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被鬼抱了

“別想那麽多了,睡吧。奔波了這麽久,你不累嗎?”

師兄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倦意一瞬間如潮水般襲來。我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一閉眼,竟然就直接睡了過去。

……

“你一定要回去繼位嗎?”

黑暗中,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這是……在哪兒?

我心中一片迷茫,腦子也混混沌沌的,什麽都想不起來。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和不舍,縈繞心頭,揮之不散。

熟悉的冰冷氣息將我包裹,他的聲音恍如歎息:“繼承王位,我才能有機會拿到判官筆。”

我問他:“判官筆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非得得到不可嗎?你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了嗎?是你說要娶我,要帶我去隱居,遠離所有的傷害,就我們兩個人,幸幸福福的過日子……你自己說的話,你都忘了嗎?我是因為信你才會背棄蠱靈,背負著罵名跟自己的整個家族斷絕關係,現在你卻告訴我你不是人類,你要回去當什麽鬼王,那我怎麽辦?你想過我嗎?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啊……”

說到最後,我已經泣不成聲。刻骨的悲痛與失望,叫我喘不過氣來,我好痛……

心好痛。

他沉默良久,才艱難地開口:“我必須得拿到判官筆,因為隻有它才能改寫命數。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但是我可以保證,等我繼位之後一定回來跟你成親,到時候我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我哭著問他:“我拿什麽信你?到時候,你又跟我說有別的苦衷怎麽辦?淩邪,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是你自己打破了這份信任!”

“再信我一次。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咱們的將來。”

“那就現在說明白,如果你真的有苦衷,我一定不讓你為難。”

“……不行,現在告訴你就是害你。”

“那我沒法相信你。”

熟悉的氣息慢慢遠離,心口仿佛撕裂般地疼。我痛哭著,在心裏一遍遍地喊著讓他回來,牙關卻死死咬著,一個音節都說不出口。

我期盼著,盼他回來,告訴我理由。可是他沒有,他消失了。

“淩邪,我沒有負你,是你負了我。”我一字字地輕聲說。

痛徹骨髓。、

……

“孟隱,醒醒!”

誰在推我?

脊背上似乎仍殘留著淡淡的涼意,手臂上傳來的卻是溫熱的觸感。我怔怔地抬起頭,透過模糊地視線,依稀看見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胸口傳來的裂痛依然清晰而真實,巨大的失望仍然籠罩心頭。我一瞬間茫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何夕。

“你夢見什麽了,怎麽哭成這樣?”師兄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擔心。

我怔怔地摸了摸臉,才發覺臉上濕漉漉一片,全是眼淚。

“做噩夢了吧?別怕,夢都是反的。”師兄用拇指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留下滾燙的餘溫。

我心一顫,也仿佛被灼燙到了似的,隨後很快意識到不對,趕忙用手背去探師兄的額頭。

“好燙!師兄你發燒了?”

師兄抿了抿唇:“不礙事的。”

“這怎麽行!你等著,我叫醫生去。”我跑出病房才想起自己還是隱身狀態,趕忙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取消掉隱身術,隨後以家屬的身份去請醫生去給師兄做檢查。

一番檢查過後,醫生告訴我,師兄肩膀上的傷口感染了,所以才會引發高燒。他們重新處理了傷口,又加大了抗生素的用量,說是隻要師兄多注意休息,應該很快就會好轉。

然而醫生走後,師兄卻小聲跟我說:“孟隱,得麻煩你盡快幫我租個房子了。我想出院。”

“可是醫生剛才說你還需要繼續用藥、觀察,現在不適合出院。”我偷瞄了一眼病房裏的其他人,將聲音壓得更低:“師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會小心的,你再多住幾天,至少等感染的問題解決了咱們再走。”

醫院裏人多眼雜,呆在這裏的風險很高,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碰上跟道宗或者隱盾組織有關的人,還隨時有可能被那個藏在暗處的蠱師找上門來……這些風險我都很清楚。如果沒發生感染,我也覺得越早離開醫院越安全,可問題是師兄已經感染了。相比較於安全問題,我更在乎他的身體。

從鬼仆身上吸取精氣,或許可以讓他加快恢複速度,但是對付病菌感染這種問題,肯定還是抗生素更有效。

師兄閉口傳音:“這不是普通的感染,這是蠱毒。”

“蠱毒?!”我嚇了一跳,“那個蠱師又出手了?!”

肯定是我睡著的時候!我十分懊惱,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睡覺!就算睡也不應該睡得像死豬似的,連師兄被偷襲了都不知道!

都是我的錯!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可是師兄卻說:“我也不是很確定,下手的是不是同一個蠱師。這毒中得實在太古怪……”

“怎麽回事?”

“不知道。照理說如果有危險靠近,我應該有所感知才對,可昨晚我好像受到了某種冥冥中的抑製,什麽異常都沒察覺到,一覺醒來就發現已經中了蠱毒。而且……”師兄頓了頓,望向我一字字地問:“你難道沒感覺身體有什麽不對勁麽?”

我一愣,不由得想起那個古怪的夢,以及剛剛醒來時,背上殘留的冰涼感覺。

有的時候,剛從夢裏醒來的確會殘留幾分感覺,但那隻是大腦的錯覺,很快就會消失。可我背上的冰涼感到現在都還存在,雖然很微弱……

我稍稍感應了一下,便發現那是陰氣。

很淡很淡的陰氣。

這是肢體接觸之後,才會有的陰氣殘留。

昨晚睡著的時候,有一隻鬼從背後抱過我!

我幾乎不敢想象那個畫麵,隻覺得一瞬間從頭涼到腳。

師兄歎了口氣,傳音說:“那個鬼應該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但是這樣的接觸,總歸……總歸是不太好的。我本來怕嚇著你,不想提醒你的,但是……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麽急著出院了吧?”

我用力點頭,小聲說:“我一會就去找房子,如果能定下來,咱們今晚就搬過去。如果定不下來,那今晚我守夜,明天再接著找。反正無論如何,明晚之前咱們一定離開這兒。”

“嗯。”

“那你身上的蠱毒……”

“這個你別擔心,出去了我就有辦法能解掉。”師兄給了我一個安撫的微笑,並未具體解釋。

我估摸著可能是要用鬼仆身上的精氣來解,或者是幹脆把毒轉移到鬼仆身上,所以也就沒細問,免得師兄尷尬。雖然我已經明確表過態,不會對馭鬼術有任何偏見,但師兄自己還是有心結,始終不願意向我展露馭鬼術當中偏向陰暗的那一麵。

心結什麽的,以後再慢慢化解也不遲。所以我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直接去買早飯了。

師兄是右肩受傷,整條右臂都沒法動彈,不方便自己吃東西,得靠我一勺一勺地喂他。

“等出院以後,我一定會快快恢複的。”師兄似乎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是個麻煩,所以十分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說:“快點康複是好事,我當然也這麽希望啦。但是你可不要有什麽給我添麻煩了之類的想法,你幫過我這麽多,我難得有機會照顧你一回呢。”

“傻丫頭。”

他定定地望著我,目光灼灼。我避無可避,隻能垂下眼簾專注地盯著手裏的粥,淺淺地盛一小勺,吹兩下,默默地送到他嘴邊。我的視線始終不與他碰撞,是因為我害怕看到他眼中的眷戀,那會讓我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跟他相處下去。

該說的話,我早已經說過很多遍,再重申也沒有意義。況且他現在這種狀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丟下他不管的,再去強調那些,隻會讓彼此都更加尷尬。

倒不如裝作什麽都發覺。我相信這隻是不經意的流露,他也一定會知道該如何克製自己的感情。

師兄明顯是有話想對我說的,但最終還是慢慢地咽了回去。連帶著不該流露的情感,一並收斂。

我暗暗鬆了口氣,慶幸這份師兄妹的關係還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感情這種東西,沒有閥門可以控製,不能說開就開說停就停。我相信道理什麽的師兄都明白,他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淡化,慢慢放下。終有一天,我們的關係會真正定格在師兄妹的位置上,不再包含一絲一毫多餘的雜質。

我想得入神,忽然聽見隔壁病床的家屬說自己昨晚做了噩夢,夢見有一個男鬼盯著自己的臉看,還湊得特別近,都快把她嚇死了。

她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另一張病床上的患者立刻說:“我也夢到了!是不是一個穿古裝的男的?”

“對對對,黑色的長袍,頭發還特別長!”

另一個年輕的女性患者弱弱地開口:“我好像也夢到了……”

我僵硬地朝著她們望去。黑色長袍,長發……

淩邪也是這般模樣。

昨晚從背後抱我的鬼,會是淩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