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阿寬也早已檢查過了,從浴室的玻璃門到腳下的瓷磚。為了防止滑倒,他甚至用浴巾鋪在了地上。

坐在馬桶上,阿寬終於舒暢了。再有兩分鍾,一切就將結束,阿寬那顆懸著的心依舊沒有放下。這時他環顧到頭頂的天花板,心想著,總不能在這時候來個地震把方子給震塌了吧?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還會出現什麽血光之災。

他暗罵了一句道:“媽的,就是個神棍!”

一直在沙發上幹坐著的媳婦兒這會兒也已經是不耐煩到了極點,一家人到現在連晚飯都沒著落,自己那個丈夫還神神叨叨的這不是那不是的。她心想著,等會兒你要是不給我一個理由,你就等著晚上喝西北風去吧。

這時,沙發上的手機閃了一下。這個手機是阿寬的,這家夥平時手機是從不離身的,應該是剛才急了,把它都給落下了。

媳婦兒期初倒也沒在意,可那手機又閃了兩下,她這才瞄了一眼。隻見是一個女性頭像框發來的短信,媳婦兒好奇的拿起來一看。隻見短信上寫著:“寬哥,晚飯吃了沒?有沒有想我啊?”

第二條則是“寬哥,我那個好像沒來,我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辦?”

媳婦兒再看一看那頭像下麵的資料,好家夥,這個女人她也認識,就是跟自己男人一個辦公室的。

“好啊!”女人捏著那手機道:“我早就知道你倆有一腿,怪不得今天一回來就是神神叨叨,心不在焉的。原來你們這對狗男女連肚子都搞大了!七點一刻,七點一刻!我讓你再作!”女人順起桌上那個銅製的鬧鍾便衝進了衛生間,隨後“咚”的一聲傳來。而鬧鍾也恰好在此時“叮鈴鈴,叮鈴鈴”的響起了起來,前後一秒都不差……

黑暗中阿寬隻覺得有一道溫暖的**順著自己的腦門流了下來,到嘴邊時他微微舔了舔,是鹹的……

“你他娘的瘋了!”阿寬連褲子都沒穿上,就跟自己的老婆廝打在了一起。鬧鍾,臉盆,馬桶刷,女人能隨手拿起的一切東西都成了武器。永遠不要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力量,尤其是發怒了的女人。廝打中,沒穿好褲子的阿寬被自己褲腿絆倒,一直到那浴室玻璃傳來了“咚”的一聲粉碎聲時,他媳婦兒這才意識到血光之災真的降臨了……

阿寬被送進了醫院,腦袋上整整縫合了二十針,包裹的就像是個木乃伊一般,伴隨著的還有腦震**等其它一係列問題。此時的他就和胖子辦事員躺在同一間醫院裏,要說這兩人為什麽會這麽倒黴,隻因他們都招惹到了同一個人。

查文斌已經被單獨帶進了一個獨立的倉室,負責調查的領導一遍又一遍的看著他和阿寬的對話錄像。這時,已經沒有其他人敢和他再發生任何對話了,誰都害怕自己會成為那第三個倒黴蛋。

“荒謬,這也太荒謬了!”領導踱著步子,用手重重敲擊著桌子道:“那個誰,小葉,你去審他,我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

那個叫小葉的人正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道:“領導,我胃疼的厲害,我實在是,我想去醫院看看……”

“哎,你們!去吧!那小張你去!”

小張:“領導,我老婆剛打電話過來了,說她馬上就要生了……”

眼見辦公室裏的人全都找借口開溜,領導那臉氣得就跟豬肝似的:“你們一個個!”可這又怎麽樣呢?就連他自己也不敢去審啊。小城圈子裏早就傳開了,說是藥監部門抓了一個神人,誰惹他誰就倒黴,各種版本那是傳的滿天飛。

這家夥現在完全就成了個燙手山芋,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負責給查文斌送飯的小卒子回來報告說,那個家夥情緒相當穩定,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領導大手一揮道:“算了,放了吧!”

“就這麽放了?”有人不甘心,也有人等著看熱鬧。領導心中也是糾結的厲害,還有一年他就要退休了,總不能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麽意外吧?可被安排去放人的又回來報告說,那個人不肯走,他必須得要個說法。

好家夥,這是遇到難纏的主了,沒辦法,領導隻好親自去會一會。

“查先生,我調查過了,你沒有進行盈利性質的行醫活動,所以現在已經結束了對你的審訊,你可以走了。”

“就這樣?”查文斌道:“那我涉嫌謀殺呢?”

“那是無稽之談。”領導連連擺手道:“你人就在這裏,怎麽可能謀殺他們呢?這個有時候,我們的工作你也要理解,畢竟有人舉報,我們總是要核實一下的嘛。當然,有些人在辦事的時候可能急了點,你也要多多體諒。這是我私人貼補你的一點意思,你拿去看病吧……”

“那我也舉報一下,這兒的肝病專科醫院涉嫌黑醫,坑蒙患者。”

領導覺得頭大,但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道:“你反應的問題,我們一定會去調查的……”這就差用轎子給他抬走了,渾身是傷的查文斌撐著起身道:“聽其言,觀其行。”

他還是回到了那間廢棄的小屋,好些病患都自發的來看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起自己如何是被那家醫院所坑。查文斌建議他們開始整理資料,著手一起扳倒這個為禍一方的黑醫院。可這個提議卻又沒人應答,有人直說,他們都是一些沒權沒勢的窮苦人,怎麽鬥的過這些官商勾結的大老板?

也有人說,你看你自己不也被打了個半死,可那又怎麽樣呢?給說法了嘛?

“規矩是他們定的,調查也是他們去,結論也是他們做,隻要那些人說醫院沒問題,我們又能去哪兒說理?”

“規則,又是規則!”查文斌道:“我就不信真的沒個說理的地方!”

次日,他來到了小城裏那座最高最好的大樓前。他這副模樣,不用說就被門衛給攔了下來。不給進,那蹲在門口行嗎?也不行,有礙觀瞻!如那些病患所說,在這些小地方,想要給自己找一個說理的去處,真的太難了。

他開始反思樓言所說的規則,其實社會就是由不同的規則組成,當他去除掉身上所有的額光環,變得和那些普通人一樣時,這些規則就會成為無時無刻不影響自己的條條框框。怎麽辦?隻能是打破規則,再重新建立一套規則,可這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又有多少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