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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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聯歡持續了多日,這座皇都裏比“一年裏日子還多”的教堂祈福謝恩的鍾聲自早到晚不絕,幾乎所有在君士坦丁堡的使節與外國人都知道了:皇帝取得了對草原蠻族的大捷,帶回了一萬名戰俘,帝國的邊境安寧下來了!

消息的傳播借助這種無比焦點的方式,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航行船隻甲板上的水手,帶著騾隊販賣貨物的行商,還有撰寫情報的間諜,都是其間的活媒體。

整個慶祝在大教堂和大皇宮前的獻俘儀式時達到了最**,皇帝當著所有臣僚和貴婦們的麵,將穿著紫色靴子的腳踩在了一名蠻族俘虜的脖子上,“蒙主庇佑,我將永遠將你們這些敵人踩在腳下。”接著,那名俘虜便用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蠻族話高聲求饒,這增添了在場人的無上榮耀和勇氣,他們再度堅定相信,有皇帝所在的帝國,將是安全而無往不利的,阿萊克修斯必將引領著航船,重複古代羅馬的光榮。

鍾聲回蕩的布拉赫納宮,一處靠山的小型宮殿,安娜滿心喜悅地端坐在書台前,沐浴在窗戶投射下來的陽光下,在她的麵前鋪開一本裝幀精美的書,小小纖細的手指在迅速翻閱著。

艾琳皇後就坐在女兒的旁邊,看著女兒,不光光是因為她喜歡看安娜閱讀的樣子,更是因為皇帝在方才過去的重大儀式上,根本沒有攜帶她,而是處處與瑪蓮娜在一起,好像瑪蓮娜不是副皇太後、宮廷首席貴婦,而是真正的皇後似的。

而今,隻有看著女兒垂著眼睛,沉浸在書本當中時,艾琳的苦痛才能稍稍減弱下來。

當門口處的宮女跪拜下來時,安娜稍稍抬頭,看到了父親走入了進來。

這個倒讓艾琳皇後措手不及,於是她首先站起來向丈夫作揖,“讀的是什麽作品?”阿萊克修斯好像沒看見自己的妻子似的,直接走到了書台前,看著女兒,親切地問到。

“父親,我在閱讀一部法蘭克人的作品,讓我驚訝的是,我原本認為所有優秀的作品,都是得到羅馬古風浸染的才能夠出現的,但是這個作品完全是用蠻族語言寫就的,並且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安娜摸著書卷的邊角,喟歎著說。

“哦,想來這部作品是不久前流傳的,能否將你的批判共享給在場所有的人?”阿萊克修斯在另外一邊的座椅上就坐,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叫羅蘭之歌,說的是一位叫羅蘭的蠻族騎士,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修養,但是卻有顆高尚的心靈,和勇武的精神。”安娜隨後進入了憧憬,好像有個棕色短發、淡藍色眼睛的高大模板就站在她眼前,“他是蠻族僭越皇帝查理曼的屬下和扈從,發誓要在征討裏消滅所有的異教徒蠻族。對不起父親,我方才使用了矛盾唐突的詞匯,蠻族去打蠻族,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所以,這位羅蘭一定戰死了。”阿萊克修斯笑起來,“因為法蘭克遊吟詩人總是喜歡歌頌悲劇人物。”

這個笑話也讓艾琳皇後笑起來,房間裏的氣氛當即緩和了不少,安娜點點頭繼續說了下去,“羅蘭因為叛徒的出賣,麵對異族國王的四十萬大軍,戰鬥到死。”接著,長公主用抑揚頓挫的韻文讀法,朗讀出了其間的詩句:

“隻要我一息尚存,大王便可無懼任何敵人。”

聽到這話後,阿萊克修斯沉默了下來,“朕也希望能有自己的羅蘭騎士,不,不是法蘭克的騎士,而是真正的羅馬武士。”

“陛下,你有米哈伊爾.瓦塔爾斯基。”艾琳適時地提醒。

但阿萊克修斯搖搖頭,說米哈伊爾有著武勇和忠誠,但缺乏高貴的氣質和堅定的心靈。

“難道是喬治.帕拉羅古斯典廄長?”艾琳皇後而後小心翼翼地試探出這句話,說實話她害怕皇帝會對此持肯定的態度,因為她明白,典廄長是瑪蓮娜一黨的,出自於第拉修姆地區的軍事貴族,向來和小亞的軍事貴族不協。

這時候,安娜接著朗誦出查理曼叛徒加納隆對西班牙國王馬西勒所說的詩句:

“若能使羅蘭在這一戰裏陣亡,

無異砍掉了查理曼的右臂。

精銳的部隊從此一蹶不振,

在普天下再也招募不到如此的勁旅,

從此便可太平。”

這時候,阿萊克修斯聽到這行後,臉色微微有變,他忽然說朕的身體違和,便匆匆告辭了皇後與長公主。

當他快步走入自己的議事廳堂裏後,禦墨官麥萊斯急忙遞來一卷文書,“小亞三百零七名普洛尼亞土地承包人,集體彈劾喬治典廄長,說許多被授予士兵的軍事田產,本是前任或者前前任,或者前前前任的皇帝用金冊詔書賜予他們承包的,現在被典廄長獨斷出讓給了士兵們。”

“現在坐在這個禦座上的,是朕!”阿萊克修斯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點,氣憤地將文書全部撒在了地麵上,接著坐上座位,拍打著扶手,“一定是凱撒麥考利努斯串聯起來的,他就那麽嫉妒喬治的功勳?朕不是沒有給予過他機會,但他的混賬表現實在讓朕感到失望透頂。”

“說到凱撒閣下,這是他與伯裏爾宰輔的聯合書狀,今日也一並呈交上來的。”麥萊斯急忙又遞交上來。

阿萊克修斯接了過來,接著帶著疑惑的語調,連身軀都在禦座上微微直起來,“什麽,喬治在招攬帕弗拉哥尼亞的泰夫裏斯異端餘黨?”

“起碼兩位帝國的宿老是這樣說的,並且承諾手中有確鑿的證據,泰夫裏斯餘黨不但充當了農民在帝國土地上耕作,據說還有的被征募入喬治的軍隊。”麥萊斯說完,又遞交來一份文書,“這是......送來的,似乎能確認,喬治典廄長不但招募了泰夫裏斯餘黨,據說還有一股數千人的新摩尼教徒,也從卡帕多西亞的群山裏走出,準備加入典廄長的軍隊。”

“招兵買馬本屬正常,可這樣的行為也有點過於專斷了。”阿萊克修斯握著文書信件的手有點顫抖,他不由得想起了女兒安娜剛才無心朗讀出來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