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公主殿下

……

“軍督大人,您……”

“席太尉不必多言,回去吧……”

“唉……”

席滿見劉策心意已決,隻好唉聲歎氣的起身朝背對自己的拱手作揖緩緩向帳外退去,心中是萬分的忐忑。

就在席滿要步出帳外之時,劉策忽然問道:“席太尉,本軍督想知道,這個提議真的是皇上的意思麽?”

席滿聞言聽下腳步,對劉策說道:“向皇上提出此建議的是當朝大學士董文舒,若非朝廷財政拮據,皇上是斷不會……”

劉策止住席滿繼續說下去:“好了,席太尉請吧,順便將帳外那些金子也一並拿回去,本軍督不需要這些……”

席滿臉頰一抽,衝劉策拱手行了一禮,再次歎了口氣離開了主帳向回轉皇城覆命了。

等席滿一離開,許文靜就一頭鑽進帳中來到劉策身邊小聲問道:“軍督大人,您和席太尉之間說了些什麽?我方才見他一臉愁眉苦臉的離營而去……”

不想這一問,劉策頓時怒不可遏,回身猛地衝許文靜大聲吼道:“身為一國之君,居然縱容我大軍進入京師重地盡情劫掠,許文靜!你告訴我,我們一路從遠東征戰至今,究竟為的是什麽!難道就是為了城裏那個昏君麽!

國都啊!他居然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決定!難道就不覺得羞愧麽?我現在總算明白大鵬扶搖九千裏,看不見地上的螻蟻這句話的深意了!畜生不如,簡直畜生不如!”

怒極深處,劉策一腳踹翻了主案,嚇得許文靜連忙閃到一邊不敢說話,顯然這次劉策是真的發火了。

“發生何事?”

聽到帳外動靜的焦絡和韋巔立馬衝入帳中,望著滿地狼藉一片,一時半會兒也不知所措。

見到二人,劉策大聲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焦絡和韋巔一怔,隻好默默地退出了帳外,心下也不知道劉策為什麽會好端端發這麽大的火,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良久,許文靜見劉策氣消了,便俯身將桌案努力扶起,然後再將地上散落一地的行軍文冊收拾好拍拍上麵的灰塵放回桌案後,這才對劉策勸道:“軍督大人,您也別動怒了,屬下知道你心係百姓,見不得這種事發生,但這也卻如您所言一般,帝王之家高高在上,哪會在乎民間疾苦,若真這樣這大周江山也不會如此瘡痍滿目了……”

“國都啊……”劉策痛心疾首地對許文靜說道,“一朝京都,若縱兵踐踏,這丟的可不是皇家顏麵,全天下百姓都會為此寒心啊,衛稹他身為當朝天子,難道就真的不知道其中輕重麽?他到底想幹什麽?還嫌自己的江山不夠亂麽?”

許文靜歎了口氣勸道:“軍督大人,這大周腐朽到什麽地步你也算是見識到了吧?該怎麽做就不需要屬下提醒了,這種做法就算是屬下心狠無情,也決計幹不出來,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皇族他們不在乎,你隻有早日成勢,才能撥亂反正,還朗朗乾坤與這世間啊……”

劉策雙手托額,久久無法平靜,內心深處忽然湧現出前世安史之亂時,郭子儀向回紇借兵複唐的事,簡直就是恥辱,恥辱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那可是大唐啊!

驀然,劉策雙眸一寒:“好,進京放縱是吧?那本軍督就自然要謹遵聖旨了,行!立刻將三軍主將喚來軍中聽令,本軍督今天就破一次例,讓三軍將士在接下來三天好好進城放鬆一下!”

許文靜想說什麽,但觀劉策此刻雙眼通紅,硬生生止住了話語,然後衝帳外說道:“你們都進來吧……”

話音剛落,楚子俊、孫承、張烈、張昭通、夏侯瓊以及衛稷還有周岑便呼啦啦的步入了帳中,他們一見到劉策,齊齊對他單膝下跪。

劉策一怔,起身對許文靜說道:“怎麽?你沒遣散他們麽?”

許文靜回道:“軍督大人,屬下隻是讓他們在帳外候命,方才你和屬下所言,幾位將軍也都聽到了……”

劉策聞言眉頭一蹙,剛要對許文靜喝斥,就聽楚子俊開口說道:“軍督大人,請您不必擔憂,自精衛營初立之日起,就謹遵您的教誨,斷不會做出傷害百姓的陋習!”

孫承也說道:“軍督大人,孫承是最早跟隨你從萬家莊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末將知曉你疼惜百姓,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有精衛營的今天,

您放心,末將會約束好自己的部下,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城內一名百姓!傷亡將士的撫恤由末將來承擔。”

張烈也抬頭說道:“軍督打下,末將奴仆出身,自是知道百姓生活不易,又怎會幹出擾民之舉呢?這不是違反了軍規麽?”

張昭通拱手說道:“軍督大人,屬下雖然出自舊軍,但軍督大人待屬下恩重如山,屬下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也不會讓麾下將士做出違反精衛營軍律的惡習!”

衛稷則笑著說道:“軍督大人啊,您看本王貴為皇親貴胄,都給您下跪了,不為別的,缺的那些就從本王那二百多萬兩銀子裏拿,全捐給軍督大人也無所謂,就請您收回成命,莫要縱兵進城啦……”

望著帳中主將一個個求情讓自己收回成命,劉策心下很是欣慰,有這樣一群追隨自己理解自己,明白是非對錯的人在,他感到非常的驕傲。

良久,他故意板下臉對他們說道:“又不是授勳大典,跪什麽跪,都起來,想吃軍棍麽?”

眾人聞言,這才相視一笑起身列在了一旁。

隻聽劉策說道:“本軍督所言是讓你們進城放鬆一下,進入中原腹地許久,好不容易來到京師重地,讓大家見識見識京城的繁華也好,即日起將士們分為數波依次入城,還是那句話,不準違反軍紀,至於入城開銷費用……”

說到這裏,劉策頭轉向衛稷說道:“王爺,城中開銷幾何?”

衛稷說道:“放心吧軍督大人,每位將士帶上個七八兩銀子夠在外城玩上一整天了,當然那些個古玩珠寶那可就沒底了……”

劉策點點頭,然後說道:“所有將士每人去後勤司領二十兩紋銀,甲長二十五兩,隊官三十兩,百長五十兩,旗總八十兩,再以上的你們自己決斷吧,記得入夜之前必須回營覆命……”

“遵命!”

眾將大聲領命道,臉上都掛滿了笑容,畢竟出征許久,又連番惡戰,能讓將士們在繁華的神都城內放鬆一下,也算是緩解了思鄉之情。

其實劉策壓根就不缺銀子,這一路征戰以來,從各地繳獲的金銀和士家捐贈加起來足足好幾千萬兩,還不算奇珍古玩,之所以向朝廷索要軍餉,完全是想看看朝廷皇室的態度,如今看來他真的是失望透頂。

等眾將出帳回各自所屬營地後,劉策長籲一口氣對許文靜說道:“準備準備,本軍督這就前往驛館報備,讓焦絡和韋巔各領一百近衛隨同前往,對了帶上若顏……”

許文靜拱手說道:“屬下領命!”

……

神都城外不遠處,席滿一臉落寞的向城內走去,望著城門內不斷湧現的百姓,一想到城外劉策數萬大軍即將席卷而至,心中是忐忑不安。

“劉策,你當真要這麽做麽?這些百姓可是無辜的啊……”席滿歎了口氣,臉上神情是萬分的無奈。

就在這時,城門忽然出現一陣**,席滿抬眼望去,隻見一輛皇室鸞駕在一群皇宮內侍的簇擁下,行駛至神都正門之前,然後從車上緩緩步下一襲輕紗身影。

“逸陽公主?她來幹什麽?”

席滿一眼就認出那從車駕上下來的女人就是當朝逸陽公主,頓時吃了一驚,連忙向前跑去。

但見逸陽公主一臉決然的來到正門之前,邊上的侍女一臉焦急地勸道:“公主殿下,求您千萬莫要這麽做,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該如何是好啊……”

衛瑛說道:“一切後果自有本宮承擔,跟城內數百萬百姓相比,本宮這些損失又算的了什麽?立刻把蒲團鋪好……”

周圍內侍和宮女都拗之不過,隻好無奈地講一張四方蒲團放置在正門之中的黃土之上。

衛瑛望著那蒲團,沉思良久說道:“今日,我衛瑛就跪在這裏,祈求軍督大人莫要傷害城中百姓,隻到他答應為止。”

話畢,衛瑛雙膝一曲,跪在了蒲團之上一動不動,任憑過往進出城門的行人商販圍觀。

席滿滿頭大汗的跑到衛瑛跟前,焦急地說道:“公主殿下,您這是作甚啊?微臣請您速速回宮,莫要丟皇家的臉麵啊……”

“本宮今日若不能阻止軍督大人的軍隊進城,那才是真的失了皇家顏麵,席大人,請您莫要再加以阻攔……”衛瑛一臉堅定地說道。

席滿正待再勸,忽然不遠處奔來數騎向神都正門疾馳而來。

“唏律律……”

馬鼻息響聲起,但見幾騎異族胡人望著正門城口那一幕,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

為首一騎胡人望著衛瑛一陣,隨後和邊上一名胡人翻譯低聲嘀咕後,那胡人翻譯用生硬的中原話大聲對衛瑛說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阻擋我大夏使臣的去路?”

席滿聞言一驚,這才想到今日還有夏國使臣到訪,情急之下連忙對他們拱手說道:“使臣誤會,請繞左門而行,這是我大周逸陽公主,請使臣莫要驚擾公主殿下……”

夏國翻譯官聞言,然後將席滿的話翻譯給了為首一騎主使,那主使聞言雙眼一亮,仔細打量了一番衛瑛,眼中露出極其貪婪的精芒,讓席滿不由眉頭一蹙。

良久那為首的主使又和翻譯官嘀咕一陣,那翻譯官點頭,然後對席滿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這是我們王子殿下元穆灝,他讓我代他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