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遭伏

……

二月初一,淩晨,安定城。

牛金所部一萬六千大軍終於抵達了安定城下,當看道東麵城牆上那殘破不堪的斷壁,牛金真的是驚呆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牛金望著殘破不堪的牆麵喃喃地說道。

張滇歎了口氣對牛金說道:“牛將軍,要不是末將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昨日發生的一切是真的,丈厚的城牆在那可怕的巨石轟擊下,隻一天一夜功夫就全給轟塌了,

那些遠東軍當真可怕至極,城中傷亡了六千多兄弟,唉,好險,就差一步安定就要淪陷了……”

聽完張滇的描述,牛金心中一陣後怕,要不是城中百姓同仇敵愾,怕是安定早就被劉策攻克了。

不過,幸運的是,劉策還是退兵了,安定沒有失陷,接下來的局勢就基本穩住,可以配合徐昭的行動對劉策展開反攻。

“徐將軍所言不差,劉策必須得除去,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雍州……”

牛金暗暗的下定決心。

……

“全軍停下……”

正趕往安定救援的徐昭所部三千騎兵,在經過一座無名山坡的時候,忙止住大軍前進。

他指著對麵的那座山坡,對身邊的部將說道:“你們隨我去那座山坡查探一下,其餘人就地固守……”

說完,徐昭帶著親兵策馬向那座無名山丘前行。

等來到山坡邊,徐昭翻身下馬,開始查探周圍的蛛絲馬跡。

“這裏草木皆有損毀的跡象,很明顯有人群簇動的痕跡……”

徐昭看著地上一片翻墾過的土壤,凝色說了一句,爾後起身又走向他處,在一堆馬糞前蹲了下來。

他撿起一塊馬糞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眉頭一皺,隨手一丟對身邊的部將說道:“這馬糞還算新鮮,不會超過兩日……”

然後又走到前方地上密密麻麻的馬蹄印邊,仔細查探片刻後,再次說道:“這裏的馬蹄印還未消去,綜合以上這些,本將軍可以斷定,此地定有大股人馬在此駐紮過!”

部將疑惑地問道:“將軍的意思是說,劉策大軍曾在此安營紮寨?但這不可能啊,他不是在攻打安定城麽?”

徐昭沉聲說道:“劉策定是已經對安定撤圍,打算繞襲雍州腹地,此處定是他大軍曾經安營休整之所,看樣子我們還是遲了一步,在安定城下對劉策合圍的計劃全盤落空了!”

部將道:“那徐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徐昭說道:“既然劉策已經撤離安定,那安定再去也沒有意義了,你速命人去通知牛金、張滇,讓他們領兵出城,

率軍走南路火速抵達驍龍道,我會領兵去追擊劉策,務必在馳道內地劉策呈圍三闕一之勢,此戰就算不能殲滅劉策,

也要將劉策逼入秦嶺,隻要劉策一旦進入秦嶺,他就是甕中之鱉,插翅也難逃了。”

“遵命!”

部將聞令,立即策馬帶人前去安定通知牛金和張滇他們了。

“劉策,你果真與本將軍所遇到的其他號稱俊才名將不同啊……”徐昭望著地上的馬蹄印,伸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你的命運也僅如此了,誰讓你遇到的是我徐昭呢?”

……

驍龍道上,夏侯瓊所部四千人按照劉策吩咐,在馳道上充當開路先鋒,探察兩側山嶺間是否有伏兵。

夏侯瓊幾乎步步為營,格外的小心翼翼,每路過一個可疑之地,幾乎都要派人仔細探察一番,全軍都做出戒備之態,以防遭遇敵軍伏擊。

進入馳道三十裏後,夏侯瓊命令全軍停下腳步,爾後跳到一塊巨石上掏出窺鏡向山丘之上望去。

等確定窺鏡中沒有可疑的情形後,又對兩名士兵說道:“你們再辛苦一趟,探察下山丘林地中是否有人……”

士兵聞言,立刻按照夏侯瓊吩咐,向山丘上摸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兩名士兵回來向夏侯瓊回報:“啟稟夏侯將軍,山坡上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夏侯瓊聞言,大聲下令道:“繼續前進~”

與是,四千步兵繼續浩浩****的向驍龍道深處繼續開進。

然而,就在大軍開拔之後不久,丘陵內一道矯健的身影悄悄的隱入了密林之中……

……

“啟稟田將軍,敵軍數千人已向馳道所部行來……”

“好,一切按計劃行事,讓烽火台準備點火,等他們進入伏擊範圍,立刻展開進攻!”

田晏所部兩千士兵把守在剛設立的烽火台下,在聽聞馳道內敵軍逼近的消息,立刻做出了部署,準備迎頭痛擊。

不過,田晏對隻有區區數千人進入驍龍道感到有些意外,據情報分析,敵軍人馬至少過萬。

但這又如何,自己的目的就是延阻敵人行軍腳程,在發現敵人進入伏擊圈後,立刻點燃烽火台,與治州的董虎所部遙相呼應。

沉思之間,夏侯瓊的軍隊漸漸行至到了自己設下的埋伏圈內,田晏緊張的搓了搓手,讓周圍的伏兵注意隱蔽……

……

“不對,停下!”

當夏侯瓊看到山丘高處一座用木材堆砌的高台時,立馬大吼一聲,製止大軍繼續前行。

“此地有埋伏,結陣有序後退!”

夏侯瓊大喝一聲,指揮大軍漸漸向後退去。

“進攻~~”

田晏沒想到底下那支遠東軍居然如此謹慎,這麽快就發現了自己所設下的埋伏。

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刻命令全軍對馳道上的敵軍發起了攻勢。

“轟~~”

“砰~~”

落石如雨點般向坡道滾落,前沿的幾隊夏侯瓊所部刀盾手來不及做出反應,登時被沉重的落石砸的血肉橫飛……

“啊~~”

一名刀盾手在一塊巨石落到頭頂瞬間,連忙舉起手中圓盾,在巨石砸中盾牌的一瞬間,堅固的盾牌立刻四分五裂,連同刀盾手的手腕也在重擊之下被活活砸斷,痛的他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

“砰~~”

又是一塊落石砸下,正中一名長矛手的頭顱,鈍器巨大的壓力讓他七孔流出黑血而死,連頭盔都被砸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退~趕緊退~”

夏侯瓊揮動手中鐵槍,連著掃開落向自己的幾片碎石塊,單手拖著一名癱坐在地上的士兵不斷向後方撤離。

“放箭~~”

“颼颼颼~~”

落石投盡,箭矢如雨點般從高空攢落,逼的夏侯瓊本部將士隻能節節敗退。

箭鏃的威力對於遠東軍而言並沒有多大的致命威脅,但在這種時候,卻是成了致命的騷擾,讓人苦不堪言。

“噗噗噗……”

被夏侯瓊拖著走的士兵腿上,肩膀上,已經胸胛處插滿了四五支冷箭,痛的他麵色都扭曲不已。

待夏侯瓊將他拉入後方的軍陣之中,這名年輕的士兵已經斷絕了生機,致死都未曾瞑目。

“唉~~”

夏侯瓊無奈的放下那名死去的士兵,隨後隱入由刀盾手組成的盾牆之後,抖落了掛在身上的箭矢。

“狗娘樣的,果真有埋伏!”

夏侯瓊吐出一口膿痰,一把拉過一名親兵對他說道:“你立刻原路折回,前去通知軍督大人,告之他驍龍道內的情況,順道傳令後軍火速撤出此地,這裏由我斷後!”

親兵道:“不,將軍你先退,我留在這裏斷後!”

“都什麽時候了還爭個屁啊!”夏侯瓊衝親兵怒喝一聲,“敵人敢在這裏埋伏,足以說明治州方向已有防範,說不定待會兒就會有大股敵軍襲來,

你一個小小的親兵拿什麽魄力談斷後?趕緊按本將軍吩咐去做,騎我的馬,快去,遲了可就貽誤軍機了……”

就在這時,那座設立的烽火台上燃起了濃濃的黃色狼煙,讓夏侯瓊心中更是一緊,與是用力一推那名親兵。

“將軍保重!”

親兵與夏侯瓊大聲告別後,翻身躍上他的坐騎,快馬加鞭,向來時的馳道口疾馳而去。

等親兵離開後,夏侯瓊將鐵槍重重的往地上一立,大聲說道:“將士們,我們是軍督大人麾下的遠東精銳,縱使遭到埋伏,同樣隻進不退,

為了給身後的兄弟留足空間撤退,為了軍督大人的信托,我們就在此地死守,決不讓一兵一卒從我們麵前經過,

你們有信心跟著本將軍再打一場勝仗麽?”

“有!”

不足一千探路先鋒,齊齊長嗥一聲,臉上掛著不屈的神情。

“好~”夏侯瓊一聲暴喝,“全軍聽令,禦敵~~”

“喝~~”

“喝~~”

“喝~~”

縱使身入絕境,遠東軍士卒依然沒有選擇放棄,因為劉策早已將精衛營永不放棄的精神烙印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頭。

聽著底下馳道上的遠東軍發出的震天長嘯,田晏感到有些不解,為什麽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那支軍隊還是不願意選擇放棄?

烽火台的狼煙已經竄起,董虎的治州軍很快就會殺過來,這區區不足千人的隊伍如何抵擋這麽猛烈的攻擊呢?

“真是奇怪,明知是死路一條,氣勢卻還是如此高昂,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對於這個問題,田晏很是不解,但他也沒多餘心思去細究了,隻要按照徐昭吩咐,將這股軍隊逼退,或者消滅就行……

治州方向的驍龍道口,董虎早已按照徐昭指令,在此駐紮了一萬大軍,等候驍龍道內消息傳來。

董虎為人囂張跋扈,且相當剛愎自用,但唯獨對徐昭的命令卻從來不敢違抗,畢竟徐昭在雍涼地界十分擁有名望,加之死在他手中的各方將領不下兩百人,可謂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己還是對他十分尊重的。

當飄散的狼煙傳入眼簾之際,董虎立刻抽刀策與馬背,指揮大軍大聲下令道:“全軍聽令,隨我出擊迎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