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希望種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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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走上了山坡之上,看著依舊露在外麵的椽子,還有斑駁的牆麵,他走入了禮拜堂裏麵,黑乎乎的穹頂上,還留著彼得當初所塗下的白堊,依稀看到了聖母和聖子粗糙的模樣,他笑笑。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陣牛馬的嘶鳴,高文訝異地走了出去,隻看到高坡下的村道上,幾名衣衫襤褸的農民男女,怯生生地牽著頭瘦不拉幾的長毛牛,還有個包鐵的木犁,站在了高文的下麵,搓著手在寒風裏發抖。

高文也看著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因為他在調動記憶,想希望能夠確認,這幾個人裏麵有曾經居住在這兒的村民,但是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因為農民長得都差不多。

最後,還是其中最年長的站出來,向高文不住地鞠躬作揖,接著向他說,“我們是來自尼科米底亞的,聽說尊貴的典廄長大人允許流民安頓下來,所以我們就來到這個廢棄的村莊,來重新耕作土地。但沒想到已經有軍爺在這裏了,實在對不住。”

“廢棄的村莊,廢棄的村莊......”高文自語著這句話,接著他再度看看了這片村落的廢墟,和荒蕪的土地,心中湧起了翻騰的感覺,接著他對那個老人說,“沒錯,這個村莊已經不複存在了!不過現在你們來了,就重新建造起來屋舍、田莊、水井,招徠更多的人前來,我們會在邊境保護你們的。”

說完這話,幾個農民還在下麵竊竊私語,倒是高文本人舒緩了許多,對著綿延的山林也露出了坦然的表情,接著他對著還在山下的菲特亞斯招招手——小軍仆立刻開始給薩賓娜套上馬鞍和籠頭,而埃裏克森則把軍旗打得呼呼叫,一路衝下了高坡,走在了隊列的最前麵。

返回軍營的途中,騎在馬背上的高文回頭看去,幾個農民已經在廢墟邊上臨時搭建起個帳篷的支架,牛兒被栓了起來,一名婦女抱著孩子,正在朝禮拜堂那裏走,看起來是要禱告,而兩個壯年的男子則似乎在找著工具,好像是要把村中廢棄的井窖重新給疏通開來。而老者們正在評估著高文留下的種籽和食物,“一切又能夠開始了。”

也許希望隻是微茫的種籽,在滿是瘡痍的大地上生根發芽,浸染著淚水和鮮血,充滿了哀傷和徒勞,可恰如阿婕赫所說,物質和名詞都是魔鬼創造的,可是毀滅它們的也是魔鬼,在上帝和魔鬼的博弈裏,始終堅持下來生生不息的,是如種籽般隨風播撒又植根泥土的凡人。

五日後,高文所在的軍隊排列,走入了壯美巍峨的尼西亞城!

這是突厥人事先丟棄的城池,靠著闊大的湖泊,和環繞很長距離的高大城牆,塔樓更是不計其數,巨大的城門是青銅和鐵鑄造的,不難想象,要是突厥人堅持在此頑抗抵禦的話,喬治典廄長的軍隊必然會付出巨大慘重的代價。

尼西亞是神聖的城市,裏麵的教堂、修道院不計其數,即便突厥人來到後,也沒有敢加以迫害和毀壞,而是起碼保持了基本的尊重。可是在歡騰迎接帝國光複軍隊的人群裏,也有尼西亞教長大人,這位盛裝站在隊伍最前麵,簡直熱情到了極點,倒不像是個教士,更像個晚會和婚禮的舞者和司儀,在教堂前這位更是左右將前列的高文和狄奧格尼斯,攬在懷中,不住地親吻祈福。

接著,所有的士兵和市民都站在了教堂前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口號和懸掛的花環,而教長左手拉著高文,右手牽著狄奧格尼斯,這場麵讓人熱烈感動,也讓兩位當事人尷尬不已,倒不是因為他倆始終不對付,而是因為這樣子實在太像是結婚儀式了——他倆是新人,而教長是證婚人。

“在被異教徒統治的日日夜夜裏,吧嗒,我可是想死你們的,吧嗒!”教長就是接吻狂人,左右開弓,不停地吧嗒吧嗒,“現在整個尼西亞城的聖骸洞窟、聖畫陳列室,各處教堂和修道院,包括這個偉大都市的所有民眾,又重新至於皇帝和主的保護下,我們的靈魂都得救了!”說完,教長撅著嘴,直接摟住了守捉官來了個深吻,引得民眾都歡呼起來。

“快樂吧,上帝的羊群和子民們,不要拒絕這支軍隊的要求,盡全力支援他們!”接著,高文又看到了教長的厚嘴唇和大胡須,帶著吧嗒吧嗒的聲音,朝著自己蓋了過來,急忙先下嘴為強,雙手牢牢抵住教長的急速逼近的雙肩,而後用自己的嘴唇在教長的上麵輕輕擦了下,就微笑著死命摟住了教長,不讓他自由活動,並朝著人群揮手。

這位教長說得果然無錯,沒多久,尼西亞的民眾就私下裏募集了大批的補給和錢財,送到了喬治典廄長的軍營裏,解了燃眉之急,看來神聖的都市覺悟就是非同一般。

隨後,喬治派出了分遣隊,也是左右開弓,光複了尼科米底亞和馬拉吉亞等地區,現在的局勢真的如同喬治當初所許諾的那樣,小亞細亞逐漸重新染上了皇室的紫色。

“皇帝下達了以田代餉的金冊詔書,所以發餉的時刻,就不能以足額支付給大家了——我規定,現在所有的金錢集中在一起,分發給來自意大利的傭兵們,而帝國所屬的各分隊,則統一授田,授予的田地則為軍事地產。”在尼西亞湖泊邊的營地裏,典廄長站在了高台上,對下麵席地而坐的各位士兵頒布著用紫墨寫的皇帝敕令,“皇帝陛下下令,軍事地產每份騎兵最低額度為價值七個金磅,步兵為四個金磅,水手為三個金磅,不按照莫迪來當作刻度測量,隻按照價值來,這些軍事地產後代擁有繼承權,現在可以承租給農民,若是一年承租期的話,所得五五開;若是三年到十年承租期的話,所得三七開,租田的農民得七;若是十年以上的,則一九開。”

典廄長此言一出,下麵頓時議論紛紛,高文抱著膝蓋,看著左右的內宮衛隊同袍,各個臉上都是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畢竟他們是按月從皇帝那裏領取薪金和絲綢布料,對這種從土裏刨食的做法,一手執劍一手舉秤的維京人後代反應固然是十分冷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