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實就是如此兜兜轉轉,當你以為真相已經展現在麵前的時候,真相卻又打臉打得猝不及防。

不怕犯罪分子凶殘,就怕犯罪分子有智商。

當然,強中自有強中手。

1502房間門被打開來,在雲海看來或許並沒有什麽意外,但在齊南看來,卻是相當驚奇。

當看到雙雙昏睡在房間內的童言和白梅的時候,齊南是一張不可思議臉。

褪去白天的矜持,撕扯開遮掩的麵紗,夢之星,這裏仍舊是夜夜笙歌,許多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那位高大帥氣的調酒師正在表演花式調酒,動作瀟灑酷帥。

當蕭默和雲海出現在吧台前的時候,他手頭的活計並沒有停下來,麵上仍舊波瀾不驚,帶著職業的笑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邪惡的靈魂萬裏挑一。

童言與王建,看似不著邊際的兩個人,內裏卻暗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阿德勒說過,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這一生也在成長,有些潛在的影響和創傷是可以通過成長過程中的實踐和反思來不斷克服解決治愈的。雖然很難,也會有。你的努力,你的提升,終其一生隻是在治愈童年留給你的印記。

有些痛苦你可以說是為了自我的成長,你告訴自己,沒關係的,我遇見了更好的自己。對不對,我們總是能找到理由為自己辯解。

可是,有些痛苦我們無力改變,拚命鑽了牛角尖的找不出理由來為它辯解。已經被它弄得支離破碎,崩壞已是在所難免。

童言與白梅被王建灌下了帶著安眠藥的白酒,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童言很平靜,他說自從他每一次將羅敏敏給弄走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他也一直在等待。

一張好看得有些變態的臉,平靜無比。

病房的窗戶外頭一縷陽光映射在他的身上,特別地和美,他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

在六歲以前,我過得還算可以,雖然父親一貫的不靠譜,但我有爺爺奶媽和媽媽的疼愛。

他們雖然沒有給我很好的物質生活,但在情感方麵我從來不缺失。

自從爺爺奶奶去世之後,我的生活就發生了不可逆轉的局麵,越轉越亂。

起初我在心底安慰自己,就算最疼愛我的爺爺奶奶走了,我至少還有疼愛我母親。

我時常將自己與對樓的小胖比較,雖然他家什麽都不缺,但他唯獨缺一個媽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在幼小的我來說,什麽都不重要,

但最後我連自己安慰自己的這一個點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自從父親在外頭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之後,我們連最後一個支撐的點也隨之而崩塌。

什麽樣的生活在幼小的我來說都不重要,隻要有媽媽在身邊就好。

在母親被父親給攆出了家門,她不得不將自己給弄到那兩間低矮的雜物間裏生活。

有媽媽在的地方就是家,我當然得跟著母親。那個父親,他本來在我的生活中就扮演著可有可無的角色,能夠離開他,我反而慶幸,至少我不會時常被喝醉酒的他給揍一頓。

雜物間冬冷夏熱,但母親收拾得很齊整。我開始上小學了,每天放學的時候,我背著書包一走進那條巷子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到母親擺的煎餅攤。

母親老家來自北方,她做的煎餅可好吃了。

她笑著迎接我,然後遞給我一個加了兩個雞蛋的煎餅,那個時候的我啃著雞蛋煎餅,特別地滿足。

尤其是二胖,當他眼饞地看著我啃煎餅的時候,他總是說。

“羅言,我真羨慕你有一個會攤煎餅的媽媽。”

有一天,我回到家裏的時候,母親拿出一張離婚證對我說,以後她隻有我了。

那天之後,我再也不姓羅了,我很高興,因為那個姓在我的眼裏一文不值。

當母親不再擺煎餅的時候,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家裏總是有形形色色的男人進出。

曾經有段時間,光顧我們家最多的就是村裏那個長得凶神惡煞的老光棍。

當我每次看到他咧著一張滿口煙熏牙邁出我家門檻的時候,我一直想吐。

一開始,母親還顧及著我,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總是我在上學之後光顧她的生意。

到了後來,她也無所顧及了,很多時候,我放學回家之後,門從裏麵反鎖著。

我隻好在門口的條石前蹲著寫作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不知道這一種日子何日是一個頭。

很快,我上六年級了。

那天,我在學校裏和同學打了一架。

隻是因為他罵我媽是破鞋,是出來賣的,而我就是靠著我媽賣身的錢養活著的。

其實,我應該是早就習以為常了,同學們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不是一天兩天了。

在學校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同桌,沒有一個同學願意和我坐一起,他們嫌棄我髒。

但那天,長久以來積壓在心裏頭的情緒,終於抑製不住地往外湧,那個男生被我打得鼻清臉腫。

老師讓我第二天一定要請家長到學校。

而我放學之後,沒有意外,房間門緊鎖著,我使勁用腳踹門,裏頭是我媽的大嗓門在吼我,罵我,讓我滾一邊呆著去。

她年青的時候可溫和了,挺文靜的一個女人,生活就是一把刀,將一個漂亮女人給雕刻了麵目猙獰的樣子。

其實我內心有那一種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管用什麽方法,讓這一種生活消失得徹徹底底。

我跑進廚房拿了打火機,透過房間不大的窗戶縫隙,我見到了那令人羞恥一的幕。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一分猶豫的話,那個時刻再也沒有什麽能阻止我那麽幹。

我將風吹起來的窗簾給點燃,在上麵澆了一桶油。然後從外麵將那扇門給栓上了。

那一桶油是羅大毛放在廚房裏,準備給他那輛爛摩托加的油。

那一天,風很大,火勢舔著油借著風勢,瞬間竄得老高。

那扇鐵門搖得叮叮咣咣地響,透過窗縫,母親拚命地喊著我的名字,讓我開門。

我站在不遠處一動也不動,看著火苗先是點著了那個男人的頭發,然後是那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