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總是在初見的時刻,尤其是男女,彼此都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給對方。我們往往會把對方的優點無限放大,而把對方的缺點無限忽略。

“老古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但日子卻又是柴米油鹽。我相信你們最初的感情是好的,就像他們年輕時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給對方來處理。可當**退卻,日子平複,人的本性就會暴露出來,屆時過的好與不好,才是真正的生活。

你看到了,如果那個女人是你,你還會覺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嘛?”

鬼會哭泣,但卻不會流淚。這是因為,那些死後可能會變成鬼的人,往往都對生前有諸多不舍。這樣的人,臨死前,眼角一定會有淚流出。當然,死前流淚不代表死後會成鬼,這是兩碼事。

死前的淚,也是人這一生流出的最後的一滴淚。淚是情緒所致,而鬼則是執念而生。

可今天,她的眼角出現了一滴淚,細無聲的悄然落下。

女人朝著鞠躬道:“我願意伏法,為我的無知付出代價。但在這之前,我有個願望,請先生成全。”

“你說吧,隻要不違背良知,不違背天道,我可以答應。”

女人道:“我想做一天他的妻子,我想看看如果我是那個女人,他到底會不會有些改變。”

“你還是不死心,”查文斌看著窗外那個柔弱的女人道:“我可以讓你去,但你要保證,不能傷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先進來吧,天黑之後,我會助你。”

天黑了,還是這條街,豬肉鋪子在傍晚的時候就打烊了。

院子裏,男人正在桌上倒酒,瓶子裏已經空了。

“去給我買瓶酒!”男人大聲朝著屋裏吼著,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兒,她的腳還是跛的,想是白天崴的那一下著實不輕。

“明天再給你買吧,我腳疼。”她試圖解釋,語氣裏帶著一絲祈求。

男人起身,手裏抓著那個空酒瓶指著她道:“你皮又癢癢了是吧?老子叫你去買酒,你廢什麽話呢!”

女人似乎沒有選擇,她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再遲疑半步,那個酒瓶就會真的砸向自己。於是拄著一根竹竿,女人一瘸一拐的出門了。

不知怎的,離自家最近的鋪子都關門了。女人不敢空手回去,隻得記得朝著小街的盡頭走,那兒還有一家雜貨鋪,她平時很少會去。

鋪子裏的燈十分昏暗,櫃台前,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冷冷的看著自己,這眼神讓她有些不舒服,她也確定在這條街上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女人。

“有酒嘛?”她問道。

“給你男人買酒?”她反問道。

看著櫃台上放著的那些酒,女人指了其中一瓶道:“就給我拿那個吧。”她拿出一張錢放在桌上,等待著對方把酒從櫃子上取下來。

“她為什麽要打你,是因為他愛的人不是你嗎?”

這個人好奇怪,女人心想我隻是來買酒的,為什麽她會問這些問題?她不做聲,隻是又指著那瓶酒道:“我要快點回去,你把酒給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女人真的很無奈,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雜貨鋪的老板這麽關心自己的家事,她隻知道要是自己回去晚了,或許又要挨打了。於是,她又用懇求的語氣道:“你把酒賣給我吧,我馬上就走。”

看著女人臉上還有些發青的淤痕,她忽然發現這個女人的輪廓和自己長的很像。隻是,和自己比,她要顯得蒼老的多。她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那是常年和豬肉作伴染上的。她的皮膚黝黑,粗糙,尤其是那雙手,一根根就像是幹枯的樹枝似得。

她不再說什麽,轉身拿了一瓶酒。女人快速的接過酒,又杵著竹竿一瘸一跛的走了。

門口,她看著女人的身影,查文斌也看著。

“去吧,子時之前,我會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很快邊就追上了女人。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後有東西跟著自己,於是她停了下來,轉過頭,隻可惜,她看見的隻有街角站著的那個道士。

眼神離開道士的時候,女人朝著他作了個揖,查文斌對她點了點頭。女人拿著酒,扔掉了手中的竹竿,快步的朝著那個“家”走去。

院內,男人顯然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不等女人開口,他拍著桌子就起身開罵了:“買個酒這麽半天,你到底死哪去了,是不是又去勾搭哪個野漢子了?”

她全然沒有想過和他的第一句對話,竟然是如此的粗俗不堪。

男人搖晃著奪過女人手中的酒瓶,又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道:“去,給老子把熱水放好,老子等下要洗澡!”

女人想說點什麽,這個她等了一百多年的男人,此時就在自己的眼前。雖然他不比當年,但依舊能夠看出年輕時的模樣,她確定,這就是那個讓自己一直不曾放下的那個他。

她沒有再說什麽,進了屋,她好奇的打量著這裏的一切。

屋子裏收拾的倒也還幹淨,走進房間,看著鏡子裏那張蠟黃色且憔悴的臉,她決定先給自己收拾收拾。

衣櫃的最下方,她找到了女主人年輕時穿過的衣服,燒了一鍋熱水,洗去一天的味道。又在梳妝台的下方找到了一些很久沒用過的化妝品,她試圖讓她看起來更像是那個真正的自己。

顯然,她的舉動又惹惱了男人。那個醉醺醺的家夥衝了進來,不分由說的抓住了她的頭發吼道:“叫你給老子放水,不是讓你自己先洗,你耳朵聾了!”

女人剛轉過身,一記巴掌跟著就甩了過來。可是這一次,女人反抗了,她抓著了那隻大手,死死的捏著,捏的那男人竟然開始吃不住疼了。

“哎喲,哎喲……”

男人鬆開手,女人也鬆開了手。可當男人看見眼前的女人塗抹著胭脂水粉,又穿著年輕時的裙裝,立刻又發作了!

“你幹什麽!你這個賤人,這大晚上的把自己搞成這樣,你是要去會哪個野漢子嗎!”

說著,他又要上手。

女人道:“我不能是為你打扮的嘛?”

“為我?”男人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哈哈大笑道:“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我有那麽稀罕你嘛?”

“那你當初為什麽娶我?”

“為什麽?”男人冷笑道:“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你個老娘們是不是抽抽了!”男人作勢還要打,但舉到半空中,他卻覺得今晚妻子的眼神有些冰冷的可怕。這是之前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神,一點都不像她平時裏那副模樣。

他終於是回答了女人的問題:“喜歡過,不喜歡能娶你嘛?”

“那現在呢?”女人又問道:“你既然是因為喜歡才娶的我,為什麽現在又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的誓言嘛?”

“誓言?”男人又楞了一下,他或許早已忘記當初自己和她說過什麽誓言了。不過這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有點欠收拾了。

“啪!”又是一個巴掌,女人這一次沒有閃,挨的很結實。

“你以為看言情小說呢!還他媽誓言!老子告訴你,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你要再跟我繼續這麽作,信不信今晚我就打死你!”

男人找了衣服,罵罵咧咧去了浴室,女人停留了片刻,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