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大門距離正房還有一段距離,是要更換交通工具的。

盛傑還在看著四周的幻境,肖泰輕輕滴靠近他耳邊說了一句:“準備走了!”

從祖宅裏頭開車出來的是一位穿著舊時馬褂的古板中年人,梳著一絲不苟的三七分頭,每一根頭發絲上都抹著透亮的發油。

開的也是古董車,一看這車,盛傑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先生!”朱玉德向著付善瀧行了個特別規範的舊時禮儀,“您回了。”

“老朱,家裏辛苦你了。”付善瀧隨口一句溫情些的問候,讓身為總管的朱玉德臉上吃了一驚,不過這位比李叔他們還要古板,這一下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就見他再度垂下腦袋,恭敬地站在一旁請主人上車。

肖泰再度拉開了車門,先請盛傑上去。

朱玉德此時的視野裏稍稍出現了盛傑的影子,能讓主人帶回祖宅,並且還能有專人服侍,在主人之前上車……朱玉德對盛傑的身份有了初步定位。

這次隻有朱玉德開車,車上坐的也隻是付善瀧和盛傑兩位。

“這就是我們家了。”付善瀧和盛傑介紹道。

“嗯!”盛傑乖巧地點點頭。

朱玉德的視線一直在前方,耳朵卻是時刻都豎起來的,他聽到了付善瀧的話,對‘我們家’這三個字眼敏銳起來。

看來,這位是他即將要服侍的另一位主人?

“老朱,給你介紹一下。盛傑,我的人。”付善瀧的視線透過車後鏡與老朱碰撞片刻,付善瀧先說話。

“是!”朱玉德臉上仍然沒有笑,不過態度立馬繃起來,從車後鏡向盛傑看了一眼,“小爺好!現在車上不方便行禮,待會兒下車老朱再正式拜見。”

盛傑對他這麽古腔古調的說法有點兒不適應,“額……沒關係。”

“小爺?老李他們都叫他小少爺。”付善瀧覺得朱玉德對盛傑的稱呼有些意思。

“既然是能帶回來的小少爺那就是不一樣的。太爺都認了的人,自然要按照家裏的輩分來稱呼。叫小爺是正經的。”朱玉德正兒八經地解釋。

付善瀧沉吟片刻,認同了朱玉德的說法,“也好。”

盛傑在心中腹誹:怎麽一句話的功夫,我的輩分就成‘爺’字輩的了。

小少爺是個尊稱,一般人都能這麽叫著,可把那個少字去掉,就是輩分上的稱呼了。

車子往裏頭又開了幾分鍾後,終於停在了付家本家祖宅正房的門口。

後麵跟上來的‘標配’們一一下車來並列車的兩旁。

朱玉德親自為兩位開車門,根據上車時的順序,他也是先請盛傑下車。

—下車,盛傑就被正房那古色古香,處處透露著古韻的舊時大宅吸引了目光。

“歡迎太爺回家!”

從兩邊傳來整齊劃一的聲音,驚醒了盛傑。

盛傑往聲音的方向看去,見從正房大門一路往宅院裏頭的路兩旁,分別站著兩排人,男女分開,穿著統一的製服,身上還掛著胸牌,此時正向恭敬地行禮。

付善瀧拉著盛傑的手,把他往房子裏頭帶。

朱玉德在前方引路,將兩位直接帶進了會客廳。

好在這房子外麵古樸,裏頭的裝飾倒是現代的,盛傑這才有一種自己不是‘穿越’了的現實感來。

“累不累?”付善瀧在和盛傑說話時的聲音都和別人不一樣。

“有點。”盛傑覺得自己是心累。

“那去房間休息一下。”付善瀧引著他往後宅走去。

朱玉德這時候不會犯傻地上前去說是給盛傑準備房間。看這樣子,這是要和太爺住同一間臥室的意思。

朱玉德接過車延手上提著的盛傑的私人物品,快步跟了上前。

車延他們就隻能在前院待命,後院內宅,不是他們隨便能進入的地方。

盛傑去了付善瀧從小一直住著的院子,進了臥房後一頭紮進大床裏,渾身疲軟地歎了幾口氣。

一雙大手按上他的腰肢,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不會打退堂鼓的吧?”

“嘁!”盛傑揚起腦袋一臉驕傲,“你這麽會裝B,我都不嫌棄你,打什麽退堂鼓?”

“哈哈!”付善瀧開懷大笑,“那我還得感謝你不嫌棄我咯?”

盛傑一個虎跳翻上付善瀧的肩膀,用胳膊箍住他的脖子,“你們家不會是集體從古代穿過來的吧!規矩這麽大?”

“你沒見過比我們家更多規矩的古老氏族。”付善瀧反手摸他的腦袋,“能在這裏做事的,大多是世世代代追隨過來的,隻有一小部分是外聘,外聘的也是家族裏的人,這麽多年傳下來的規矩習慣就是這樣。”

盛傑不再對此妄加評論了。這是人家的生活習慣,人家的家族規矩,他可不能隨意幹涉。”從現在開始我就呆在這裏,等你忙完吧。”盛傑有些舍不得地在付善瀧的耳邊咬了一下,又在他的脖子上重重吸上幾口,吸出幾個紅印來。

付太爺任憑他在自己身上蓋戳,“待會兒我讓肖泰進來照顧你。”

“車延呢?”盛傑還是更喜歡車延。車延他還能嚇唬一下,那個肖泰,即便是臉上掛著一臉和善的笑容,卻不是盛傑能唬住的。

“車延不行。”付善瀧一句話就把這事確定了。

盛傑沒有問為什麽不行,這種隻是小事而已。大不了肖泰進來他不和對方正麵接觸罷了。付善瀧陪著盛傑坐了一會兒,朱玉德在門口回話:“太爺,容老來了。”

付善瀧俯身拍拍盛傑的臉,“你脫了鞋子睡一會兒吧。來客人了,我去見見。”

盛傑懶洋洋地揮手告別,把腳上的鞋子一蹬,滾進毛毯中把自己包裹成一隻蠶蛹。

付星宇跟著他爺爺、老爸老媽一路乘車來到本家祖宅,臉上的驚訝已經無法正常掩飾。

“我記得……小時候還是坐船上來的。”付星宇對這點兒印象深刻,沒想到這次直接連車都沒下就一路開了過來。

“閉上你的嘴巴,別讓人笑話你。”付銘敲了自己兒子的腦袋一下。

“你別敲他,他出車禍撞傷腦袋了,別再給敲壞了。”付星宇的媽掐了自己老公一把。

“是啊,別敲壞了。你兒子可是幫你掙了這麽大個麵子呢。”付星宇衝他爸做鬼臉。

付銘還想教訓一下付星宇,前麵坐著的老爺子咳嗽兩聲,付銘的手乖乖地放了下去。

“我家兒子已經夠上進的了,你還老教訓他。他被人故意撞了,你也不去找對方對峙,現在你還要打他……”星媽趁著這個機會把心中的不滿抱怨出來。昨日他們家連夜趕到龍城,一見到兒子就看到他受了傷,偏偏還不能去給兒子討公道,這讓星媽憋了一晚上的火氣。

“你懂什麽!”付銘小聲教訓了妻子一聲。

他自己的兒子他也心疼。可,對方是洪明珠,能讓他怎麽辦呢?去找洪明珠的麻煩?他就算有幾個錢了,也還比不上洪家財大氣粗,又有本家撐腰呢。

“你老是這麽說。好在兒子沒有重傷,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拿什麽換兒子。”星媽小聲反駁了一句。

“閉嘴!”老爺子開口了,眉頭皺著,眼睛虛著,很是不耐。

“已經到本家了,注意些言行。”老爺子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尤其是孩子他媽,你要是忍不住就不要跟我們進去了吧。免得碰上了堂小姐,惹事。”

星媽委屈地閉上了嘴巴,把臉轉向車窗,不敢再說話。

付星宇給盛傑發信息:“我快到本家了,你呢?”

盛傑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短信提示音,摸過手機來看了一眼,有點兒精神了,“我早到了。你快來,無聊死了。”

付星宇回了個‘稍等片刻’的消息後,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車子開進祖宅後,路上就能看到一些祖宅的車在移動。付星宇想打開手機攝像頭拍一下路上的風景,被付銘看到,又給了他一巴掌,“別亂拍!”

靠近正房門口的路上,前麵等待的已經有幾輛車了,本家的員工正在有次序地驗證身份、人數,順帶著對安全隱患做排查,這在進島前就做過一次的檢查,此時又再做了一次。

等到確定沒問題後,車子才會被引向停車場,有專門的接待人員招呼客人進入正房。

付星宇跟在他家大人身後,從進入正房那高大的門檻後就不敢再懈怠,眼睛一直盯著前麵的路。

“這裏是幾位的席位,現在離開席還有幾個小時,可以在前院花園和兩側的休息區休息片刻,酒會已經開始,茶話會也在女眷區安排好了,幾位隨意。”員工不急不緩地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後,後退三步才轉身離開。

付星宇見那桌上還有自己的銘牌,樂的合不攏嘴。特意把銘牌給他爸看一眼,他爸雖然也在隱藏,翹起來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去找阿傑了。”付星宇道。

“去吧!”付銘特意把一隻小巧的禮盒交給付星宇,“別老惹事生非,要是帶壞了小少爺,有你好看的。”

付星宇拿了禮盒往周圍站著的員工身邊走去。

在等待員工請示上司的同時,付星宇四處打量了一番,在這偌大的宴客廳尋找熟悉的銘牌宴席是采用傳統的國宴特色,坐的是大圓桌子。隻開了八席,每桌八個位置。付星宇在靠前的主桌上看了一眼,沒看到洪明珠的名字,甚至連姓洪的都沒有。

他不信邪地再找一遍,除了姓洪的沒有,就連付家那位堂小姐的銘牌也沒有,這可真是稀奇了。聽說,付秋冉可是每年都不會落下的。

“星宇少爺!”車延冷不丁地出現在付星宇的身後,付星宇嚇了一跳,回頭衝車延尷尬地笑笑。

“小爺在等您了。”車延表現得並沒有把付星宇亂看的行為當回事,輕聲開口道。

“小爺?”付星宇有些轉不過彎來。

“就是小少爺。”車延解釋了一句。

‘小爺’這個稱呼不過半小時就在宅院內外傳開了。車延他們聽到本家員工這麽稱呼,也跟著改了稱呼。

少一個字,卻多了更多的意義。任誰都清楚,‘小爺’所代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