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博希蒙德殞命

不過除去爺爺,小翻車魚身邊倒也不是沒有別人——高文送來的三名阿尼美少女,她們比起莊園的主人來倒是徹底的無憂無慮——兩位正在林苑樹蔭下擲著羊腿骨,另外位舉著雙手,捂著就快被海風刮起來的地中海農夫草帽,正蹲在草地裏采摘著漂亮的花朵。

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現在阿格妮絲才算在心中承認,像棕熊那樣的蠻勇武士還是能在危急時刻保護別人的。

一團陰影罩在了正在思索的小翻車魚的衣服和頭發上,接著越來越大,她抬起頭,原本金燦燦的秋陽不知在何時起被大片大片的烏雲吞沒,整個天地海洋變黑了,風也從海上席卷而來,小翻車魚站起來,被吹動的草不斷拂動著她裙角下的雙足。這時候,在海岬盡頭的燈塔忽然冒出了光耀的火,不遠處的水麵上一艘艘斜帆的羅馬戰船在米蒂利尼港的麵前經過,桅杆上蒙著藍罩衣的水手正晃動著旗幟,對著岸上不斷打著信號。

“塞琉西亞方向,有個皇帝陛下希望捉住的巨寇博希蒙德,在塔爾蘇斯逆賊的戰船的保護下,正在對著羅德島的方向突襲。我們身為皇帝所屬的精銳遺孤箭手,是到了建功立業的時刻了!”不久,在普拉尼莊園外的山崖邊,五十名禁衛箭手列成了隊伍,帶頭的侍衛官慷慨激昂訓著話,“這個莊園裏隻有老人和姑娘需要我們監管,不需要那麽多人力,留下十二人在這兒的哨塔即可。”

說完後,其他的禁衛箭手都穿著柳葉片甲紮成的半身鎧,外麵蒙著刺繡的緋紅色長襟袍子,背著盾和圓筒皮革箭箙,舉著旗幟秩序嚴整地走下了海岬的道路,在陰雲和大風下登上了那些船隻之上。莊園穀倉的窗戶後,阿格妮絲將身形隱沒在建築和影子裏,眼睛盯住了禁衛箭手們的動作,“隊長走了三十八人......有個副隊長帶著十一名士兵留在了莊園出入的塔樓裏......”

二日後風息了,但烏雲和陰天依舊,海麵越來越不平靜,到了傍晚時分一艘桅杆折斷的船隻,風帆被燒卻了半麵,狼狽地在一片混亂**裏駛入了米蒂利尼港當中,許多漁民在靠近碼頭後,看見那船隻甲板上一半是槳手,另外一半堆在中間的全是死傷的人,有的死者身上插著尖頭的木梭鏢和銃箭,有的則腦袋被飛石劈開了,血順著船甲板的縫隙不斷冒著泡,傷者也密麻麻地躺在旁邊,此起彼伏地呻喚著禱告著。

“幾十艘戰船在阿塔利亞灣大戰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恐怖的陣勢,以前都不清楚塔爾蘇斯那裏有那樣的船隻——高大得就像是堡壘。皇帝和將軍的船被打沉許多艘,人死了幾百,海軍大伯爵逃回阿塔利亞去了,很多傷員被沿路送到羅德島、開俄斯島、薩摩斯島,那裏簡直都容納不下了,敵人的輕船還跟在我們後麵追殺縱火,現在整個阿塔利亞灣都被他們占據了,太可怕了!”船長指著滿甲板的死傷和血泊,驚魂未定地對著前來幫忙的漁民們喊到,看來他也是盡責,開船開了一日一夜還多,硬是將手裏的傷員送到人口繁盛的雷斯波斯島來。

“哎呀,為什麽不直接送到士麥那去?”漁民和當地居民一麵將傷員抬到岸邊,一麵七嘴八舌地詢問。

這時候船長氣憤地說到,“我這是被陛下征用的商船,懸掛的是我們羅馬人自己的旗幟,但而今開俄斯和士麥那都是意大利人的殖民地了,他們看到我船上的旗子不但不前來救助,還用射石機驅逐我,真是群沼澤裏的蛤蟆。”聽完這話後,大家也都非常憤怒,說這片聖海到底是誰的天下?我們羅馬的,還是意大利商人的!

哨塔裏的十二名弓箭禁兵也跑出來,當他們看到被抬過來奄奄待斃的傷員裏,居然有兩位是自己同袍時情緒都激動起來,大喊大叫著,搶過來把血淋淋的他們抬入了寬敞的普拉尼莊園庭院裏。

在那裏三名阿尼少女被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尖叫,但很快馬格倫迪烏斯和阿格妮絲就從容地走了出來,表示願意肩負起救治這兩位弓箭禁兵傷員的職責。

很快,兩位傷員被抬到了通廊下的床板上,阿格妮絲點起了燈具,爺爺眯著眼睛取出了裝滿精密器械的匣子,還有盛著各種藥水藥膏的罐子和玻璃瓶,隨後開始用蘸滿藥劑的細布,擦拭著傷員的創口。

弓箭禁兵們感激地退到了莊園門閽外,自覺為這對爺孫站崗放哨。

此刻,普克利普斯和他的呆侄子,提著些莫名其妙的禮物,外帶他私下豢養的群武裝起來的農奴打手,來到了大門外,高聲要求馬格倫迪烏斯出來談談孫女兒和他侄子間的婚事和嫁妝。

“滾開!”站在門口處的弓箭禁兵副隊長忽然拔出了單刃馬刀,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凶神惡煞地說到。

普克利普斯叔侄嚇得屁滾尿流,跑了回去......

阿塔利亞灣的慘敗,讓得知消息的阿萊克修斯雷霆震怒,“高文的艦隊什麽時候如此壯大了?不但有馬爾代特人為他充當水手,據說還擁有新式的堡壘戰船,有車輪驅動,還有契丹火的射具在上麵。他擊敗了阿普索瑪特斯,現在又擊敗了阿薩西都斯,明顯要擊潰朕為數不多的海軍力量,讓博希蒙德能安然回阿普利亞去。難道朕的殺手鐧,現在就不得不使用了?”

“陛下,陛下,這是剛剛從阿塔利亞那裏火速送來的情報!”禦墨官匆匆走入。

結果這個情報給了皇帝更大的錯愕,“什麽!在先前的海戰裏,企圖混在高文艦隊裏坐船逃跑的博希蒙德,被我們的水兵射斃了?”

“起碼現在高文對布雷努斯殿下是如此交涉的,他說博希蒙德雖然地位崇高但命途多舛,在水麵的激戰裏被一枚流矢射中了眉心喪命,現在他已被收斂入了棺槨當中。高文還希望皇帝能夠為博希蒙德的棺槨屍體放行,以便用船運回這位的故鄉阿韋爾薩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