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這下遭了(續)

……

“噗呲~”

“篤~”

“叮~”

“哈~”

“殺~”

越來越多的雷霆軍士兵瘋狂的從攻城塔內湧出,跳上安陽城頭徹底將守軍陣型搗亂,廝殺聲,慘叫聲,呐喊聲,混成一片無窮無盡,入眼所見都是噴濺飛灑的血液,將城頭之上那慘烈的攻防戰展現的淋漓盡致。

“可惡~死~”

“噗噗~”

安陽守將馬進軍暴喝一聲,反手持雙刀與兩名雷霆軍士兵錯身瞬間,一個俯身切開了他們的腹腔,精鋼所鑄的刀鋒淩厲無比,連同他們的護甲也一並削飛。

然而,意外的是,那兩名被刀鋒重創的雷霆軍軍士兵並沒有因此倒下,他們依舊拖著掛在腰間的腸子嚎叫著尋找下一個目標,那猙獰的麵容令人心生一縷刺骨的寒意……

“哈~”

“砰~”

負責進攻的雷霆軍副將毋青鬆,在躍到城牆一瞬間,掄起手中二十斤重的鐵錘直接將一名偽昌守軍的臉頰砸成稀爛,然後借勢一個橫掃,逼開了周圍守軍,為身後進攻的雷霆軍將士清理出一條血路。

但見此刻毋青鬆雙眼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麵目因為激動不住的跳動著,周圍散發的濃濃血腥味令他的狂性更加劇烈……

“啊~~”

“呼~”

“砰~”

忽然毋青鬆長嘯一聲,手中鐵錘再次揮出,帶起一股犀利的勁風掃過,一名偽昌弓箭手避之不及當場被鐵錘砸碎胸骨,整個人飛出了城牆,掉入滿是屍體的城頭之下。

“殺啊~”

毋青鬆身後的又一波攻城士兵嚎叫著躍上了城頭,令雙方之間的廝殺變得更為激烈殘酷。

“噗噗噗噗噗……”

“刺~”

“噗噗噗噗噗……”

十名偽昌長槍手在身邊主官指揮下,不斷對著洶湧而來的人群機械的刺出手中長槍,一時間血花飛濺散成一團血霧,將雙方的人臉都變得更加模糊詭異……

“噗呲~”

“呃~”

馬進軍解決掉一名雷霆軍士兵後,找準時機,趁毋青鬆神態瘋癲破綻盡露之際,一個前衝將手中長長的雙刀捅入他的後背,冰冷的刀尖從毋青鬆甲葉縫隙處直透前胸……

毋青鬆忍不住呻吟一聲,口吐鮮血,感受著體內的冰冷切斷筋骨血肉的劇烈痛苦,漸漸地垂下了持鐵錘的雙臂,臉上的神情慢慢恢複正常,竟有一絲解脫的快意……

“哐啷~”

“砰~”

鐵錘落地,毋青鬆那沉重的身軀重重倒在了城牆之上,最終在冰冷的黑夜中永陷沉淪……

馬進軍趁機砍下毋青鬆的頭顱,插在刀尖之上衝那些瘋狂的雷霆軍士兵大喊一聲:“爾等主將已死,還不速速投降!”

“殺啊~”

回應他的卻是更為瘋狂的震天狼嗥,那些士兵根本沒有因為毋青鬆的死有半點的變化,那血腥的頭顱反而更加的刺激了他們的凶性……

“怎麽會這樣?”

見立威勸降無效,驍勇善戰的馬進軍臉上也浮現一抹錯愕,來不及多想,便甩掉刀尖上的頭顱,繼續迎擊撲上來的雷霆軍士兵……

“死~給我死~”

“不,噗噗,不,噗噗~”

另一邊,車照山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麽即將死去,但見他眼前,安義中靠在他身前,不瘋狂的將手中短刀捅入自己的胸膛,連著捅了十幾下不曾停歇,他的衣甲已經被胸膛淌落的血水浸透,嘴裏不住吐著黑血,臉上神情是萬分的震驚。

最終他和安義中兩人同時倒下了,倒在了滿是屍體的安陽城頭之上,安義中捅刺的力道也隨著身軀的倒下終於漸漸弱了下來,最後吐出一口血氣,停止了呼吸……

在安義中背後露著半截槍尖,是在與車照山身體接觸之前被他從前胸活活刺穿的,車照山至死都無法理解為什麽安義中明明應該已經死了,為何還會不顧一切要將自己殺死,他底是哪來的這麽大力氣和血勇……

“馬將軍,不好了,車將軍陣亡了~”

“什麽!車照山死了?”

正在指揮守軍與雷霆軍死戰不休的馬進軍聽聞這個消息頓時一愣,然後一刀切斷一名大聲嚎叫欲要逼近的雷霆軍士兵脖子。

“不行,守不住了,安陽守不住了,這太瘋狂了,這些人簡直就是群野獸,一群不懂的害怕和死亡的野獸……”

馬進軍望著城頭上越來越多的雷霆軍,尤其看到兩列守軍被砍翻在血泊之中的情形時,臉上神情更加變的凝重。

他也無法理解這些雷霆軍士兵為什麽各個都變得如此血勇不要命,從早上到現在他們至少已經損失六千人,為什麽還不崩潰?這是在太不符合常理了,觀這戰事,自己兩萬守軍反而已經出現了要崩潰的勢頭……

稍一沉思,馬進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哼,不管怎麽樣,我就算死也不會將安陽城交給你們,老子寧為玉碎也不願瓦全,皇上,馬進軍無能,守不住安陽了,但也不會讓這群官兵痛快!”

……

“嗬嗬,不錯,繼續啊,一鼓作氣攻下安陽,這樣,你們死的也算有些價值了……”

一直在城外後陣用窺鏡望著安陽城頭血戰的許文靜,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無比的笑容,對眼前這一切十分的滿意。

而在他身邊的張昭通,望著那些雷霆軍前赴後繼送死的畫麵,心中除了驚悚之外找不出第二種情感,他無法理解為什麽這些人會變得如此可怕,這種悍勇甚至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啊。

答案其實就在張昭通身邊的許文靜身上,但他不敢問,也不敢說,就怕萬一惹到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軍師大人,會被他下套往裏鑽,畢竟上一次冒充流賊險些釀成大禍的例子還沒過去多久呢,加上現在皇甫翟不在,再來一次他可不敢保證還有這麽好的運氣,就怕自己死了還被蒙在鼓裏,覺得許文靜會為自己著想呢……

就在張昭通心中想著該如何防備許文靜的時候,許文靜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忽然響起:“張將軍……”

張昭通立馬回過神回道:“啊?末將在,軍師有何吩咐?”

許文靜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讓你的麾下準備進攻吧,敵人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務必在日落之前拿下安陽城,明白麽?”

張昭通聞言,正色說道:“請軍師放心!末將一定幸不辱命!”

安陽城都已經打到這地步了,雷霆軍的攻勢幾乎將流賊體力耗到極限,城內已是強弩之末,這要再攻不下,自己怕是沒臉在軍中立足了……

許文靜點點頭說道:“好,去準備吧,另外將夏侯瓊也帶上,畢竟他對安陽城情況比較熟悉,到時就由他帶路,盡快平息各處騷亂……”

“末將遵命!”

張昭通大聲領命,轉身前去準備攻城事宜。

許文靜舉起窺鏡繼續望著城頭血戰情形,陰沉的臉上露出再次浮現殘忍的笑意:“唉,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嗬嗬,古之成大業者,哪個不是用累累白骨鋪就起來的?”

“嗯?那是……”

就在許文靜認為大勢已成之際,忽然從窺鏡裏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忍不住驚叫出聲。

但見安陽城內忽然燃起一陣濃密的黑煙,緩緩衝入雲霄之中。

“媽的!”許文靜放下窺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氣的是渾身發抖,“好一個馬進軍,死到臨頭居然放火燒了糧倉,我去你娘!嘿~嘶……”

許文靜氣急之下,一拳砸在邊上一塊大石之上,關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呻吟一聲。

“可惡,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流賊會放火燒糧倉,這下遭了,該怎麽跟軍督大人交代,非得被他罵死不可,沒有了糧食又該怎麽安撫住河源民心?我必須想個法子補救一下,怎麽辦,怎麽辦才好……”

望著越來越濃的黑煙,許文靜知道現在就算攻下安陽也沒用了,安陽作為河源北部最大的糧食盛產地,事關流賊的命脈,正因為此地囤積了還未來得及運往高陽前線的夏糧,這才成為劉策大軍必攻的目標,隻要安陽糧倉在手,河源一切局勢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現在,劉策製定的計略卻被自己的疏忽給徹底破壞了,如果不設法補救過來,整個河源將永無寧日,自己的大軍可能要在河源待上幾年才能回轉遠東。

要知道冀州剛收複還不穩,劉策必須在一年時間內趕回去,如果他長時間不露麵,那治下就真要大亂了,遠東那群士族也會趁機蠶食瓜分精衛營用人命堆出來的碩碩果實,自己的理想也就破滅了,什麽大漢帝國,什麽位極人臣全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許文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背後脊梁骨發涼,急的不停來回踱步,努力思考該如何挽回這種局麵。

“瘟疫?”

忽然,許文靜望著安陽城下滿地的屍體,又想到現在是酷暑季節,腦子裏突然蹦出這個可怕的詞匯……

“對啊,如果製造一場瘟疫,將河源北部變成一片人間煉獄,那問題不就能迎刃而解了麽?隻要人都死光了,糧食問題也就不用我來操心了……”

想到這裏,許文靜臉上神情越來越興奮,情緒也變的越來越激動。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皇甫翟淋行前對自己所說的另一句他最不願意聽的話。

“軍師,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極端的方法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仔細考慮考慮,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極端的手段有時會將事態拖入到萬劫不複的地步,隻有經過心平氣和慎重考慮後,你才會做出最為準確的判斷……”

回想著皇甫翟的話,許文靜慢慢開始思索起話中意思,漸漸都是他焦躁不安的情緒平複了下來。

“瘟疫,固然能解決糧食問題,但萬一失控波及到我精衛營,甚至擴散整片河源該如何是好?皇甫翟,這次還真要感謝你,否則我差點釀成了大禍,但不用瘟疫之法又該怎麽辦呢?罷了,先取下安陽城安撫住民心,再親自修書一封問下軍督大人該怎麽處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