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璃夏聽著安圖欣悅這番話,覺得這位年輕的夫人很了不起。夫君死了,顧不得傷心,就要開始打理自家生意,最關鍵是自己還懷了身孕。

或許就是因為孩子,才讓她振作的吧!

一旁的裔君瀾多少有些動容。他心裏在想,他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永遠不讓璃兒受這樣的苦。安圖欣悅擦幹眼淚說道:“讓兩位見笑了。”“慕容夫人在京都人生地不熟,又挺著大肚子,如若行的過我們夫妻二人,到了京都我們幫你尋那安家如何”安圖欣悅再次施禮感謝道:“多謝二位了”此時風月有些大了,廟破敗,風呼呼的往裏進

裔君瀾用披風幫陌璃夏擋了擋風“今天真估算錯了。”

“無事,習秋穀青他們也該找來了”

“唔……”

“夫人您怎麽了?”見漾兒的小丫頭緊張的扶著慕容夫人問道

“肚子突然疼的厲害”

“啊,這該怎麽辦?”

另一個俠女道“漾兒看好夫人,我去撿著柴來,給夫人生些火。”

陌璃夏看著慕容夫人的肚子皺了皺眉,小聲的對一旁的裔君瀾道“她可能要生了。”

裔君瀾看看窗外越下越緊的雨雪,皺眉道“要是隻下雪可以坐馬車趕到城裏”

俠女收集了一些枯枝過來,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在破廟中間點燃

此時慕容夫人疼的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夫人是不是要生了?”

“啊,夫人要生了,那該怎麽辦?”小丫頭漾兒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夫人忍著痛皺著眉扯出一絲笑容“緊張什麽,老天讓在這裏生,那就在這裏生吧。”

安圖欣悅覺得,此時在這破廟裏生產,光是想一想都覺著淒涼。

歉意的對一旁的裔君瀾夫人道“真是抱歉了,我可能要生了”

“慕容夫人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夫人接生,我是個大夫。”

慕容夫人一聽,突然忍著痛要給陌璃夏跪下,陌璃夏見此趕緊起身上前扶著白夫人“今天我安圖欣悅真是遇到貴人了。”

“慕容夫人莫要如此,咱們再次相遇,也算是有緣人”

陌璃夏看看門外,半天沒見習秋她們過來,心裏不免有些著急“你們馬車裏可有被子”

一旁那漾兒的小丫頭一聽連忙道“被子,我們有,奴婢這就去拿。”說著匆匆的往外跑

裔君瀾此時站了起來,背對著她們,看著窗外,皺眉緊皺,表情有些肅冷!

陌璃夏看著裔君瀾,皺了皺眉,沒有過去問,讓小丫頭把被子攤到一個背風處,扶著慕容夫人躺下。

那俠女此時從雨裏走過來,道“貝錦剛剛在廟後麵看到一口井,裏麵有水”

陌璃夏一喜“那可有木桶?”

“有有有,我們車裏,什麽都有,鐵鍋也有”漾兒趕緊又去馬車裏給貝錦那木桶

慕容夫人現在疼的頭上開始出汗了,咬著唇,強忍著陣痛,道“漾兒有些小,做事總是風風火火”

陌璃夏笑了笑,幫慕容夫人躺下“別緊張,先把褲子脫下來,我幫你看看宮口”

陌璃夏說完,幫慕容夫人脫著下身的衣服。

慕容夫人看了看背著她們的裔君瀾,轉過頭,沒有任何遲疑,任由陌璃夏的動作。

這裏條件太簡陋,就連消毒水都沒有。熱水還沒燒,陌璃夏隻能祈禱能夠順利些。

自己挽起袖子,看看自己的手,肉眼看上去還算幹淨。

就這樣吧,古代那些產婆也沒什麽消毒水,照樣不也接生了?

想到這裏,陌璃夏伸出手,探了探,發現宮口已經完全開了。

“放鬆,深呼吸”

漾兒這邊端著鍋進來,可放了半天鍋也不知道怎麽放,柴火太少,往上麵一放火就被壓滅了。

漾兒急的滿頭大漢“怎麽辦,鍋放不上去。”

這邊,慕容夫人覺得陣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疼,實在忍不住,顧不得有男人在,疼的叫了一聲。突然,她感覺下身濕透了,好像突然有一股**從身體內狂湧而出。

陌璃夏皺眉,羊水破了,這節奏也太快,看來要抓緊了。

一旁漾兒著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陌璃夏無語,這小丫頭怎麽這麽笨,也不顧得男女大防了,趕緊叫著裔君瀾

裔君瀾遲疑了一下,扭過頭“璃兒”

“君瀾,你幫小丫頭把鍋放上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白夫人馬上要生了。”

“好”

裔君瀾按著凳子,一個翻身坐到了火堆讓,依然麵長窗戶,身後不遠就是陌璃夏

裔君瀾用手把自己的腿蜷了起來腿。

一旁的漾兒看著眼前這個天神一般的老爺,居然腿有隱疾,盯著裔君瀾的腿皺著眉頭。

“去找些大的石塊來”裔君瀾眸中的寒光直射的小丫頭渾身一顫,聽到裔君瀾的話,趕緊出去找石塊去了。

叫貝錦的丫頭提來一桶水,見裔君瀾坐在火堆旁拿著漾兒找來的比拳頭大點的石塊皺眉。

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出去,不多時,拿了兩個大的石塊回來,給了裔君瀾後,有去外麵撿柴去了

“漾兒,你去把準備好的包袱拿過來,給這位夫人,我去外麵在弄著柴”

“是。”

漾兒趕緊把車上的包袱拿出來,給個陌璃夏

陌璃夏一看,笑了笑,裏麵有小棉被,還有小尿布,還有一把小剪刀,看來慕容夫人早就想到萬一了,提前準備了些。陌璃夏趕緊把棉布一張張的折疊整齊,等孩子出生後,就能用幹淨的棉布包裹著。拿出小剪刀,遞給裔君瀾,裔君瀾頓時明了,把剪刀放在火上炙烤著。

安圖欣悅忍著肚子要爆裂的痛苦,痛苦的呻吟著。一旁的陌璃夏輕聲的安慰著。讓她使勁。

羊膜雖然破了,可畢竟是頭一胎,生產還是會很痛的,不過慕容夫人整天在路上奔波,應該會很順。

安圖欣悅在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此刻的心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就仿佛是獲得了新生,渾身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隻是陣痛越來越頻繁,她能感受到孩子快要湧出來的緊繃。

陌璃夏對慕容夫人道“使勁,再來一次,使點勁,孩子馬上出來了。我都看到孩子的頭發了。”

“真的?”慕容夫人一聽,仿佛孩子就在眼前似的

“恩恩,陣痛來了麽?使勁,一定要憋住氣,用力,好好,出來了出來了。”

“啊……蒽……”安圖欣悅屏住氣,用最後一口氣,把孩子生了出來。

破廟裏傳出一陣嬰孩的啼哭聲,聲音響亮的震了整個破廟。

陌璃夏欣喜道“是個男孩,很健康哦”

“君瀾,剪刀”

用剪刀剪短臍帶,用棉布輕輕擦拭孩子全身,然後又用幹淨的棉布將孩子包裹起來。讓慕容夫人看了看“看看,長的一表人才。”

慕容夫人被陌璃夏這一表人才逗的笑了笑,這才一使勁,感覺什麽從身體裏滑了出來。

陌璃夏把剛想把孩子給漾兒,隻見漾兒去車裏拿水盆去了。無法,隻能先讓裔君瀾抱著

“這樣,這隻手拖著他的頭,這隻手拖著他的腰”陌璃夏幫裔君瀾擺著他那僵硬的手

陌璃夏顧不得裔君瀾那一時無措的表情,因為她現在要處理慕容夫人的胎盤。

“夫人,熱水”漾兒想看看小少爺,可那位老爺眼神太可怕了,她都不敢上前,還是這位夫人和善。

“好”

裔君瀾看著懷中的醜不拉幾的小娃娃,皺了皺眉,心想以後他和璃兒的孩子定是白嫩的。

小娃或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睜了睜眼,露出小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裔君瀾的心頓時柔軟了下來,性感的唇不直覺的上揚。

多年後,裔君瀾嫁目送寶貝女兒上花轎時不禁感慨,人生多奇妙,當初嫌醜的小娃,居然成了自己的女婿。

“不好,大出血了”

“夫人外麵有兩撥人在打殺”

貝錦抱著一大堆木材進來時道

裔君瀾一聽,眸光一暗

陌璃夏看了看裔君瀾

“璃兒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嗯”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出門沒隨身帶藥,要是有止血的藥丸,一顆就好了。趕緊拿出隨身帶的銀針,用穴位止血。

“外麵是什麽人?”裔君瀾肅冷的問道

貝錦以為是和他說話,剛要開口,就見一名黑衣人閃了出來“是肅王的人”

“多少人?”

“一共三十多個,幸虧主子們走遠了,他們以為主子在馬車裏,所以和穀青他們弑殺了一會兒,見車裏沒人,知上當,往這邊來了……不過,穀青他們已解決的差不多了。”

“嗯,注意動向!本……爺不希望他們到這裏來”

“是”

一旁的貝錦看了一眼夫人,見夫人臉色蒼白,不由得擔心問道“貴人,我家夫人如何了?”

“大出血,這會兒已經在慢慢減少了,流血太多,有些虛弱,不過生命無大礙!目前母子平安”陌璃夏收了診,對貝錦道

“那就麻煩貴人了,我去外麵守著,以免他們打到這裏。”

陌璃夏朝她點點頭,趕緊用熱毛巾幫慕容夫人擦拭幹淨

“漾兒丫頭,你夫人的衣物可還有?”

“有,我去拿”

“嗯,拿件舒適的”

“好的”

幫慕容夫人穿戴好,漾兒這次到沒糊塗,又拿了月經帶幫慕容夫人墊在褻褲裏。弄髒的被子,隻能用髒衣服先墊著。

弄好這些,陌璃夏才來到裔君瀾身旁,抱起拿小娃仔細的看了看“這孩子長的挺俊的。”

裔君瀾皺眉“皺的跟個木頭似的,還俊?”

陌璃夏笑了笑“剛生下來的小孩子都是這樣,過個幾天就長開了,吃的白胖白胖的。”

裔君瀾抿唇不答

陌璃夏摟著小娃在懷裏晃了兩下道“外麵怎麽樣了?”

“無事,應該……小心”裔君瀾這邊還沒說完,突然一個飛鏢朝兩人飛來,裔君瀾趕緊推開陌璃夏,碰的一聲打落那飛鏢

陌璃夏趕緊抱著孩子,來到慕容夫人身邊,她們幾人在一起,好保護些。不用裔君瀾分散精力。

裔君瀾此時猶如掉進了冰海,渾身散發著冰冷之氣,瞬間一個飛鏢飛出,就聽見一聲慘叫。

破廟外打鬥生越來越近,飛鏢時不時的飛來,都被裔君瀾不是接住,就是打落,陌璃夏時刻盯著窗戶門縫,生怕從哪邊進來一個,飛到裔君瀾身上。反正,此時陌璃夏她們算是安全的。

過了不多時,外麵的打鬥漸漸平息了。

習秋和紅裳滿身濕透,有些狼狽的進來,看見主子們都沒事,這才放心了不少。

“王……夫人,你沒事就好……這……”

“這是我們剛剛遇到的慕容夫人,真好趕到這時生產”陌璃夏解釋道,一邊見慕容夫人累的昏睡了過去。沒有叫她。把孩子給了一旁的漾兒。

走到裔君瀾身旁,把凳子放到他身下,扶著他坐下“沒事了吧”

“沒事了,別怕”

陌璃夏安心的點點頭

穀青和涵風進來道“主子,抓到兩個活口。”

“嗯,帶回去審問。”

“是”

陌璃夏看看外麵的天,雨雪沒有停下,慕容夫人的血止住了,可這個地方四麵透風,不適合待太久。

裔君瀾看出了陌璃夏的顧慮,對手下道“收拾下,馬上回去。”

“是”

“把慕容夫人抬上馬車,紅裳,你在慕容他們馬車上,路上有什麽危險,也好有個照應,今天是我們連累她了”

貝錦是個明事理的,連忙道“夫人這是哪裏話,今天要不是夫人,我們家夫人就沒命了。”

陌璃夏點頭笑了笑。

穀青這時推著輪椅走過來,陌璃夏趕緊扶著裔君瀾坐上。

待涵風把慕容夫人抱上馬車,漾兒抱著孩子一起上了馬車,習秋收拾著東西。趕緊離開。陌璃夏幫著習秋看看有沒有落下的東西。剛走出廟外,突然來了一個黑士,朝她撲來。

“王妃”

“夫人”

“璃兒”

這邊裔君瀾正準備上馬車時,見此,瞬間飛身過去把陌璃夏護在懷裏。

陌璃夏都沒看清什麽狀況,就見一個黑衣人躺在不遠處,身體顫抖著,嘴裏還流著血

陌璃夏皺眉往裔君瀾懷裏靠了靠,把臉埋在裔君瀾胸前。

此時裔君瀾沉靜地看著又突然閃出的一批黑士,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卻使周圍的黑士心驚,裔君瀾淡淡略起,寬袖一甩,也不見他使什麽招式,瞬間附近的幾名黑士已經閃躲不及,冰冷的倒在那雨雪中。

“殺”黑士頭頭大喊一聲

雨雪間隱隱的流動,微不可察的氣流震蕩,須臾瞬間,激烈的劍氣突然穿透了流霜,直逼裔君瀾而來!

暗衛們瞬間湧出,在雨雪中弑殺開來。

裔君瀾把陌璃夏護在懷中,冷眼看著周圍的動靜,此時不知從哪裏穿來一劍,這一劍那樣的快,直擊陌璃夏的後背而來,裔君瀾瞬間轉身,把陌璃夏調換位置,此時已來不及躲閃,鋒利的劍尖直接沒入了他的胸前,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那握劍的手堅定而猛烈地刺入,利刃刺入骨骼和血液的摩擦,寶劍飲血更顯得鋒芒。

“主子”

“王爺”

裔君瀾嘴角滲出了血,摟著陌璃夏的手緊了緊,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微微渙散的目光看了那個刺客一眼,黑布蒙著的臉,瞬間射出一支飛鏢,打中那人的肩。隻見迅速的飛了出去。

“君瀾”陌璃夏感覺到了裔君瀾的異樣,連忙托起了裔君瀾墜落的身體,於此同時,三道影子已經隨著刺客消失的方向,迅速地追了過去。

陌璃夏隻聽裔君瀾悶哼一聲,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聲音沉悶的道“快上車”

馬車在雨雪中飛快的在大路上奔馳,陌璃夏緊皺著眉頭,看著裔君瀾那胸前的傷。隻希望此時趕緊回到府裏

撕下襯衣的棉布,簡單的幫裔君瀾把傷口包紮緊,阻止血液流出。又用銀針幫他穴位止血。

裔君瀾見陌璃夏為自己擔心,心裏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就連身上的傷,也不覺的疼了。

“還笑”陌璃夏見裔君瀾看著她在笑,頓時來氣的瞪著他,敢情不知道他現在受傷了,一直在流血似的。

“有璃兒在,我這點兒傷,不算什麽,一點兒也不覺的疼。”

“我不是藥,又不能治病。”陌璃夏撇了他一眼

“嗬嗬”

“那些人可解決了?”

裔君瀾眸光一聚,點點頭

“可知是什麽人?”

“肅王和……北野增城,還有裔暝霽的”

陌璃夏一聽就氣急“那些人還真是一個機會都不放過,整天的殺來殺去,哼……沒一個好東西。”

裔君瀾見陌璃夏那生氣的小臉,失笑一聲“看來都開始急了,是該行動了”

陌璃夏見此,也不開口說話,有些時候,是可以心軟,可有些時候,你心軟那就得自己死。她和裔君瀾才剛成親,還不想這麽早死。不能一輩子被人欺負,當然該還的總是要還的。

到了城裏,陌璃夏生怕那些人在誤認為慕容夫人和他們走關係,所以讓紅裳帶著慕容夫人和他們分開走,先把慕容夫人安頓到藥鋪後院。讓胡大夫幫慕容夫人調理下身體。

陌璃夏回到府裏,趕緊幫裔君瀾處理著肩上的傷,辛虧沒有傷到要害,上麵沒有毒,一到內室,陌璃夏就讓習秋把藥箱拿來,幫裔君瀾消完毒,讓裔君瀾喝麻藥,裔君瀾愣是不喝,沒辦法,陌璃夏隻能用棉簽在傷口周圍塗著麻藥水,用針線把傷口縫合上。

這是裔君瀾第二次用著這針線,第一次自己昏迷不知,這次他算是清楚的看清陌璃夏用針線的樣子。

很認真,很迷人。

陌璃夏感受到了裔君瀾的眼光,嗔了他一眼“不疼麽?”

裔君瀾落帶撒嬌的說了句疼。

惹得陌璃夏手中的針稍微一顫,紮的有些深了。

這次裔君瀾是真疼的悶哼了一聲

“活該,讓你喝麻藥你不喝。”

“喝了酒看不到璃兒現在的樣子了?”

“我這樣有什麽好看的?”

“沒人說過璃兒給人看病時的樣子很美麽?……特別是給我治病時!”

陌璃夏皺眉一笑,在心裏朝裔君瀾翻了個白眼“悶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