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朝佛巷

“你會離開嗎?”我一臉認真地看向了易八,問。

“我這次來,就是跟初一哥你道別的。”易八頓了頓,說:“人心散了,封陽縣慢慢地就會變成一座死城,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了。道家之人,理當雲遊四方,我就不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嗯!”我點了下頭,道:“我明白。”

“那初一哥,咱們就後會有期了。”易八說完這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白夢婷走了,易八也走了。

日子繼續像之前那樣平平淡淡的過著,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就心生閣這條街上,便有餐館可以吃飯,現在我得走兩條街,才能找到吃飯的地方。

師父把心生閣傳給我,並不是讓我瞎混日子的。

現在的封陽縣,人都沒幾個了,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沒處去的老頭老太,我一個大男人,留在這兒跟著他們瞎混,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是到了我應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師父在臨走之前說,在需要決定去留的時候,得用陰陽錢來卜一卦。

陽為離,陰為守。

我拿出了卦盅,給師父和師公各上了一炷香,還對著他們的靈位分別拜了三拜。做完這些之後,我用手指一彈,將陰陽錢彈進了卦盅裏。

落入卦盅的陰陽錢,在裏麵滾了幾圈,最後定下了。

陽麵朝上,這是陽卦,意思是我可以離開。

師父曾經說過,我離開心生閣是可以的,但離開之後,不得再看一相。還有就是,陰陽錢和卦盅,我必須留在心生閣裏。

不能看相,我出去之後還能幹什麽?我拿什麽活命?

測字?我隻是個半吊子。

這一步,早晚都得跨出去的。要不跨出這一步,便隻能留在封陽縣虛度光陰。

雖然在測字這一塊,我遠不如看相那般精準,但再怎麽說,我也比在路邊擺攤的那些招搖撞騙的神棍,水平要高得多啊!

我關了心生閣的大門,開著破麵包去了渝都。本來我是可以給宋惜或者白夢婷打電話的,她倆現在都在渝都。但作為一個男人,路得自己走,哪能事事都靠女人幫忙啊?

要不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在渝都闖出一片天地,我還配得上初一大師這個名頭嗎?

我唯一能用的手藝就是測字,看相測字這種生意,一般都是在寺廟周圍做的。

渝都最大的寺廟,叫華雁寺。我把破麵包開到了華雁寺那一塊,在附近租了個一室一廳,暫時落了腳。

實地考察了幾天之後,我準備在華雁寺邊上的那條朝佛巷裏開展我的測字業務。

我去弄了一麵旗幟,在上麵上了“測字”二字,然後就拿著家夥,端了一根小板凳,在朝佛巷開始了我的擺地攤測字生涯。

朝佛巷這裏有好幾個擺攤算命的,我剛一把攤子擺上,便有一個戴著黑帽子的老頭走了過來。這老頭是在巷子口擺攤算命的那位,從他那眼神來看,這家夥應該是來找我麻煩的。

“幹什麽的?”那老頭問我。

“擺攤測字啊!”我說。

“誰允許你擺的?”那老頭瞪了我一眼,喝道:“趕緊收了。”

“這地盤不是你的吧?”我問那老頭。

“我在這裏十多年了,你說是不是我的?”老頭對著另外幾個看相算命的家夥喊道:“都給我過來,告訴他這地盤是誰的?”

那幾個家夥,看來是跟著這老頭混的,他這麽一招呼,竟然全都過來了。

“你們要幹嗎?”見那幾個家夥紛紛把袖子給挽了起來,我便問了這麽一句。

圍過來的這幾個全是看相算命的,身子骨看上去都比較單薄,在封陽縣的時候,我跟易八練了那麽久。若是赤手空拳,對付圍了過來的這幾位,我是吃不了什麽虧的。

那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冷不丁地一拳給我打了過來,我側身一躲,然後順手一帶,那家夥在他自己的作用力和我助推力的共同作用下,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

“一起上。”老頭見第一個上來找事的,給我一下子撂翻了,立馬就對著另外幾個吼了這麽一聲。

另外幾個一窩蜂地上來了,我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們全都弄翻在了地上。

“這是誰的地盤啊?”我問那老頭。

“你給我等著!”那老頭摸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

過了大概十來分鍾,有些穿著製服的家夥來了。城管?那老頭居然叫來了一隊城管。

“你在佛門清靜之地擺這玩意兒,成何體統,給我收了,把人押回去。”城管隊長這麽一招呼,那些隊員便蜂擁而上,把我的測字攤子給拆了。

城管隊員們還是比較文明的,他們隻是收了我的攤,並沒有對我動手,不過叫我跟他們回去配合調查。

我上了城管的車,去了城管大隊。

“胡亂擺攤,影響市容市貌,罰款兩萬。”一回到城管大隊,那隊長便把我關進了小黑屋裏,給我來了這麽一句。

“兩萬?你就算是把我拿去賣了,也值不了兩萬啊?”我之前還說城管隊員都很文明呢,沒想到一回到他們的地盤,一進這小黑屋,那顆文明的種子,立馬就生黑芽了啊!

“給你家人打電話,讓他們送錢來贖人。要不然,你就一直在這兒待著吧!”隊長黑著臉嚇唬起了我。

兩萬塊錢我不是沒有,但憑什麽要便宜這幫孫子啊?這事兒我自己是搞不定了,還是給宋惜打個電話,求助一下吧!

“行吧!”

我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宋惜的號碼。

“有事兒嗎?”宋惜問我。

“我在朝佛巷擺攤測字,給城管把人扣了,現在城管大隊,你來贖我一下唄!”我道。

“你在搞什麽鬼?”從宋惜這語氣來看,她顯然是有些懵。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趕緊來把我贖了吧!我可不想在這小黑屋裏過夜。”我很認真地說。

“等會兒我就來。”宋惜掛了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半個小時之後,宋惜終於是來了。

“走唄!”宋惜對著我說道。

“得先交兩萬的罰款,我們才能放人。”那隊長說。

“開票嗎?”宋惜問。

“沒有票。”隊長的回答很直接,也很理所當然。

“既然沒有票,那是不是說明,這兩萬塊你是要自己揣進腰包裏啊?”宋惜問。

“一手交錢,一手放人。什麽時候你把錢湊齊了,什麽時候再來領人吧!”隊長冷冷地說。

“我打個電話。”

宋惜出門打電話去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找關係去了。過了一會兒,宋惜回來了。

隊長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的時候,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王局,然後他一直在那裏點頭哈腰地應著什麽。

打完電話之後,之前還黑著臉對我和宋惜的隊長,立馬就變得笑容滿麵了。

“對不起二位,之前不知道你們倆的身份,所以有所冒犯。都是我的錯,你們可別往心裏去啊!”隊長點頭哈腰地對著我和宋惜說道。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宋惜問。

“可以!可以!”隊長說。

“但我們那兩萬塊沒交啊?需要交了再走嗎?”宋惜這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頑皮了啊?

“那是開玩笑的,二位千萬別往心裏去。”那隊長一臉驚恐地看向了宋惜,說:“您大人有大量,這事兒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你又沒得罪我,得罪了誰,這話就跟誰說去。”宋惜道。

“剛才都是我的錯,哥你可別往心裏去啊!”隊長這話說的,他年齡明顯比我大,居然叫我哥,這讓我怎麽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