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侯龕之死上

……

九月二十三日,隸元首府,雲州城……

許文靜率四千遠東軍控製住元陽城以及周邊小城的消息如期傳達到了侯龕耳中,讓他和下屬都惶惶不可終日,畢竟對於遠東軍的手段,他們還是知曉一二的。

刺史府內,侯龕坐在主案前,掃視著府廳內十幾名親信,正色說道:“元陽那邊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這許文靜滅了曹聰滿門,如果我們不加以防範就怕也會步曹家的後塵啊……”

一名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將領立即起身說道:“侯刺史,您隻需一句話,末將就領二十萬大軍殺將過去,把許文靜的腦袋給你帶來!”

所謂二十萬大軍,其實也不過是對外宣稱,增加寫氣勢,給敵人造成心裏壓力而已,事實上整個隸元省軍隊連同衙司內的衙役加起來也不過八萬人上下。

侯龕說道:“邢動將軍,軍督府本就受朝廷認可,對隸元有管轄之權,如若就這樣毫無道理就派兵攻打,

萬一被遠東軍反打一耙,找到調兵的借口可就麻煩了啊……”

邢動說道:“侯刺史,就算我們現在不動,也未必能保全身家性命,要知道賑濟的糧草在座諸位都已經拿了,他許文靜會就此放過我等麽?

隻要以此為借口,我們怕是都難以躲開此劫,既然一樣都會遭殃,為何不孤注一擲,去搏一把呢?”

“邢將軍說的有理啊……”

“是啊,邢將軍所言不差,這劉澈和軍督府是決計不會放過我等的……”

“與其等敵人殺過來,不如主動殺過去,趁敵立足未穩,一舉擊破之,嗯……真乃用兵之奧妙也……”

邢動的話獲得了廳堂眾人一致的認同,侯龕也覺得甚是有理,既然早晚要和軍督府撕破臉皮,那不如占據主動位置,也好有個談判的籌碼。

對付遠東大軍在座幾人一致認為毫無勝算,但幾萬人對付幾千人包括侯龕都認為這個問題不大,再不濟打個平手應該可以吧?關鍵是要讓許文靜不要再追究自己貪汙賑濟糧的事……

思索再三,侯龕一拍桌案,起身說道:“好,就讓邢將軍領軍逼向元陽,讓許文靜知道在隸元地界,一切都由我們本地世家說了才算,

即刻準備調兵遣將,五日內在雲州城外集結,命邢動為主將,隨時開赴元陽給許文靜施加壓力,但切記,非迫不得已千萬不要與遠東軍交手!”

……

元陽城內……

“軍師,城裏違反軍督府號令的士紳已盡數抄家問罪,下一步該如何定奪?”

“侯龕那邊有消息了麽?”

“情報司人員還未有確切消息傳達,不過算算時日也就這兩天可以抵達了……”

郡守府內,許文靜喝著熱茶,啃著柿餅,聽著左朔送來的最新消息,陷入短暫的沉思。

良久,他放下手中食物,對左朔問道:“孟珙的五千新軍已經開拔了麽?”

左朔回道:“孟珙五千新軍已經出雁雲關,不日就能抵達隸元境內……”

“很好!”許文靜滿意的點點頭,“孟珙的軍隊一到,那隸元的局勢就能如預期一般控製在手,就算侯龕有什麽陰謀詭計,本軍師也能從容應對……”

“報,軍師大人,情報司送來消息……”

正在此時,侍衛送來了最新的消息。

許文靜立馬接過仔細望去,良久眉頭緊鎖,再一次麵色陰沉的陷入沉思之中。

“怎麽了?軍師大人?侯龕那邊有什麽異動麽?”左朔見許文靜臉色不對,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問道。

許文靜沒有回答左朔的話,而是繼續望向手中的情報,不多時,神色變的十分愜意輕鬆。

“這侯龕想要主動集結大軍對我元陽的大軍用兵,嗯……很好……本軍師正愁怎麽找理由殺了他,他倒是自己主動求死,那這顆腦袋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聽完許文靜的話,左朔立馬說道:“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去通知城內守軍,做好交戰準備!”

“慢!”許文靜喝住左朔,一臉陰笑著說道:“本軍師有個更好玩的主意,讓這群烏合之眾不戰自潰……”

左朔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對許文靜說道:“軍師,您打算如何做呢?”

許文靜指著桌上隸元地圖說道:“情報司分析說,這侯龕本人十分好色,時常出入風月場所夜不歸宿,既然他這麽喜歡女人,

那索性就讓他死在石榴裙下吧,正好本軍事身上帶有一種奇藥,興許能派上用場……”

說話間,許文靜從懷中取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瓷瓶,遞到左朔跟前:“這是吳仲珍調配的毒藥,一小瓶能讓一頭牛發狂致死,牲口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

左朔接過瓷瓶,眉頭緊皺,疑惑地對許文靜說道:“但如何讓侯龕乖乖喝下去呢?”

許文靜輕笑一聲:“這個簡單,尋芳閣頭牌花明月與侯龕有殺父之仇,而侯龕最近卻在追求花明月,

由她出麵侯龕定不會起疑心,告訴情報司,準備好足夠金銀許以承諾,花明月定不會錯過與我們合作的機會……”

左朔點點頭,又不無擔憂地問道:“可是,侯龕一死,那些本地軍隊會不會不受管製,為亂境地?”

“他們要是不亂,我們來這裏幹什麽?”許文靜不以為然,“隸元本地百姓都畏懼世家,日子再苦隻要能有口飯吃就不會有其他心思,

如果讓那些軍隊為禍百姓,我們才能名正言順的開始管控隸元,傳播軍督府不同那些附骨之蛆的政策,

何況對付一盤散,也遠比解決緊成一道牆的磚石要簡單的多,事不宜遲,你就親自跑一趟雲州城,與花明月接觸一下,

爭取在侯龕的兵馬集結之前,把這事給處理幹淨,等辦好這趟差,本軍師會給你向軍督大人提你升職的建議……”

左朔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屬下這就動身前往雲州……”

許文靜拿起柿餅,對左朔揮了揮手:“去吧,多的也就不說了,帶上一千兩黃金,與情報司匯合後早些把事辦下來……”

左朔也不再多說什麽,和許文靜拜別後,立刻動身前往雲州了。

左朔離開後,許文靜咬下一口柿餅,眼神變的陰冷無比,暗自說道:“隸元局勢已然明了,現在該想想怎麽幹掉黔州的章家壽,嗯……還是等情報司把消息傳來再做計議……”

……

九月二十七,雲州城,郡守府……

“大人,四萬大軍已經與城外集結靠近,最遲明日午時就能抵達……”

“好,命邢動立刻準備點撥人馬,務必湊齊行軍所需的糧草軍餉。”

“遵命!”

得知大軍即將匯集城下,侯龕心中的底氣也增添了不少,他大口飲下一杯酒,起身正準備召集官僚來府廳商議出征事宜之際,他的家丁忽然來報:

“啟稟大人,尋芳閣花明月姑娘請大人晚上前去其閨閣一敘……”

侯龕聞言,登時有些錯愕:“花明月?她不是一直都不待見我麽?怎麽會忽然主動邀我相見?還讓我去她的閨閣?”

想到這裏,侯龕又狐疑地問道:“你確定是花明月主動邀請本官麽?千萬不要聽岔了……”

家丁回道:“回稟大人,這是尋芳閣的老鴇親自來府上與小的所述,您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瞞您不是?”

“嗯……”

侯龕應了一聲,知道家丁肯定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欺騙自己,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向對自己毫無興致的花明月突然要與自己約會,讓他很是感到意外。

家丁見侯龕為難的模樣,忙湊上前小聲說道:“大人,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小的這就去回絕老鴇?”

“不,難得花明月回心轉意,我又豈會錯過這種良機呢……”侯龕摸著自己下巴,一臉猥瑣的說道,“這小妞本官可是追了她足足三個月,用盡了無數辦法,不想她現在主動開竅,那本官又豈能錯過這等機會呢……”

家丁心領神會,忙對侯龕說道:“既然如此,那小的這就去準備馬車,等天黑後就帶您去尋芳閣?”

侯龕點點頭:“自然,順帶從庫房取兩一些上等玉器一道送去,趕緊準備吧……”

家丁應聲忙活去了,侯龕長舒一口氣,立馬命人去準備浴湯,洗漱換身新衣袍,迎接晚上的赴宴。

……

而此刻的尋芳閣,花明月的房間內,左朔與一襲紅色齊腰羅綢裙的花明月主次分座。

望著年過十八,有著姣好麵容和身段的花明月,左朔心中是一陣感歎,要不是在她十二歲那年,侯龕殺了她經商的父母一家,以花明月這樣的年歲,最少也是一個書香門第的闊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淪落風塵,靠取悅男人為生。

花明月給自己杯前倒上一杯水,隨後對左朔說道:“壯士,奴家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完成,但是在動手之前,奴家想問你一句,事成之後,奴家如何脫身?

沒錯,侯龕殺我父母,能有這次機會手刃仇敵為家人報仇是奴家畢生心願,可讓奴家給侯龕這種貨色陪葬,奴家心有不甘!”

左朔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掀開隨身攜帶的一個箱蓋,但見內中是一錠錠十兩重的金子。

“這裏有黃金一千兩,等你除去侯龕後,除開賣身的錢外,剩下的也夠你找個好人家當嫁妝過完下半輩子了……”左朔淡淡地說道。

花明月瞥了眼那箱金子,喝了口茶對左朔說道:“奴家是問你殺了侯龕後,又該如何脫身?金子雖好,但和它比起來,奴家更在乎自己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