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血灑疆場

……

“報~~啟稟軍督大人,驍龍道傳來急報~~”

“講~~”

“夏侯將軍所部在驍龍道內遭遇敵軍伏擊,如今他正所率前部斷後,約有三千士卒正向本陣撤退!”

得知這一消息後,劉策眼神如刀一樣盯在地圖之上,哥舒憾、張義潮等人見此,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既然馳道內有伏兵,那就說明治州地界也早已做好了防備,從驍龍道橫穿直撲雍州腹地的計劃就此落空。

劉策此刻心情十分複雜,安定沒取下,前路又被堵死,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良久,他沉聲下令道:“焦絡、韋巔,立刻召集三千近衛軍,先隨本軍督進入驍龍道接應夏侯瓊撤退~”

焦絡、韋巔大吼一聲:“遵命!”

可就在這時,帳外又有一探馬來報:“軍督大人,安定方向二十裏外發現大股騎兵,正向我軍大營逼近!”

劉策瞳孔一縮,問道:“可有探清多少人馬?”

探馬大聲應道:“不下三千!”

哥舒憾忙道:“軍督大人,就讓末將前去接應夏侯將軍撤退,您與張將軍一道,固守本陣?”

劉策不語,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跳入了一個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夏侯瓊本部遇襲,如果自己去救援,必定會與驍龍道內的伏兵展開鏖戰,會被後續的敵軍切斷退路。

那派兵去與逼近的騎兵迎敵呢?怕是同樣會進行一場鏖戰,一旦敵騎隻是與自己周旋的話,同樣會有被馳道內竄出的雍州軍給包圍的風險。

也就是說,無論劉策怎麽選擇,自己都陷入了兩難的絕境,營救夏侯瓊,會有被包圍的風險,就算衝過馳道進入治州境內,麵對早已有防備的雍州各部人馬,怕也是很難有所建樹……

“這是哪裏?”忽然劉策指著驍龍道南麵那一片山嶺問道。

張義潮說道:“這一處山嶺名喚秦嶺,縱深八百餘裏,南可通川蜀,北可抵秦州……”

“秦嶺……”劉策喃喃自語一陣,隨即下令道:“傳我軍令,全軍火速向秦嶺轉移!”

哥舒憾驚道:“軍督大人,那夏侯將軍怎麽辦?”

劉策聞言眉頭一凝,眼中痛苦之色稍瞬即逝,對哥舒憾說道:“夏侯瓊這是拿命在替我們全軍解圍爭取時間,

不要辜負了他的這番良苦用心,如果他想撤出驍龍道,早就可以從容撤離了,速按本軍督的命令去做吧……”

哥舒憾麵頰微微抽搐幾下,當即隻能暗歎一聲,前去調集人馬準備向秦嶺轉移了。

……

“殺~~”

驍龍道內,激昂的廝殺聲依舊在空曠的山嶺內回**。

董虎所部一萬士兵和田晏所部集結而來的六千伏兵合兵一處,與夏侯瓊所領的九百多名戰士展開了最為激烈的搏殺。

“放箭~~”

“呼~~”

“噗噗噗噗……”

夏侯瓊一聲令下,兩百支弩箭呼嘯著撲向從四麵八方圍來的雍州士兵,但見中箭的軀體無一不是爆出一團團血色霧霾,在整個戰場上彌漫飄散。

“噗呲、噗呲、噗呲……”

一隊雍州士兵正打算從側翼偷襲夏侯瓊本部,妄圖從這裏撕開一道缺口打亂嚴密的防禦陣型。

但可惜的是,他們剛衝到刀盾手跟前,還未來的將手中鋼刀揮砍道盾麵之上,就被從盾牆後探出的長矛直接捅的倒飛了出去。

“可惡,這些人都是魔鬼麽?還不投降?繼續給我衝,把他們全部都趕盡殺絕!”

麵對如此頑強的遠東軍,董虎怒火中燒,不斷催促麾下士兵向夏侯瓊壓去。

“颼颼颼……”

“叮叮叮……”

田晏所部居高臨下,命令弓箭手向著底下的遠東軍同樣射出了箭矢。

然而箭鏃落入遠東軍陣中,隻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這支軍隊的防禦能力實在是出乎雍州軍的意料。

“嘿~”

“砰~”

夏侯瓊手中的鋼槍狠狠落到一名治州軍的肩膀上,但聞一陣轟鳴巨響,那名治州軍士兵的肩甲立刻被這沉重的一擊拍的粉碎,連同他的肩胛骨也一道化為了一道齏粉,活活震斷了他的心脈。

“叮~”

夏侯瓊剛收槍之際,對麵忽然探出一支長槍直撲自己麵頰而來。

“喝~”

“噗~”

他一個格擋挑開槍勢,隨後鐵槍輕點,瞬間刺穿對麵長槍手的咽喉,帶出點點血滴飛濺。

“收縮防線!”

眼看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自己麾下的士兵一個個倒下,夏侯瓊立馬大聲下令化整為零,用弓弩逼退敵軍後,形成數個圓形小陣,繼續與敵人周旋起來。

“這……”

看著戰況越來越激烈,在自己兵力占據了如此優勢的情況下,依然無法攻克隻有數百人的遠東軍,田晏心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到底是什麽在支撐著他們死戰不退?如此劣勢的情況下依然百折不撓,還要死撐到底?這遠東軍到底有多可怕?劉策又是怎麽把他們操練成這般模樣的?就算是夏國的羌胡都沒有這等戰力啊。

“他們不是人,退吧,我受不了了……”

看著自己的同伴前赴後繼衝向那一道道道剛鐵防線,然後化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時,董虎軍中的一些士兵精神崩潰了。

在他們眼中,對麵那支軍隊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隻為戰爭而生的魔鬼,自己根本無法突破他們的防線。

與是,驍龍道上的雍州士兵都不敢再進入長矛範圍半步,都麵帶恐懼的遠遠避開。而在遠東軍的陣型四周,都布滿了一具具淌血的屍體,幾乎能堆積成一堵半人高的人牆。

董虎見攻勢停了下來,立刻上前拎起一名士兵的衣領大聲吼道:“殺啊,怎麽不殺了?廢物!誰讓你們停下來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殺……殺不過去啊……”士兵顫聲說道,“再衝過去,也是……也是送死啊……”

“廢物!”

董虎聞言大怒,一把將士兵掀翻在地,隨後抽出利劍一刀切過士兵的咽喉,結束了他的性命!

“畏戰不前者,就是這種下場!”董虎高舉染血的劍鋒大聲說道,“聽我軍令,半個時辰內,必須消滅這支軍隊,否則你們全都得死!”

田晏聞言,忙上前勸阻道:“董將軍,敵軍人數雖少,但武備精良,如此硬闖,隻會讓更多的人白白送命,不如另想他法破之如何?”

田晏是徐昭得力部將,董虎不能不顧及他的意見,仔細想了想後,立馬大手一揮,對身後的士兵沉喝道:“把準備好的東西抬上來!”

不一會兒,一群士兵扛著四張巨大的八角弩來到了陣前。

董虎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拍著其中一台八角弩說道:“這些八角弩本來想等以後再用的,

不想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也好,正好拿這群遠東軍試試水,看看究竟是他們的防禦嚴密,還是本將軍的弩矛鋒利!”

……

驍龍道口,劉策大軍剛撤離不久,徐昭所率領的三千雍州騎兵就趕到了原本劉策軍所駐紮的營地。

“嗯?”

徐昭看著馳道遠處燃起的黃煙,再看著劉策軍撤離時留下的痕跡,臉上神情再次凝結起來。

部將問道:“徐將軍怎麽了?劉策大軍應該已經進入馳道遭到田晏跟董虎所部的埋伏了,我們應該趁機從後夾擊,一舉殲滅他們……”

“劉策真的進入驍龍道內了?”徐昭指著南麵的腳印說道,“你看這邊,人馬印記雜亂無章,劉策本部大軍定是向秦嶺方向退去了……”

“那馳道內的狼煙作何解釋啊……”部將不解的問道,“如果劉策真的向秦嶺地帶轉移,烽火台也不該燃起,此刻內中定已爆發激烈的鏖戰。”

徐昭回望一眼驍龍道,很快又把目光轉向秦嶺方向,十分自信的說道:“馳道內定是劉策的小股部隊在牽製我軍主力,而劉策本部人馬定是向秦嶺方向退去了,

厲害啊,這個劉策當真是處事果決,毫不拖泥帶水,可惜,這樣的人卻不能為大周所用,否則本將軍也不會處心積慮要殺了他……”

部將咂咂嘴說道:“不過任憑劉策奸詐如狐,徐將軍也已布下天羅地網,那秦嶺就是劉策的葬身之地。”

“嗯……”

徐昭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夏育的五千精卒先不說,秦嶺之內還盤踞了許多異族部落。

其中最為凶悍的一支,就是當年元閔殲滅的西羌殘部逃入了雍州避難,由於他們不願意接受李家詔安,為了防止他們作亂,就隻好將他們安置到秦嶺內落腳。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連徐昭都頭疼不已的山賊,那股山賊的首領可是讓雍州官軍吃盡了苦頭,幾次三番都無法將其殲滅。

尤其是他們的首領甘子霸,就如同打不死的小強,明明已經殺的他全軍覆沒了,沒過多久卻又生龍活虎的從秦嶺出山劫掠秦州各地,搞的各地百姓是聞甘色變,逼的李家族人許以高官厚祿都沒有搭理。

索性就讓劉策的人馬去和這一羌一賊自相殘殺吧,也好讓夏育本部五千人有足夠的時間布置工事,也許還能一箭三雕,把秦嶺這兩股禍害連同劉策一起盡數殲滅。

思緒回到現實後,徐昭大聲下令:“全軍聽令,繼續追擊,但要與劉策本部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他餓虎反撲,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出發!”

三千騎兵在徐昭帶領下,風卷殘雲般向秦嶺方向撲去,隻留下馬蹄踏碎泥草裂土的痕跡以及戰馬嘶鳴聲在原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