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愛的對錯之九

初春的春陽市,乍暖還寒的。海風可勁地造,造得人從脖領子到腳指尖都是涼意,更何況這個時候的蕭默。

身體上的涼意他都不在乎,他涼的是心,不光涼,還隱隱作痛。

雖然說喬安一直想跟自己離婚,但在過去的三年裏,她到底是自己身邊最親的人。

她說走就走了,再也不會跟自己有半分的瓜葛。

但蕭默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喬安是他愛的女人,也是這些年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在他一個人那麽多年,習慣身邊有一個人陪伴之後又突然離去,說實在的,他心裏難受。

如果她活著,哪怕以後都不相見,也是好的,可偏偏……

夜色發著狠,大有詩人筆下月黑風高夜、風高放火天的意境。

白天從方晴口中也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喬安畢業於省外某醫科大學,在春陽市並沒有什麽朋友和同學。

別看喬安性格活潑開朗,與誰都能交好的樣子,但她內心卻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在醫院也隻與方晴關係走得近。

方晴說她與喬安天天在醫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就沒有見到過喬安有什麽不對勁的,也沒有見到喬安與別的任何同事耍過曖昧。

和方晴分開之後,蕭默本來是想直接去喬安的宿舍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可到了宿舍樓下的時候,正好看到胡樵帶著幾個警員殺氣騰騰,威風凜凜地進了宿舍樓大門,不用說,他們一定是去喬安的房間調查了。

這個風頭之上,當然不能讓胡樵他們知道自己打算私底下調查喬安的案子,更不想與胡樵來個正麵衝突,畢竟以後還得在一起共事。

回家稍稍休整了一下,洗了一個澡,本打算在沙發上眯兩眼的,畢竟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合過眼。

但一閉上眼全是喬安的影子,定定地盯著窗外那一片樓房,雙眼跟急紅了眼似的,幹澀血紅。

起身去新湖公園轉了數圈,公園裏正在撤花燈,鬧哄哄的。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轉悠,醒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回到了家樓底下。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眯著的,眼跟前就見著喬安身著那一件鮮紅色的大衣,濕淋淋地站在麵前。

一個哆嗦醒來。

車窗外的夜色黑得跟鍋底似的,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夜裏11點鍾了。

啟動車子,他決定還是去喬安的住處看一看。

如今是手機不離身的時代,手機裏頭的聊天工具就可以查出喬安最近都和什麽人來往頻繁,可昨晚在公園現場,喬安隨身的手提袋內,除了幾樣不離身的化妝品之外。

喬安的手機並不在裏麵,這是不尋常的一點。

蕭默並不抱什麽希望能在喬安的住處找到她的手機,如果她的手機真的是忘記在家裏,白天的時候也一定被胡樵他們作為證物給取回局裏了。

車子在開往喬安住處的路上,他給齊南打了一個電話,齊南這小子跟他打起了太極,吱吱唔唔地說他們白天在喬安的住處並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這一棟宿舍樓有一些年頭了,綠化做得也並不太到位,院子裏的幾棵不知名的樹木自由的生長,也沒有修剪,個頭幾乎與三層樓一般高。

白天的時候都見不到幾個人影,更別說大晚上了。

車子停在了宿舍樓旁邊的街麵上,前門有監控,特殊時期,蕭默不想讓自己再一次被有心之人添話柄,選擇了從後門進入宿舍樓的院子裏。

整棟樓稀稀拉拉的幾家窗戶還亮著燈,五樓把頭的那間房是喬安的房間,這個時候卻隱隱散著光亮,那一種流動著的光亮讓蕭默心裏頭一驚。

這麽晚了,是誰會在喬安的房間裏?

當初剛和喬安認識的時候,她就住在這一棟樓裏,這一棟老樓沒有電梯,樓梯也十分狹窄,爬起來特別費勁。

蕭默是一名警察,體力當然沒有什麽問題,但喬安,每回爬個樓都要罵半天娘。

這個晚上,好久沒爬樓梯的蕭默也想罵娘。

轉了一個樓梯角,又一個樓梯角出現在眼前。

他的手心裏冒了汗,他在猜測現下在喬安房間裏的那個人是誰?是警局裏的人嗎?胡樵還是齊南?胡樵很有可能,但齊南,哼哼,這小子能偷懶的時候則偷懶,這個時候,他鐵定去找新華派出所那位警花李芹芹去了。

蕭默時常罵齊南,說這小子重色輕友,這娃還不服。

他反駁:“哥,你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的饑。你有漂亮的安姐在懷,當然不能理解我這個單身狗的苦楚了。”

錢鍾書在《圍城》中的說過: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

這是愛情與婚姻的真實寫照。

四樓的轉角處,眼見著五樓的水泥欄杆就在眼前。

這個時候,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急匆匆地從五樓下來。

這個人走得快當,蕭默也急於往五樓而去,兩個人幾乎是擦著肩而過。

空氣中一股微弱的消毒水味道隨著那個人走過,快速地呈幾何基數消散。

樓梯間的聲控聲昏暗無比,這個人是生得風華絕代,還是恐龍轉世,蕭默並不知道。

也不是他身為一名優秀的警察不夠警覺,而是當時昏暗的環境使得他沒有辦法看清楚這個人。

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急著看一看此刻在喬安房間裏的人到底是誰?

除了胡樵之外,還有沒有可能是徐非凡?

齊南在電話裏說過,因為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徐非凡與喬安的死有關,所以他並沒有在警局呆多久,蕭默離開警局之後徐非凡也被放回家了。

他甚至有一些期待,最好這個人是徐非凡,也正好被自己逮個正著,那麽,徐非凡這個第三者即使有千張嘴也說不明白了。

然而,五樓就在眼前,拐上去的時候,那扇熟悉的窗戶卻是烏漆麻黑,一點光亮都沒有,而房間的門卻半掩著。

一陣夜風吹來,空氣中隱隱的消毒水味道讓蕭默一個激靈。

剛才那個人?

意識到不對勁之後,他立馬轉身朝樓下奔去。

寂靜的樓道頓時生動起來,樓下急促的腳步聲提示著蕭默那個人正在快速地逃離。

二樓平台上,他朝下麵望了一眼,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院子裏那棵高大的棕櫚樹下。

失之分秒,差之毫厘,這個晚上來形容蕭默的心情一點都沒錯。

棕櫚樹的那一頭直接通往宿舍樓的後門,後麵是一條小巷子,鮮少有人經過。

後門有一個小小的崗亭,平時有一個老大爺守在那裏的,其實這個崗亭形同虛設,裏麵有人想要去兩條街後麵的公交車站,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就是了,老太爺坐在崗亭裏麵跟一尊雕塑似的,一雙混濁的眼睛半天都不帶眨一下的。

後門洞開,大爺穿著軍大衣坐在崗亭裏打瞌睡,那個人早就不見。

蕭默追了出去,巷子的盡頭是一條空曠的街麵,半個影子都沒有,他懊惱地捶了自己的腦袋。

這麽幾年的刑警都白當了,要是自己警覺一點,能讓那個人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嗎?

那個人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也看不清他的年歲,但絕對不是徐非凡。

徐非凡身材適中,與蕭默高矮差不多,而那個人身形瘦削,與蕭默擦肩而過的時候,比蕭默高出一個頭。

他是誰,大晚上的跑到喬安的房間裏要做什麽?還是他要找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