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孽戀之二

透過絲絲月光,他看到了那個人手裏一把帶著寒光的凶器。

一股死亡的氣息迎麵撲來。

出於本能,他開始喊叫。

來人不慌不忙,由著他叫,他這叫得頻繁的時間段,窗戶外頭那隻貓頭鷹也跟著和,好似在和一曲來自地獄的曲子似的。

“秋老師,聰明如你,省點力氣吧,你我都知道,在這裏就算你叫破天也沒有用。”

他說得對,學校的晚間,都是那個眼睛花,耳朵不好使,還貪杯的老鄭在值班。

這個遠離保安室的舊教學樓,自己怎麽叫都不可能有人聽得見的。

顫抖的聲音時斷時續:“你是誰,你要做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陰森森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秋老師,你這是要問我十萬個為什麽嗎?你是一名優秀的老師,這些問題不得該由你自己來解答麽?”

他想將自己往舞台的後方移動,但無論使了多大的力氣,總是不能成功。

月光將窗欞子打了一道斜長的影子照在這一隅,他看見那個人手裏的那把凶器,一把帶著寒光的大剪刀。

來人嘿嘿一笑:“秋老師,你說,我是應該先剪斷你的脖頸子呢?還是你那一雙肮髒的雙手?”

他一陣絕望:“為什麽?我自認為從教以來,愛崗敬業,認真教學,開車過斑馬線禮讓行人,遇見老人摔倒,絕對會上前去扶的。除了偶爾會偷偷腥,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那個人鼻翼之處陰冷的一陣哼哼。

“偷腥,你那也叫偷腥?誘騙女學生也叫偷腥?隻是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你死一百遍,一千遍的。”

他還想為自己努力一回:“可那都是她們自願的啊,我並沒有強迫她們。”

那個人不太耐煩:“少他媽的為你那些無恥的勾當找理由,我說你該死就該死,說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都是瞎扯蛋。”

貓頭鷹再一次淒厲地一聲叫,那個人並沒有給到他一丁點機會,一道血光劃破夜色,偌大的階梯教室裏,透出一股濃烈的血鏽味道。

最後的視線裏,是那個人踩著穩健的步子,一步又一步走出他的視線。

那個身影,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

元旦假期,冬日暖陽從窗戶外頭映射進來,蕭默靠在陽台邊上擺了一個茶台,一個人泡著茶,曬著太陽。

朱苗苗被她媽給催回了老家M市,身邊沒了這個嘰嘰喳喳,精力充沛的女人。蕭默難得地清靜,一個人的假期,在家聽聽音樂,整理一下衛生,相當愜意。

電視裏正播放著地方新聞,男主持的普通話字正腔圓。

“今天上午,春陽市第三醫院綜合病房樓項目工程開工奠基儀式。這個項目是我市建設醫療基地的重要支撐項目,它的開工建設,標誌著我們城市醫療發展又翻開了嶄新的一頁,必將對我市醫療行業的發展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新聞而已,蕭默起初並沒有在意。

當這一則新聞切換到現場畫麵的時候,他在裏麵發現了一個認識的人。蕭澤,那個他一輩子也不想見到的人,什麽時候來了春陽的?他居然一無所知。

自己都已經躲到千裏之外的這一座海濱城市了,他還是如此陰魂不散。

那個人,盡管他現在已經是一個風雲人物,但這又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和那個人永遠也不要扯上關係。

煩躁地關了電視,手機響了,是雲海。

“下來,我在樓下。”

這個人,惜字如金。

“幹嘛?”

“難得的假期,又沒有案子,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以為是一個什麽好玩的地方,不過是郊外一處依山傍水的農家樂。

也不是什麽好的活動,一整個下午,都在農家樂下麵的池塘裏釣魚。

老板說,裏麵的魚很多,釣上來免費加工。

本以為釣魚容易得多,沒想到,半天也沒見到一個魚來咬鉤。

兩個小時過去了,水麵上魚泡泡都沒有冒一個。

蕭默不耐煩,假期在家裏聽聽音樂多好,跑到這裏來太陽曬得人發暈。

老板閑得慌,坐在一旁跟著釣。

“老板,我嚴重懷疑你這池塘裏根本就沒有魚。”

老板嘿嘿一笑:“別著急啊!釣魚講究的就是一個情趣,尤其是這等魚咬鉤的那個心情,你得細細品。”

怪不得這魚不上鉤,原來它跟老板一個樣,佛係得很。

雲海倒是十分享受這垂釣的過程:“蕭默,不是我說你,釣魚的最高境界知道不?你得跟人家薑太公學學,講究的就是一個願者上鉤。”

“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薑太公的直鉤能釣上魚來,幾乎沒得可能,這不符合科學。”

雲海搖了搖頭,歎一聲息。

“唉,虧你還是刑警隊隊長,你得好好思考思考,在破案的過程中,不能被罪犯牽著鼻子走,而是該思考如何撒下這魚鉤,上犯罪分子主動來咬鉤。”

人家是大學老師,蕭默不想跟他理論,繼續釣魚。

暮色下來的時候,兩個人終於有了收獲。兩條半大不小的胡子魚。

這釣魚的心得,蕭默算是品出來了。

那就是等著食物上鉤的心情,別提有多難受了,越等越是饑腸轆轆。

老板說,這魚頭來燉個湯,魚身紅燒,再炒個野豬肉,來盤野菜,這晚餐齊活了。

這魚湯還沒上來,齊南來了電話。

“哥,第八中學舊教學樓發生了命案。”

得,這魚湯看來喝不上了,從警以來的習慣,隻要是有案子,天大的事情都得停下來,直奔案發現場。

蕭默站起身來:“老板,結賬。”

雲海慢條斯理道:“著啥急啊,這魚湯得喝,不喝對不起這一下午的好時光。”

蕭默:“這不是有案子了嗎?魚湯啥時喝都行,回頭我請你去魚莊吃魚,管夠。”

雲海仍舊紋絲不動:“不是我批評你,作為一名警察,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還得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本錢都沒了,你拿什麽去破案子?”

蕭默無語:“老兄,這可是命案啊!”

“你都說是命案了,你早去幾分鍾,那個人會起死回生嗎?當然不能,所以說,喝完湯再走,大不了回去的時候,我開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