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下來,袁大師已是麵無血色,到哪都被視為上賓的他何時吃過這種癟?不過是當著兩個徒弟的麵,還想保一保自己的風度,隻起身道:“那個老黃,小風,今天呢,我也就是過來坐一坐的。你們北京中南海來的那位師兄還在等我,我呢,就先告辭了!”

一把年紀反倒被叫小黃,那禦廚反倒很受用的樣子,帶著歉意道:“師傅,今天真的是很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袁大師連連搖手道:“為師平時不是教過你們嘛,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這番話的意思是說,做人要榮辱不驚,出自《道德經》名言,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這時查文斌起身道:“後麵一句是: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出自於心中本然之愛,毫無一己之私欲,完全以一己之身為天下而存,如此之人就好像可以把天下托付給他治理。

可查文斌並沒有就此打住,反倒又加了一句道:“不過在這兩句話的前麵,還有一句: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而言的。凡能夠真正做到為腹不為目,不為外在榮辱亂心分神者,才有能力擔負治理天下的重責。”

若說超子胖子剛才那番挑刺還屬於低級層麵,那查文斌用聖人之語用來反駁就屬於高級打臉了。

畢竟,以“大師”的身份,他是不能也不屑於和那些市井凡人爭吵的,那樣掉價。可查文斌是同行,這番言論擺在台麵上,他若是再不接,那便是怯戰了。這要傳出去,往後恐怕自己的地位和名譽都會受到影響。

果然,袁大師還未來得及賣出去的步子收住了,他停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轉而用一種江湖的口吻看著查文斌道:“這幾位朋友莫不是來下戰書的吧?”

“就你?”胖子將手中的筷子輕輕往碗上一敲道:“想碰瓷的話,你還不夠格。”

一直憋著氣的黃師傅這時也不能忍了,自己師傅都被人幹到這份上了,便對那風熏雅道:“風師妹!你這幾個朋友怕是來鬧事的吧!”

風起雲在,她自然也是不敢說什麽,隻給風起雲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能不能給自己幾分麵子,讓他們別鬧了。

若在平時,作為這個風家後輩中頗受她看重的年輕一代,風起雲肯定會給這個麵子。可今天,她著實有些失望,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精挑細選出的精英中居然還有如此愚昧的一麵。

不過她同時也相信,這個袁大師手裏頭還是有點東西的,否則怎麽連她選出來的精英都會對他如此的信任和崇拜呢?

果然,那袁大師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道:“既然是來挑戰的,那我也不能不接,不能叫人欺到頭上來,還不敢吭聲。不過你是客人,這題目可以由你來出。”

胖子根本不拿正眼瞧他道:“查爺,陪這種人玩是不是有些太掉價了?”

查文斌低聲嗬斥了他一句道:“過分了啊!”便又起身道:“這位兄台,我無意來挑戰,我這些朋友也不過隻是說了幾句實情罷了,實則算不得冒犯。兄台若是覺得我們這些粗鄙之人沒有教養,那就道不同不相為謀吧,告辭!”

他起身就要走,本來這事到這兒也就算了。可那袁大師如此丟了麵子,哪裏又肯作罷!隻拉著那查文斌的胳膊道:“慢著!”

查文斌隻覺得對方手掌一股熱力傳來,看似平常的一拉,五指之間卻又在暗自發力,胳膊處的經脈頓時被拿捏處,雙腿隱約有往下跪的跡象。他本是修習道法之人,外功本就不是強項,對方暗中使力偷襲,自己這便吃了個暗虧。

現場的一眾人也沒看出來這其中的貓膩,就在查文斌要麵露出痛苦之際,一旁落座的葉秋忽然丟出手中的一根筷子直飛那大師的小腿而去。

“啪”的一聲,那大師隻覺身體一麻,反倒是不自覺的朝著查文斌跪了下去。

胖子笑道:“喲,行大禮啊!這可受不起!”

袁大師心裏那叫一個氣,隻點頭道:“行,今天這梁子算是結下來了,你要真有種,咱倆一對一的比比真功夫,誰輸了就此別再踏入這巴蜀之地!”

“好!”查文斌點頭道:“既然你執意要比,那我就答應你,怎麽比,在哪比,什麽時候比,都由你定!”

袁大師這會兒也被弟子給扶了起來道:“既然大家都是玄門中人,那咱們就比比玄門中的本事。風水堪輿,占卜問卦,畫符驅邪,就這三樣,如何?”

查文斌道:“我沒問題,就看你了!”

“好!”袁大師點頭道:“這第一局嘛,明天剛好我這位弟子的祖墳想要遷個新穴,咱們就比一比原來的老墳中,棺材離地是幾尺幾寸!”

查文斌自然是答應道:“好!”

可胖子卻發現了這其中的貓膩,連忙喊道:“不行,這地頭是你們選的,若是明天派人量過了,我們不是明擺著會輸嘛?”

袁大師也是信心滿滿道:“既然如此,那就現在一同前往,如何?”

查文斌道:“我沒問題。”

幾輛車這就先後駛了出去,直往郊外,約莫三個鍾頭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村。不做停歇,便由袁大師那位老板弟子帶著他們徒步上山,終於是在一處半山腰的山脊上見到了那座老墳。

次墳的表麵覆蓋著一層水泥,不過大多已經開裂,裂縫處還長著茅草,看著應該是一座老墳。那老板又叫來一群工人,架勢想著當晚就要分個勝負,竟連遷墳的時間都不考慮了。

袁大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為了公平起見,你我二人各將結果寫在紙上,封入瓶中如何?”

查文斌這就開始用腳步丈量,繞著那墳頭走了一圈,抓了幾把墳前的墓土聞了聞,又拿著羅盤前後仔細比對,約莫花了半個鍾,心頭這才有了答案。

反觀那袁大師,隻在原地掐指一算,不過半分鍾的功夫便就刷刷寫下了答案丟在瓶裏。見查文斌一直在前後忙活,反倒是不耐煩的催促道:“你還打算拖到什麽時候嗎?好了沒啊!難道你看風水就是這麽看的嘛?”

一直到查文斌要了紙筆,寫下了字據後,二人這才打開。

“第一張,我師傅的,五尺九寸!”說罷,那老板又打開了第二張給眾人看道:“這一張,查先生的,六尺三寸。”

這兩者之間,相差了竟然整整有四寸,合起來約莫就是多十來公分了。這個值在風水師看來,可謂是差距甚大了。

袁大師一聽這個結果,哈哈大笑道:“我原以為查先生是個臥龍,沒想到竟然連條蟲都不如,你們門派難道就是這樣教你定深淺的嘛?”

“這麽有信心?”胖子笑道“難不成閣下事先已經量過了?”

“哼,那我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一群工人這就開始揮著鋤頭鎬頭開挖,哼哧哼哧的,在眾人屏息等待中,半小時後果然是露出了棺材的蓋板,現場取來尺子一量,果然是五尺九寸,不差分毫!

袁大帥見狀,更是威風的厲害,抖著肩膀道:“查先生,這一局,似乎閣下輸了!”

“是嗎?”查文斌又對那工人道:“麻煩這幾位兄弟把棺材整個取出。”

袁大師道:“查先生難道不知起棺有時辰之說嘛?”

不想查文斌卻道:“那是指人在棺中,可他的先祖明明不在棺中,何來起棺破時之說?”

那老板一聽,急了:“查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起開便知!若是誤了時辰,我查某願以人頭擔保!”

“人頭就不必了!”袁大師一揮手道:“但是我要你磕頭賠罪!”

幾個工人這就開始起棺,沒想到棺材拉起來的瞬間,大家都傻眼了,這棺材的底部木板竟然早已爛空,隻見下方的黃土裏半埋著白骨。而從白骨的位置往上去量,不偏不倚,剛好六尺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