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還債之二

兩個人就一直是陌生人相處的模式,最近沒什麽案子,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麽交集。

朱苗苗每天搭地鐵上下班,飯也不上蕭默家來燒了。

蕭默倒是樂得清靜,雲海在穿越科羅拉多大峽穀回來之後,倒是給蕭默發來了好多大峽穀的照片,照例發表了一些感慨。

但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據他說自己要閉關一些時日,某法製報約稿的截止期快到了,他得趕稿。

看不出來一向大大咧咧的朱苗苗還十分記仇,在單位遇見了蕭默目不斜視,將他當作一個透明人。

局裏的同仁們私下裏都要問一問蕭默,到底他將朱苗苗怎麽啦?

蕭默不解釋,有時候解釋過多反而不正常。

今兒個出現場的時候,公安局樓下,蕭默的車子才將將啟動,朱苗苗十分不見外的拉開了他的車門,將自己擠了上來。

這倒是令蕭默意外,但她就是不說話。

車子開到了半道上,蕭默到底沒有忍住。

“咋的,你打算一直跟我冷戰下去?”

朱苗苗終於開口說了話“我一直在等你的道歉。”

外婆說過,不能跟女人講道理,盡管蕭默認為自己沒有錯,他還是道了歉。

“好吧,我為我的態度說聲對不起,但你確實不應該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替我安排了飯局。”

朱苗苗舊話重題“我不太明白,你和蕭叔叔之間有什麽不能解開的結?他畢竟是長輩,你就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蕭默“我不想多說,我也希望以後我們之間的話題不要涉及到這個人,不然,我們之間不僅同事關係緊張,朋友也沒得做。”

朱苗苗沒有再說話,她很聰明,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不會有結果,反而會讓兩個人的關係更糟。

向來平靜的光明小區,這一個下午熱鬧了起來,數輛警車將不大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的。

案發現場,光明小區16號樓301室。

死者王朝陽,時年五十七,小區的住戶,也是小區的保安。

如果說胡萊一案和秋長天一案有諸多的相似之處,是巧合的話。

王朝陽的死因必將那個巧合給全盤否定。

王朝陽,躺在不大的三人沙發上,沙發前麵不遠的地板上,那把縫紉用的黑色大剪刀帶著血跡,躺在潔白的地板上。

朱苗苗開始描述“死者屍斑固定,指壓很難褪色,屍僵高度發展,推斷死亡時間在12~15小時之間。死亡原因初步斷定為頸部動脈破裂導致流血過多。死者十個手指頭從指根部被切斷,切麵不規則,推斷為剪刀之類的凶器。”

其實不用推斷了,凶器就在地板上躺著,作案手法與前兩起案件一模一樣。

朱苗苗起身來對蕭默道“與秋長天和胡萊的作案手法幾乎無限重疊,死者幾乎沒有掙紮過的痕跡,如果沒出意外的話,死者生前應該服用過阿普唑侖。”

發現王朝陽遇害的是王朝陽的兒子王兵,一個白白淨淨的年青人。

此時正神情頹然地靠在門邊上,蕭默在問話之前,他一直在喃喃自語。

“到底是誰幹的?是誰?”

王朝陽所住的這一居室,目測也就三十多平米。

陳設雖然簡陋,但收拾得齊整,不大的客廳角落裏,齊整地碼著一摞紙皮。

一個農村老大爺能將房間收拾得如此齊整,到是令人意外。

痕跡科和與法醫室的同仁們在各自忙碌,不大的房間就顯得特別擁擠。

和王兵的對話是在門外頭的樓梯間。

王兵耷拉著腦袋坐在台階上,神情雖然悲淒,但問答還是十分順利。

“你父親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套房子裏嗎?”

“是的。”

“我是說,房間收拾得這麽齊整,他身邊有沒有女人之類的。”

“我不太清楚,應該是有吧!我父親不太愛收拾,我想應該是錢阿姨。”

“錢阿姨是誰?跟你父親是什麽關係?”

王兵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鄰居吧?我隻是在附近的公園裏見到我父親和錢阿姨散過幾回步,舉止似乎不太一般。我猜測他們兩個應該是相互有好感。”

“好吧,說一說你是如何發現你父親出了意外的?他平時有沒有與別人結過怨?”

王兵開始啜泣“我,我不知道,我父親為人和善,他應該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也都怪我,平時對他疏於照顧,我總在想,他年歲還不算大,身子骨也還硬朗,有自己的工作,和鄰居關係處得也還不錯,不太需要我們的關心。警官,不是我找借口,我上有老,下有小,成天還得忙於工作,實在是分心不過來啊!”

“你有多久沒有見到你父親了”

“好像有兩個來月了。”

“其間打過電話嗎?”

“打過幾次。”

“通話期間,有沒有感覺他有什麽不對勁?”

“沒有,很正常。”

“那麽久沒有見到你父親,為什麽今天就想起來看望他?”

“這不快過年了嘛,我打算回媳婦老家過年,想在臨走之前來看一看他的。誰知道?”

“你和你媳婦與你父親的關係怎麽樣?”

“我跟我父親之間倒沒有什麽,我媳婦嘛,前兩年與我父親因為生活方式的原因起過一些爭執,但自從我父親搬到這裏一個人生活之後,他們之間幾乎沒有怎麽交際。”

“昨天晚上到案發時間段,你和你媳婦都去了哪裏,有人證明嗎?”

“我媳婦帶著孩子一個星期前就回了老家,我昨天晚上和客戶看完房子之後,回到家都快9點了,跟媳婦視頻通了話,然後就休息了。早上8點半去了門店上班,到年關了店裏沒什麽事情,午飯過後去超市買了一些東西,來看望我爸。誰知道,他……”

“也就是說,你昨天晚上9點之後的行動軌跡沒有人能夠證明。”

“警官,你該不會懷疑我父親的死跟我有關係吧!我為什麽會那麽做,他可是我的親生父親啊!”

“並不是針對你,在案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與你父親有關係的人都值得懷疑。”

這麽多年偵辦案子的經驗,看似和睦的家庭關係中間,其實暗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麵,看似不可能有的動機,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所以例行問案是必要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