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二月中旬開始種,你第二次種下糧食種子的話至少也要四月中旬,第三次就是六月中旬,第四次就是八月中旬,

……

“恭迎軍督大人,恭迎王爺……”

劉策一行人在秦馥帶領下,邁入了秦府大院,早已守候在府廳外的秦恒以及兩位族兄弟帶著府內上下對他和衛稷行了一禮。

“秦刺史不必多禮……”劉策揮揮手說道,“本軍督前來燕州的目的,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進去再說吧……”

不等秦恒幾人說話,劉策就徑直步入了府廳之內,秦恒一行人也隻能怯怯的跟了進去。

一進秦府,劉策二話不說做到了主案左側主位上,衛稷當即坐在主案右側位置,韋巔和諸葛稚分別站在劉策和衛稷身後,雅若則是怯生生站在劉策身邊。

“隨便坐吧……”

劉策反客為主和秦恒幾人隨手招了招,讓秦恒等人的臉上十分不自然,卻也不敢發作,隻好按族內輩分坐好。

秦馥看到秦恒吃癟,心情是相當愉悅,爾後坐到尾座方向,敲著二郎腿,一臉的神氣。

等秦府的下人送來茶水後,秦恒對其中一個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下人心領神會的退下了。

劉策滑了幾下茶碗蓋子並沒有喝下,放到邊上茶幾後,對秦恒說道:“本軍督就不拐彎抹角,閑話省下,隻想問一下秦刺史,

你們對軍督府稅製新政和重新編練新軍有何見解,不妨趁現在直說出來,免得日後產生不必要摩擦。”

秦恒聞言,忙對劉策拱手說道:“啟稟軍督大人,既然是軍督府新頒布的稅製新政,下官自然是會謹記遵守,隻不過下官怕新政會導致民怨沸騰,

至於編練新軍嘛,下官已經交出兵權,一切就請軍督大人自己定奪即可,何必要問下官呢?”

劉策嘴角一撇,手指輕點幾下茶幾,開口說道:“是麽?可本軍督卻聽聞這三省各地的將官,大部分都是跟你秦家有著密切聯係,

另外,本軍督覺得這新稅法完全是在減輕百姓負擔,怎麽到了秦刺史嘴裏就變成會讓民怨沸騰呢?”

麵對劉策的質問,秦恒眼珠子轉了幾圈,最後落到秦永身上,秦永授意忙開口說道:“軍督大人,您是遠東三軍最高主帥,燕州、義州、流州的軍士自然是跟其他四省一樣無條件聽從您的指揮了,

隻是這稅的話,燕州目前的形式真的不易推廣,不如請軍督大人再緩個一兩年,讓下官們和百姓溝通後再給予回複,也免的到時局麵不好控製……”

“切……”秦馥聞言,卻是發出一聲極其不屑地冷笑,抖著二郎腿,一臉嘲諷的望著秦永。

劉策瞳孔一縮,似笑非笑地問道:“那本軍督想問問,局麵到底是怎麽個不好控製?”

這時,秦府大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其中還伴隨著鑼鼓聲響,不由讓劉策等人直皺眉頭。

秦融起身大聲對府外恭候的家丁說道:“府外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還不去看看?沒見這裏正在商議要事麽?”

不一會兒,一個家丁氣喘籲籲的跑到府廳門口,對秦恒拱手說道:“大人,門外有好多農戶,為咱秦府送匾額來了,說要感謝大人的仁政布施,讓大家都能安居樂業……”

劉策聞言和邊上衛稷以及他身後的諸葛稚互望一眼,卻見他們也是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自己。

“這真是樂死小爺我了……”而那秦馥則是玩味的嘀咕了一句,猶自抖著腿不停聳肩。

秦恒揮了揮手,對家丁說道:“胡鬧,讓他們退去,不知道現在本官正在和軍督大人商議要事麽?”

“且慢……”劉策抬手阻住道,“既然百姓肯在這種時候送來匾額,那我們又豈可駁了他們的興致?就讓他們進來吧,正好也讓本軍督體會下這裏的民情……”

秦恒忙道:“軍督大人,這樣不合適吧?”

劉策說道:“有什麽不合適的?百姓是立國之根本,我們這些當官的應該多聆聽下他們的心聲才是……”

秦恒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下官照辦就是了……”

於是,他讓家丁出門將百姓迎了進來。

不一會兒功夫,隻見十幾名百姓在為首家丁的帶領下,怯生生的步入了府廳之中。為首的一個老漢,不停囑咐著身後兩名扛著匾額的中年漢子要小心。

等老漢一見到秦恒,當即跪在他跟前,激動地說道:“草民拜見大人,這種時候打擾大人休息,還請萬望恕罪……”

秦恒忙起身將老漢扶起,一臉關切的說道:“孫老漢,快快請起,你們這是幹什麽啊?”

孫老漢起身後,熱淚盈眶,激動地說道:“秦大人,您是一個好官,這些年來我們這些農戶都受了你們不少恩惠,鄉親們這次都是自發的想來感謝您啊……”

說著,孫老漢指著身後的匾額,繼而作揖道:“請大人務必收下此匾……”

隻見匾額上上書“萬民之福”四個大字,是熒光閃閃,格外亮眼,顯然是剛做好沒多久。

秦恒忙對孫老漢說道:“孫老漢,本官當不起這四個大字啊,何況這牌匾定是花費不小吧?就算你們有錢也不該如此糟蹋啊……”

孫老漢說道:“秦大人,您就收下吧,這是鄉親們的一片心意啊,我兆州府有您這樣的好官,當的起萬民之福四個大字!”

“是啊,大人,您就收下吧……”

孫老漢身後的民戶也大聲說道,一副你不收就萬分痛苦的神態,看的劉策幾人是心中冷笑不止。

“要不是之前在伍莊了解了一些實情,本王也差點信了……”衛稷小聲對劉策說道。

劉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依舊冷然的看著他們演戲……

“好,本官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但下不為例啊……”

“盛情難卻”,秦恒隻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牌匾,讓家丁從那兩名漢子手中接過了匾額。

見秦恒接過牌匾,孫老漢鬆了口氣,對秦恒說道:“如今這牌匾秦大人既然已經收了,那草民也就不打擾大人在這裏會客了,就此告辭……”

秦恒拱手說道:“孫老漢,本官就在這裏先謝過了,改日,本官定會親自去拜會大家!來人,送幾位百姓出府……”

孫老漢忙躬身作揖:“大人,那就先告辭了……”

就在家丁要帶著孫老漢一行人出門的時候,劉策開口了:“老丈且留步,本軍督有些話想請教您一下……”

孫老漢一行人聞言一怔,回頭怯生生望著主案上一行人。

劉策起身來到孫老漢麵前,微微一笑說道:“老丈,您別怕,本軍督就問你幾個問題……”

秦恒見此忙對孫老漢說道:“這位是遠東軍督大人,還不快快拜見……”

孫老漢幾人不知道軍督大人是誰,但聽秦恒說是個官,二話不說立馬要跪下,卻被劉策一把扶住。

“俗禮免了,老丈,本軍督就想問問,你們都是幹什麽的?”劉策問道。

孫老漢說道:“回稟大人,我們都是城郊的農戶,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

劉策點點頭說道:“老丈,你們為何會選在這時候到秦府送來牌匾?不該在衙門點卯的時候麽?”

孫老漢說道:“回稟大人,草民怕白天送匾額打擾了秦大人的公務,這才選在這個時候……”

“原來如此……”劉策頜了下雙眼,繼而說道,“適才聽聞你們說秦大人是個好官,本軍督初來乍到,還請問秦大人做了什麽大事值得你們如此興師動眾?”

孫老漢聞言一怔,想了想說道:“大人,秦大人是個好官啊,給了我們這些農戶土地,還時常減免稅租,是個大大的好官,我們這些鄉親都感激他,這才送來牌匾聊表一份心意……”

劉策回頭望了一眼秦恒,秦恒見劉策眼神瞟來,忙低頭欠身施以致敬。

“那敢問老丈您現在手中多少地可種,又有多少糧食收成呢?今年這個冬天,您和家人熬的過去麽?”劉策邊說邊煞有介事的拉了拉孫老漢那單薄的舊衣。

孫老漢忙道:“回稟這位大人,草民手頭一百畝地,每畝一年收六次,一次上百斤,差不多六百多斤一畝呐……”

“一年收六次?”劉策嘴角一撇,“老丈,本軍督也懂些農事,一畝地四十天收一次,除開間隔時間,等第二季種下至少要兩個月時間,

算你二月中旬開始種,你第二次種下糧食種子的話至少也要四月中旬,第三次就是六月中旬,第四次就是八月中旬,

可據本軍督所知,八月中旬開始,遠東的天氣就逐漸轉涼,等你收獲糧食就需要九月下旬最快,那時產量也不高了,

再之後,已經進入嚴冬,又如何播種糧食?又何來六季收獲?莫非老丈您的糧食種子和土地都耐寒麽?……”

孫老漢聞言,額頭立馬溢出一絲細汗,向秦恒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秦恒忙上前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您誤會了,孫老漢說的六季是包括蔬菜瓜果在內的,不全是種植小麥……”

“對對對……”孫老漢忙附和道,“草民就是連蔬菜瓜果也一起種了進去,故而才算成了六季,大人,草民一時緊張說錯了……”

劉策“哦”了一聲,對孫老漢說道:“原來如此,那倒是本軍督疏忽了,好了老丈,沒其他事了,你們就早些回去吧……”

孫老漢躬身做了一揖,轉身帶著百姓向府門外走去。

就在這時,劉策忽然對孫老漢背影大聲說道:“老丈,這次演戲的錢晚點本軍督給你送去,要多少給個數……”

孫老漢聞言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回身說道:“不用了,秦大人已經給了我們每人一百文,就無需……”

說到這裏,孫老漢登時愣住了,卻見劉策一臉寒霜的對自己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