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延領著付星宇從‘宴客廳’出來往後院走去。

這是一條半圓形的路程,從‘宴客廳’出來要經過女眷所在的‘浣花廳’和男客們品酒的‘水香閣’,隻要有心的人就能看到付星宇和車延的身影。

“那人穿的是太爺身邊近身服侍的衣裳吧!”有女眷眼尖,指著車延問。

“是呢!”

“他身後跟著的是誰?”又有女眷發問,“應該是客人吧!這是要被請去什麽地方嗎?”

“應該吧!”

“誒?你們都開看看,那是誰家的孩子。這麽大福氣,被請去後院了。”

星媽被一幫貴太太們排擠在一旁,沒人和她說話,這時候打眼一瞧,那不是自己兒子嗎?

“哦!那是我家兒子。”

就這麽一句話,現場的氛圍和風向立馬轉變了。

女眷們熱熱鬧鬧地從四麵八方向星媽包圍的時候,付銘和付老爺子也被人拉著在說話。

“聽說堂小姐家那個豪放女兒這次做出出格的事情被太爺給抓住了,這不,今年沒讓她們家來人呢。”和付銘說話的是一位分支家的老長輩,六十多,按輩分付銘要叫他一聲‘大哥’。

“是嗎?大哥這事是聽誰說的?”付銘笑問。

“堂小姐昨晚到處找人周旋此事,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這位大哥歎了口氣,“所以說……千萬不要在太爺的眼皮底下調皮,保不齊就被抓住把柄了。好像是說,那位洪二小姐開車撞了咱們付姓分支的孩子,把人家撞進醫院去了……你說說,太爺最忌諱的就是同族爭鬥,這不是上趕著把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付銘有些得意地摸了摸鬢角,“洪家真沒來人?”

“堂小姐氣的連夜回去找了四爺,聽說發好大脾氣砸了不少東西呢。”這位大哥說著,頗為驚奇地打量一下付銘,隨即嘖嘖嘴,“我說老弟,前兩年沒見過你呢。新貴?”

“大哥說笑了。正好……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就是被洪二小姐撞了的禍害。這不,估計太爺垂憐,就叫我們來拜年了。”付銘也是個滿口胡話瞎編亂造的主兒,這麽一解釋,那位大哥覺得理所當然,還特意安慰了付銘幾句。

“塹少來了……”

有貴人前來,這品酒會上的男人們忙打起精神,準備開始男人之間的戰鬥。

付星宇被車延送到後院門口,就有後院的員工來接了手,把付星宇給帶了進去。

見到盛傑時,付星宇看著眼前這位打扮的貴氣,渾身上下折射出透明高光的少爺,有點兒不敢認。

奇怪!明明昨天還一起玩的。

“小爺!”付星宇從善如流地換了個稱呼。

“正好你來了,我在這裏無聊的很,咱們打遊戲吧!”盛傑向付星宇招招手,他的態度和之前沒有不同,這讓付星宇心中很是安然。

他馬上就把剛剛生出來的那點忌憚拋之腦後,過去和盛傑一塊兒玩網遊。

前麵的客人越來越多,可今年大家討論的話題卻都很單一。

無一例外,全都是討論付家本家兩位重要人物的缺席,第一位是付秋冉,第二位就是付堅。

付秋冉是被缺席的,因為她女兒做了些惹太爺討厭的事。這是所有人的一致看法。

付堅是付大爺的孫子也就是付善瀧的曾侄孫,他也沒來就有點兒耐人尋味了。

有人議論說是付堅年前D國的項目沒做好,損失了一大筆錢。還有人說是付堅私下裏自己開辦公司,借‘廣正’的名聲攬生意,觸了太爺的逆鱗。

其實那個‘最終原因’此刻就在大家身後的宅院裏,和小夥伴聯機做任務呢。

付善瀧臨時回後宅看了一眼,見盛傑玩得挺開心,沒有打擾他便又離開了。離開時吩咐守在門口的肖泰:“別讓人打擾他。”

肖泰挺直了身體利落地頷首。

付塹和一群男人們周旋了半天,也不見他們家當家家主出來露個麵,他難免有些著急,眼神一直往旁邊站著的其中一位女員工身上瞟。

女員工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皮,果然沒一會兒,‘水香閣’大門口來了幾名近侍,同時推開了玻璃門。

付善瀧穿著盛傑給他買的那件毛衣,同色係的休閑褲,穿過人群,卓爾不群地走入這會場之中。

“太爺來了!”會場裏的男人們自然而然地向付善瀧靠近。

付塹眼睛發亮,隔開正在和他說話的兩人,同樣朝著付善瀧快步走去,在付善瀧還未與人握手之前,他先上去給了付善瀧一個大大的擁抱,“太爺!”

付善瀧順勢拍了拍付塹的脊背,“小塹哪!今年來的挺早。”

付塹立馬充滿歉意地笑道,“以前我年輕,貪睡。太爺可不要怪我。”

付塹的年紀比付善瀧小一歲,可他在付善瀧麵前的言行舉止就像個純粹的小晚輩,剛剛的語氣隻差點沒撒嬌了。

付善瀧鬆開付塹,“聽說你媳婦兒生了?”

付塹忙點頭,“嗯!年前生的,剛滿月,也抱來了,待會兒給太爺看看。”

“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付善瀧隨口問一句。

付塹特自豪地回了句:“男孩兒!還請太爺給取個名字。”

付善瀧擺擺手,“讓老二去操心吧,畢竟是親爺爺。”

“您還是咱們家的太爺呢!我爺爺也說了,請您取。堅哥家的彬彬就是您給取的,可健康呢。”付塹笑嗬嗬地說道。

付善瀧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那好吧!你們這一輩,名字都從土,下一輩就都從木,我看……院子裏那顆楠木長得好,就叫楠吧!”

付塹大喜,跟著念叨了一聲:“付楠……好聽,多謝太爺。”

付善瀧看到了熟人,暫時支開付塹去找人聊天。

付塹完成了這個任務,背對著眾人的時候,悄悄地拍了下心口,付塹的老子——付鍾慢悠悠地晃了過來,見到兒子比了個0K的手勢,同樣滿意地笑了。

“太爺說了,從木,跟彬彬一樣。不過,我們家小子叫楠。”付塹的口氣裏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楠……楠木為木中之貴,好名!”付鍾心思多,這麽一個名字也能讓他領悟出不同的意思。

“我去告訴爺爺。”付塹轉身往外麵去了。

付家大爺、二爺都已經是七老八十的老者了,每年也得來給比他們還長一輩的付善瀧拜年。付善瀧早些年體諒他們年紀大,不讓他們來,老人們還跑到他麵前哭訴,說是小叔叔不喜他們,是不是他們哪裏做錯事了?

付善瀧隻得每年都給他們下帖子。隻是他們年紀大了,不喜歡熱鬧,來了也就在安靜的地方坐著,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

付塹的爺爺是兄弟中排行老二的,一般被稱為二爺。他每年都會和付家另外兩個兄弟一起來祖宅,今年付四爺耽誤了,付大爺也說會晚些到,來的最早的就是付二爺。

付二爺身邊帶著個妙齡女子,女子懷裏抱著個奶娃兒。付塹過去和付二爺說了名字後,二爺也是一臉的滿足,“是個好名字!”

正在這時候,付家大爺來了。今年他隻帶了自己的兒子付鐸,和曾孫子付彬來,長孫付堅,是被拒入祖宅的人員之一。

付大爺和付二爺兄弟兩個也是許久不見,寒暄片刻後,就把各自的曾孫子提出來好好誇了一番。

這曾孫子在付善瀧麵前,都是高孫了。一個名叫付彬,七歲,一個才剛出生,定了名字叫付楠。

付大爺聽說二爺家的曾孫子名字叫楠,眉毛稍稍抖了抖。”這名字……還不錯嘛!”

“請太爺取的。”二爺笑道。

付大爺嘴上又讚了一下付善瀧取的名字好,轉臉神色就沉了下去。他們家曾孫請太爺取名,老二家的也上趕著這麽做。這算什麽意思嘛?

付彬特意走到付楠身邊,盯著這個嬰兒弟弟看了看,癟嘴,“他好醜!”

“弟弟還小,沒長開呢。”孩子媽媽為自己的骨肉說好話。

付彬翻了下眼皮,扭頭就跑了。

付家大爺、二爺互相對視一眼,麵上在笑,卻是各有自己的小心思。

付善瀧在酒會上出現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這種輩分和身份,太過熱情反而不是好事,得拿著端著,身邊的人才會老實。

付善瀧回到後院臥房,見盛傑和付星宇還在打遊戲,兩個人把他臥房的地毯、沙發上弄了一地的栗子殼,付太爺忍無可忍,走過去把這兩個趕起來,“去!旁邊遊戲室玩去。”

付星宇這時候一看自己和盛傑的‘戰果’心虛不已。好在太爺對盛傑太寵愛,沒有責備他們。

這兩個玩的正嗨的,換了個陣地繼續瘋玩去了。

玩著玩著,遊戲室的門忽然從外麵被拉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瞪著眼睛向屋裏的兩人大叫起來:“啊——!你們是誰?!壞人!!”

付星宇回頭看到個小男孩兒站在門口,打量了他的衣著,“你是誰啊?”

“我!我是付彬,你們兩個怎麽在太爺爺的房子裏?哦……你們是小偷!”付彬眼珠子咕嚕嚕轉兩下,率先給盛傑他們定了個罪名。

“誰家的小孩子?”肖泰見就是去給盛傑弄些飲料的功夫,門口便出現了個小孩子,連忙端著飲料跑過來,擋在了遊戲室的門口。

“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付星宇接了肖泰的話,“這小子說我倆是小偷兒。真好笑,有見過小偷這麽大膽在人家家裏吃喝玩樂的嗎?”

付彬板著臉,還挺有氣勢地雙臂交叉,擺出了個霸氣的姿勢來。”哼!這裏隻有太爺爺才能進來的,你們不是小偷是什麽?”

肖泰蹲下來看著付彬的眼睛,“小少爺,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付彬結巴了,“我……我……我走進來的。這裏是我太爺爺的家,親的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