！”
“李叔，團年飯做了沒？我和瀧哥還沒吃呢，就等著晚上的這一頓。”盛傑一邊說一邊從付善瀧身上一躍而下。
“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林姥姥說一定要包餃子，我們倆正在廚房包呢。”李叔說著，看了付善瀧一眼，“太爺的食材我還沒處理，不知道您要做什麽，我就沒有瞎幫忙。”
“嗯！我去弄。”
“我也去幫忙，我會包餃子！”盛傑舉手表示。
一群人轉移到了廚房，付善瀧主廚，李叔在一旁打下手。盛傑幫著林姥姥包餃子，這樣的場麵倒也其樂融融。
一個小時之後，一桌豐富的年夜飯準備好了。
盛傑把碗筷拿過來擺好，對著準備退下的李叔招手，“李叔，過來坐！”
李叔遲疑地看了付善瀧一眼，不敢坐。他一直都是獨身一人的，不像老張有家有口，年節還能回自己家去有人相陪。往年過年，若是太爺不需要他服侍，他都是自己弄些吃喝，享用過後就早早睡覺的。今年雖然多了幾個人，他也沒想過，自己能和太爺一塊兒吃頓年夜飯。
“坐吧！”付善瀧很自然地向他順了順下巴，示意他坐到餐椅上。
林姥姥這時候捧著一大盤的餃子慢慢地走過來，“餃子好啦！”
李叔趕緊站起來想去幫忙，又被盛傑搶了先。
盛傑替他姥姥接過那餃子，放在了餐桌中間。看著這一家人合力做的年夜飯，他想了想，
“都先別動筷子，我用手機拍下來。”
付善瀧在首位上坐下，看著盛傑興致勃勃地從各個角度拍攝這桌年夜飯，會心地笑笑。
“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年！”盛傑放下手機後，感慨了一句，隨即在心裏默默祝禱：希望以後每一年都能這樣過。
新年的鞭炮聲從千家萬戶的電視機裏傳出來時，盛傑他們的年夜飯吃得正酣。林姥姥給每個人的碗裏放了隻餃子，“初一了，吃餃子！吃了來年大吉大利。”
李叔見林姥姥夾給他倆的餃子形狀稍有不同，心中有了數。果然，盛傑一口要下去，咬到一枚硬幣。
付善瀧見狀，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在林姥姥滿臉期盼中，他也咬了一口，裏頭卻是包的花生。
“哎呀，錯了錯了！”林姥姥見狀，有些發急。都怪她，她怎麽給記錯了呢，把給兩個孩子特意準備的餃子放錯了碗了。
“我吃到錢，是不是我明年就會很有錢！”盛傑道。
“那吃到花生是什麽意思？”付善瀧還夾著那顆花生水餃，感興趣地問林姥姥。
“健康長壽！”林姥姥笑道。
付善瀧愣了一下，心頭莫名地發疼。他把那顆水餃送到盛傑的嘴邊，“吃！”
“幹嘛？我吃到的是這個！”盛傑輕蹙眉頭。
“吃下去。”付善瀧的口氣變得有些嚴肅。
盛傑被他忽然變了的臉色嚇住了，莫名其妙地把那顆花生水餃給吃進嘴裏，“瀧哥，你好嚴肅！”
見他家小孩兒乖乖地吃了那顆代表‘健康長壽’的水餃後，付善瀧的臉色才恢複正常。
盛傑咀嚼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付善瀧一定要他吃這顆水餃的意思，他並不知道付太爺心中害怕的症結所在，半開玩笑地說道：“瀧哥，這樣的話明年我又有錢又健康咯！”
“嗯！”付善瀧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如果有可能，他寧願用所有的錢去換取小傑的健康，就在上輩子。
這輩子他的小傑在這時候還是健康得像小牛犢一樣的。後來生病……原因之一和他有關。
“你這孩子，怎麽不知道給表哥留一個啊！”林姥姥輕輕地責備了盛傑一句。
“瀧哥，有錢和健康你選哪一個？”盛傑天真地問。
“健康！”
“我也選這個。”盛傑邊說邊自我認同地點頭，“我得健健康康地活著，才能和瀧哥一直在一起。”
聽到這個答案，付善瀧那酸楚的心終於得到了些許的慰藉。
以前，他也問過這個問題。在那個時候，盛傑還隻是他身邊養著的眾多爪牙其中的一個而已。
那時候的盛傑一臉諂媚的俗氣笑容，回了一句：“太爺覺得我現在做的工作是為了什麽呢？我給您當打手，當匕首，當野狗……為的可不是強身健體啊！錢！隻要給我足夠多的錢，您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包括……給您陪床。”
“瀧哥！”
盛傑大膽地拍了拍付善瀧的臉頰，“你怎麽又走神？”
付善瀧摸摸他的臉，痛心疾首。
記得，當時在盛傑說了那種輕佻無禮的話後，自己就狠狠地給了他兩巴掌，叫他‘滾蛋’
“我吃飽了。”付善瀧放下手來，退開餐椅，有些失態地走開了。
盛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摸一摸自己的臉，怎麽了嗎？他的臉有問題？
“太爺可能累了。”李叔也覺察到付善瀧的不對勁，在一旁幫著解釋了一句。
“嗯！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回來了還做飯。”盛傑想想，覺得自己今晚不該去煩他，自己睡覺的睡相太差，會打擾瀧哥休息的。
“李叔，幫我整理一間客房吧。我今晚自己睡。讓瀧哥好好休息。”
付善瀧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兒，破天荒地抽了幾根煙，直到心裏冷靜下來了，才從書房出去，回到臥室。
打開臥室的壁燈，第一眼沒看到大**的盛傑時，付善瀧嚇得心髒都麻痹了。
“小傑！”
他的小傑呢？！他的小傑不見了？
“小傑——！”
付善瀧一路跑到樓梯口，衝著下麵大喊。剛剛那個恍惚的瞬間，他好像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過去，家裏空****的，沒有那個留下的一丁點兒氣味。
“太爺！”李叔披著大衣從樓下的臥房裏走了出來，站在樓梯旁莫名地看著他。
“小傑呢？”付善瀧維持住僵硬的臉，問。
“在您隔壁的房間呢。他說您有些累，怕自己打擾您休息，就去隔壁睡覺去了。”李叔指著樓上道。
付善瀧‘哦’了一聲，“沒事了，你睡吧！”等轉過身後，他就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擰開隔壁的房間門，看到**那卷著被子蜷縮成一團的盛傑，付善瀧掩上了自己的眼睛。
平靜了一下情緒後，他走過去，把盛傑從**整個扛起來，抱回了他們倆的臥房。
一刻都離不開你了，怎麽辦？！
初一早上，盛傑按照生理時鍾醒過來。睜開眼，看到頭頂上熟悉的天花板後，他還有點發懵。過了一會兒清醒過來後，一骨碌爬起來，扭頭就看到身邊睡得正香的付善瀧。
奇怪！他昨晚明明是在隔壁睡的，怎麽一大早又到瀧哥身邊了？
不過，瀧哥睡得真香啊！以前這個時候他早就醒過來了。
盛傑探頭看了看付善瀧的睡臉，頭發耷拉下來的付太爺看上去年紀小了好幾歲，盛傑本想在他嘴邊偷一個吻的，但是知道這人的警覺性強，他不敢吵對方，自然更不敢下床離開了。
算了！今天初一，就陪瀧哥好好睡一覺吧。
盛傑小心地重新躺回到**，蜷著身體等待了一會兒，見沒有驚動付善瀧後，才縮手縮腳地慢慢挪動身體，躺回到付善瀧的胸前。
兩人相依著睡過去了一個上午，快中午的時候，付善瀧精神飽滿地醒過來了。
醒來看到他家小孩兒手腳並用地掛在自己身上，付善瀧收緊胳膊好好地抱了他一會兒。
“瀧哥！”盛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早！”
“早！”付善瀧親親他的嘴，“起來吧，陪我睡這麽久，今晚可會睡不著的。”
盛傑伸了個懶腰，拳頭差點砸傷太爺的眼睛。太爺及時包住他的手，“新年的見麵禮就是這個嗎？”
盛傑哼了一聲，想起什麽東西來，轉身揪住了付善瀧的手，“說到新年禮物，我都給瀧哥買了禮物，瀧哥什麽都沒給我。紅包都沒有！”
付善瀧捏住他的嘴唇擰了一下，“這麽委屈啊！你怎麽知道我沒準備？翻翻枕頭。”
盛傑推開他去翻自己的枕頭，在枕頭底下翻到了一隻巨大的紅包，打開一看，他就樂了。裏頭是厚厚的好幾疊現金。
“給我的壓歲錢？”盛傑眯著眼睛笑問。
“嗯！小孩兒過年的時候都得要這個，不是嗎？”付善瀧含笑深情地盯著他。
“嘻嘻嘻……這是我收到的最多的壓歲錢。”說‘小孩兒’還真是小孩兒的表現。盛傑把錢拿出來翻了翻，又裝回紅包裏，鄭重其事，“這個我要存起來。”
“為什麽？”
“這樣以後我們再出門約會，可以我來付現金。我們可以去更多的地方，有些地方不能刷卡，這些錢就派上用場了。”盛傑規劃得簡直太美好。
付太爺心生向往，鼓勵地問道：“好！夠不夠？要不再讓他們送點來？你多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