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蒙洛人來了

……

“吃飯啦~”

隨著一聲天鵝尖哨聲響起,忙碌了一整天的玄武關將士,立馬停下了手頭的活計,彎著腰笑著找了個地方三五成群的坐下。

“回關,今日就先這樣吧……”

望了眼逐漸黑下來的天色,劉策手一揮,讓在關外忙碌的守軍士兵全部撤回關內,他可不敢保證黑夜之下,在這個夜盲症普及的時代,玄武守關守關將士有多少人會被趁**了黑,這種沒必要的傷亡他可不想去賭,哪怕是自己友軍也這樣。

“軍督大人,給……”

劉策一進關門,崔諒就端著一碗用瓷鍋炒好的小米飯遞到他跟前。

“有勞了……”

劉策也不客套,對崔諒應了一聲,接過米飯,然後隨便找了地方背靠牆麵做了下來。

吃了兩口炒飯後,劉策仰麵朝天歎了口氣,崔諒和張定邊也是有樣學樣,拿著筷子扒拉兩口一起望向天空中最後一絲彩霞逐漸消失。

“所有弓箭手都必須分配到各指定位置,敵人一旦進入射程範圍,就聽令射擊,莫要讓他們的攻城器械進入城牆範圍,

另外,晚上必須要有人守夜值守,備好薑湯還有被褥,天太冷,千萬別凍傷了他們……”

哪怕休息時刻,劉策也沒有閑著,依舊和張定邊他們布置著玄武關防禦事項,因為這次他要麵對的敵人非同尋常,遠比這次入關以來遇到的那群“烏合之眾”要精銳十倍不止,他必須讓自己的神經隨時保持警惕狀態,確定做到萬無一失才能放心。

崔諒說道:“軍督大人,你且放心,死守玄武關也是我等關內守軍將士的使命和職責,我等自然知曉該怎麽做。”

張定邊也說道:“末將也同樣,這次能和軍督大人一起共同抵禦塞外強敵,也是我等榮幸,末將一定會督促好麾下將士,配合軍督大人的指揮……”

劉策點頭說道:“玄武關你們比本軍督熟,這兩天來我也隻是了解個大概,對了,不少地方還要勞煩幾位多多擔待些了……”

“軍督大人這話說的見外了……”張定邊歎道,“軍督大人本可以不摻合這件事,可如今卻因為韓指揮使一封書信不顧一切前來接替守衛關牆,光這分魄力就讓末將佩服萬分了……”

劉策擺擺手說道:“本軍督隻是不想看到塞外蠻夷禍害我神州大地,順便也想看看蒙洛人到底有何不同,讓整個大周上下聞風喪膽……”

崔諒黯然說道:“事實上還是二十多年前塞外那一場血戰把大周將士的膽魂打沒了,幾十萬條人命,被四萬不到號稱六萬的蒙洛人像割草一樣的滅掉了,那時開始,朝廷怕了,百姓怕了,大周各地的官兵,也自然沒了膽氣與他們再戰~”

“崔參將參加過那場戰役麽?”劉策好奇地問道,“昔日在雷霆軍時,我帳內甲長曾從嚴曾經說及過此事,據他描述,當時戰況是十分淒慘,但我觀崔參將的年紀似乎……”

崔諒搖搖頭說道:“那年我才六歲,怎麽可能參與到如此激烈的大戰中去呢?不過那年我兩位兄長卻都義無反顧的隨軍出征,結果一死一傷,去年我那兄長也已離世了,

塞外那場大戰我也是聽他說起的,其實當初這三十萬人都不必枉死的,隻是先皇聽信讒言,化被動為主動,竟然棄守關牆主動與數萬蒙洛鐵騎決一死戰,

結果可想而知,對麵蒙洛人可都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天生騎兵,缺甲少馬境況下與他們在曠野之上決一死戰,又跟送死有何分別?

而且當年,蒙洛人中有一名天才少年將領,就是他用計將我大周三十萬將士一舉擊潰,徹底將塞內外的局勢扭轉過來,從那一刻起,大周就開始畏胡如虎,喪失了膽氣神,隻能采取屈辱的和談政策與之相處,

雖然自此以後,蒙洛人就沒怎麽再大舉侵犯過大周邊境,但他們的壓迫卻是與日俱增,並沒有因為關係緩和而有所緩解。”

聽完崔諒的描述,劉策心情十分沉重,仔細想了想問道:“你說蒙洛人中出現一名天才少年將領?那麽他是誰?”

“拓跋玉海,大漠兵神!”崔諒淡淡地說道,“一個讓所有邊軍將士都感到震驚可怕的名字,他出自正黃幡,當今蒙洛帝國酋奴拓跋宏業的弟弟,他自十五歲起跟隨拓跋宏業南征北戰,所經之處皆是屍橫遍野,付之一炬的下場,

在塞外,聽到大漠兵神的名號,就如同聽到死神索取魂魄的聲響,讓人由內而外,從骨子裏感到發冷。”

“拓跋玉海?”

劉策聞言,眉頭微微一蹙,這名號他還是第一次聽聞,不過既然聽到了,倒是也要了解下,自己已然將呼蘭人打殘,那將來和蒙洛人之間必定會正式對上,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怠。

聽劉策問及關於拓跋玉海的情報,崔諒隻是搖搖頭說道:“拓跋玉海這人末將未曾與之見過,隻是聽聞這人和草原普通蠻夷不一樣,除了作戰勇猛,善於用兵之外,最大的不同就是禮賢下士,無論是誰,隻要肯為蒙洛人效力,他都以禮相待,

拓跋宏業固然是草原雄主,然很大一部分江山和政議都是采納拓跋玉海的提議才迅速崛起的……”

“文武全才,看來蒙洛人中也絕非全是飲毛嗜血的野蠻之輩,不然蒙洛人也不會如此壯大。”劉策歎道。

一個處於上升期的國度,哪怕他所處環境再惡劣,隻要肯上進,終究會將體量大自己好幾倍的腐朽王朝吞噬,劉策隻感覺自己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甚至有了一絲想要放棄的念頭。

不過,這也是一瞬間的事,讓自己跪在異族人麵前自稱奴才這種事,那他寧可去死,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說明自己有出現在這個世界改變原本曆史軌跡的能力,蒙洛人又如何?交過手才能知道雌雄!

想到這裏,劉策指著城牆上各處通信用的信台,問道:“各處烽火台火油幹草都準備齊了麽?”

張定邊聞言,順著劉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各信台二百步設一座,一處點火燃起狼煙,不消一刻整個玄武關都能收到消息,至於火油和幹草,一直都準備著。”

“那就好……”劉策歎了口氣,“希望再給幾天時間吧,等玄武關內防禦工事完善,必讓來犯的繡紅幡付出慘重的代價。”

話畢,劉策又扒拉了兩口小米炒飯,隻是飯中鹽太少,實在有點淡。

吃完飯,劉策起身向前走去繼續去巡防其他各處防禦布置,臨走前又對二人說道:“對了,明日開始,一日改三頓飯,將士們必須要有充足的體力抵禦蒙洛人,不要舍不得糧草,該用的時候還是要用的……”

張定邊和崔諒二人聞言麵麵相覷,望著劉策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

三日後,十一月二十,寒風……

“哈……”

韋巔依偎在一口垛牆邊上,迎風哈了口白氣,一雙牛眼望著塞外戈壁灘上那荒涼的景像,百無聊賴的不時揮動手中雙鐵戟,似乎在迫切期盼著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廝殺。

周圍的守軍士兵縮在牆角邊上,背靠關牆,不時裹緊身上的陳舊棉大衣用以驅寒。在中央軍兵製敗壞的的條件下,玄武關士兵的待遇已經算是頂尖了。

而且他們都是其他各地招來的精銳控弦之士,負責敵人攻城時第一波反擊,無論體力還是臂力都要好過其他人太多,自然是被劉策放到對陣呼蘭人最前線的戰鬥。

而劉策所帶兩千近衛軍,主要遠程兵器就是勁弩,或者說叫用齒輪改良後的臂張弩,直射威力遠比步弓要準和猛。

但可惜臂張弩的弩矢有限,而且兩千人平均四人才一副,弩矢一副配備一百二十支,必須要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使用。尤其在這種幾萬人殊死搏殺的大場麵,更是要慎重使用。

“桀~”

忽然,一聲鷹嘯長空,猛地將所有背靠牆麵休整的士兵驚了起來……

韋巔向玄武關外望了一眼,頓時閃爍殺戮的光芒,隻見他舔了下自己被風吹的青紫的嘴唇,興奮地說道:“直娘賊,總算來了……”

是的,來了……

繡紅幡酋奴,宇文紂的六萬大軍終於如皇甫翟所料那般,前來扣關了。

這一刻,玄武關上守衛的士兵不由發出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對於蒙洛人的恐懼,他們至今還是印在骨子裏,不是靠嘴巴說說就能驅散。

“嗚~~”

犀利的號角傳遍整個玄武關內,那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近衛軍將士,他們將敵人來襲的第一消息迅速傳遞至三軍將士知曉。

“駕~”

正在馬上巡防的劉策,聽聞敵襲號角,連馬都來不及下,立刻策馬奔上關隘城牆,來到張定邊守衛的崗位,掏出窺鏡向外望去。

“張將軍,玄武關邊境距離蒙洛人幾步之遠?”待確定蒙洛人確實在向玄武關靠近後,劉策放下窺鏡對張定邊問道。

張定邊說道:“回稟軍督大人,一百八十步距離……”

劉策點點頭,眼神變的陰冷無比:“那就好,讓八角弩準備,若敵人進入一百八十步距離,立刻給我還射!”

張定邊心中一緊,大聲吼道:“遵命!”

不過很快他又猶豫地說道:“回軍督大人,八角弩射程雖然有二百四十步之遠,但如今這風向對我們不利,怕是射不到他們啊……”

劉策說道:“射不射的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告誡那群蠻夷,這是我們中原人土地,膽敢犯者,必誅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