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黨

這可真是不得了。

現在問題是,色雷斯地區數十萬人口在春季到夏季沒有儲備糧食,人心惶惶。而從小亞細亞運來的糧秣,也隻夠支持君士坦丁堡而今十萬有餘的人口的。

並且邊境消息傳來,許多先前自皇都逃出去的貴族投靠了約翰方,他們集結在帖薩利和莫利亞儼然自成獨立王國,組織了政府和軍隊與克裏特島遙相呼應,並以馬斯達斯所在的阿索斯聖山為橋頭堡,不斷以小股軍隊模仿當年卡列戈斯黨的戰術,滲透襲擊亞德裏安堡、菲利浦堡諸地,還有人居然乘船自阿塔利亞或密西亞上岸縱火,並煽動當地正教農民繼續反抗租稅——總的來說,高文在君士坦丁堡的統治還得遭遇諸多挑戰。

這時候,洞窟修道士們又蜂擁寫信來,裏麵稱英格麗娜邀請了幾名很有名的迦勒底占星師來,占卜的結果是君士坦丁堡根本不利於國家的統治,高文的星運正在東方冉冉升起。

總之寡婦的暗藏目的,還是希望高文能把政府宮廷遷回到塔爾蘇斯來。

不少將軍們也發生劇烈動搖,有人也建議高文“留下兩個旅團,一個駐屯在這裏,另外個駐屯在亞德裏安堡,其餘暫且撤回小亞細亞,待到糧食問題解決後再行返歸”。

所以行宮內,當高文在主持處置此事的方案時,他對在場的各位說了個很“爆炸性”的想法。

新的皇帝是這樣說的:

“現在皇都內的人口,貴族、官員、商人、行會工匠、奴仆、平民和軍人合在一起大約十三萬上下,另外有一萬名正在建造大宮城的工匠。之前彈壓暴動時我們處決了大約兩萬人,但是他們的親屬和有成為綠黨、白黨潛在危險的民眾,我們沒有計算在內。”

許多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高文想要在下麵說什麽。

結果高文說,“朕清楚你們當中有部分人憂患當今的局麵,想要退回去,但是不可能,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裏便不會走,因為這裏是羅馬帝國真正的核心,要是離去的話說明我們是什麽?是蠻族,還是僭主,還是叛黨!不,都不是,朕是被授予統治這個帝國權力的巴塞琉斯皇帝,朕的妻子是巴塞麗薩,你們諸人都是帝國的榮耀貴族,現在若是連處理這樣事件的職責都不履行,那麽我們真的會喪失掉合法性。”

隨後高文直接說,“去年雖然沒有收成,但現在是春夏相交的季節,色雷斯諸多被拋荒的土地馬上既滋生豐富的草地,也可種植秋季即能收獲的蕎麥、稷麥、菜蔬,更可直接采擷漿果食用。朕現在發布詔書敕令,將都城內財產在合格線之下的民眾、奴仆全部解放掉,遷徙到色雷斯各處開荒就食,另外朕也保證,隻要他們把逃亡貴族的地開辟好並在而後連續納盾牌稅三個年頭,朕便認可他們對所處土地的占有權。另外,贖賣完土地的普洛尼亞地主們,朕按照他們土地價值往上翻倍來買,一半用塔索銀幣支付,一半以國債革幣支付,田產全部收歸為聖俸農莊,他們原本佃農解放為聖俸農民。而普洛尼亞地主全部以服役貴族身份,和家人集中遷徙到都城裏來,朕供應給他們糧食度過饑荒,以示愛護憐憫。”

“一萬名建造大宮城的手藝人,待到完工後,全部定居在君士坦丁堡內。”

這就是高文的方案。

大家都有些呆住了,但隻有帝國宰輔伯裏爾低頭不發一語,在心中明白皇帝的策略是什麽。

高文這樣的舉動,等於徹底肅清了都城裏亂民的所有,把他們驅趕出都城外,去色雷斯開荒,根除競技黨的亂象;也等於沒收了色雷斯全部逃亡貴族的田產,收歸國有,增強了京畿地帶的稅收和實力;再者把贖賣後的普洛尼亞地主全部集中到都城來,割裂他們和地方上的聯係。當真是一石三鳥的計策。

看來這個瓦良格蠻子模樣的帝王,絕不是外貌上看起來那麽粗放,他很精明。

接著整個都城哭聲震天——又有三萬名財產在及格線下的貧民,原本認為以他們的身份,是絕不可能被驅離這座都市的,但而今他們隻能背著配給的口糧,成群結隊在騎兵的押送下,前往開荒的諸地,他們在剩下的三個月當中,必須要自食其力,如果到了三個月後還無收成,那可真的得餓死了。

同時,數百色雷斯的普洛尼亞地主和私兵們也集中來到君士坦丁堡,他們此後喪失了大部分監領地,隻保留蔭子地,其他的全化為聖俸采邑,接著他們於聖約翰大教堂接受了各種貴族頭銜,並按照擬定好的表冊前往色雷斯北部、西部和東部各處堡壘要塞,聽說馬上要以他們為骨幹,成立新的旅團來駐屯邊防。

但在此前,所有普洛尼亞的士兵們被授予戰馬和武器,配合其餘旅團一道,徹底掃蕩清洗了威尼斯人在君士坦丁堡的所有商埠、倉庫、街區和浮動碼頭。

本來威尼斯人憑靠著城牆和硝火矛,還能在先前的圍攻裏堅持下來,但當高文軍隊將火炮擺在街道麵前,他們就明白抵抗下去毫無意義了......他們的整個街區被占領,部分被標識起來,要分配給馬上到來的熱臘鴨商人,另外部分全給高文分配給了自新會、兄弟會、各官衙當作未來的辦公處所用,另外倉庫和碼頭高文很慷慨地轉贈給了藍黨成員,幾乎無償將使用權交給他們,大家在商貿活動裏賺取的錢財,皇室與藍黨的商業集團一並分享。

但高文對藍黨也不是完全放心,更不可能在根除綠黨、白黨後讓它獨大,於是瓦良格皇帝又特意贈送比爾列奧尼、趙昭等塔爾蘇斯商賈們各一所闊氣的宅院和貨棧,並欽定他們為“紅黨”......這樣,君士坦丁堡裏的藍黨和紅黨又分庭抗禮起來,一個代表傳統的希臘商人集團,一個則代表新近崛起的東方商人集團。他們繼續要服從伯裏爾這位市場總監的督導管理,並擔負都城的治安、衛生,還要在集會慶典上穿著兩種不同顏色的衣服列隊出場,一隊要唱《我們的皇帝如海神尼普頓般偉大》,另外隊要唱《番紅花開紅豔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