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開箱子,一陣濃鬱得魚腥味鋪麵而來,隻見整排的鮁魚凍得硬邦邦的,用手根本掰不動。

“還真是魚啊!”

經理也鬆了一口氣道:“當然是魚了,要不然呢?”

目測了一下那箱子的高度,得有一米,長度也有兩米。於是超子又把箱子的四周給扒拉了下來,也見四周均是凍成坨子的鮁魚。

可那隻大鵝還在對著那堆鮁魚哀鳴,超子手拿撬棍這就要上去砸,那經理麵露難色道:“這個,萬一要是沒發現什麽,客戶會怪罪我們的?”

“要是沒發現什麽,我們就不會怪罪你了。”

這些鮁魚凍在一起,牢固程度堪比混泥土,超子又是個外行,揮舞著撬棍把那些個鮁魚砸的是亂七八糟。

“吭哧,吭哧!”麵上的一層終於被去掉了,然後又是下一層,每層之間還隔著一道薄薄的尼龍紙。

第一層魚被清理完了,下麵還是魚。在這冰冷的凍庫裏,超子和胖子已經恨不得要光膀子了,兩人幹的都是滿頭大汗。

“繼續挖!”

“哼哧,哼哧……”又是一層冰魚被取了下來,這時,下方再度露出了一層尼龍紙。不同的是,這層尼龍紙是黑色的!

超子用手摸了一下,尼龍紙的下方不再是一條條的魚形狀,而顯得要平整的多。

胖子把手中的撬棍遞給了那個經理道:“來,搭把手,把四周的也給扒拉一下!”

那經理哪裏敢不從?就連裘隊都主動加入了挖魚的隊伍中,沒多久的功夫,一個長條形的黑色尼龍紙包裹的東西出現了。長度一米七左右,厚度四十公分,寬接近半米,除了這層黑色尼龍紙,上方還裹了厚厚一層透明膠帶。

當這個長條形的東西從魚堆裏移到地上後,裘隊立刻通知經理讓閑雜人等離開了冷庫。鋒利的魚刀小心翼翼的劃破那層黑色尼龍紙,下方又是一層更厚的塑料紙,再一層則是牛皮紙,再往下則出現了一個帶拉鏈的密封袋。

到了這一步,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已經有底了,超子劃破那層拉鏈袋,一條凍的呈青紫色的手臂露了出來,再扒拉,另外一隻手也出現了!

菜市場冷庫裏發現了一具女屍的消息不脛而走,這是一具年輕的女屍,初步判斷年紀不過三十來歲。她麵容姣好,身穿一襲淡藍色的旗袍,而周身除了兩枚耳環外,再無其它。

“查先生,按理這種案子是不可能讓你參加的,雖然現在給你申請了一個顧問的身份,但有些話還是要注意一點。”

“好的,我明白的。”

身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查文斌安靜的在一旁看著那具女屍。解刨室裏的燈光永遠是那麽的慘白,而經過長期的冷凍,那個女子的皮膚呈現出現了大片的紅斑。

“她,是不是懷孕了?”

“初步檢查,是個孕婦,至少有三個月的身孕,很可惜。”

“三個月?”查文斌想了一下道:“那差不多,別的還有發現嗎?”

“我們在死者的身體裏,發現了這個東西。”那名法醫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隻見那袋子裏的是幾塊大大小小的黑色石頭。

查文斌道:“是不是從耳朵,鼻子,以及嘴巴和肛門裏發現的?”

“是的,這可能有某種風俗有關。”

他對一旁的裘隊道:“這東西民間也叫封魂石,拿它堵住人的七竅,據說死後魂魄就不會散開。而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養她腹中的那個胎兒。對了,這具屍體,你們打算怎麽做?”

“按照正常流程,取證完畢後會送到殯儀館封存,後續看案子進展吧。”

查文斌道:“能不能提前火化?”

“不能。”

其實查文斌也知道不能,出了門,他把一張準備好的符籙遞給了裘隊道:“想辦法把這個貼到女屍的身上去。”

“饒了我吧,帶你來這兒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行吧,這事兒就不難為你了。”

殯儀館自然是找老金,金館長了!那哥們一聽這種事兒巴不得查文斌來處理,他可不想自己的地盤出現什麽大麻煩。

“查爺,老金說,屍體已經送過去了,剛到。”

去的時候,老金正在大門口徘徊著。

“你們可算來了,我已經跟手下的人交代好了,搞的現在都沒人敢值班了。”

殯儀館太平間收有很多這樣長期不能火葬的屍體,要麽是無主的,要麽是有案子沒完結的。時間長的,在裏麵睡了十幾年的都有。其實他們也特別怵這種屍體,所以在那間屋子裏的一角常年都點著一盞油燈,桌上放著各種香燭,老金也會經常給他們上點香。

“218號,你們動作稍微隱蔽點,這個女屍指不定過兩天又會被拉出來檢查的。”

打開櫃子,冷氣首先噴湧了出來,裏麵是黑色的裹屍袋,上麵的吊墜寫著“無名氏”。

拉開拉鏈,女人的眉毛和睫毛上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冰霜,她的嘴巴是張開著的。取出符,查文斌反手將它貼在了冰櫃的內上方,這樣符籙其實正對著的還是女屍的臉。

“若有冤屈,三更來見。”說完這句話,查文斌又用中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三下。

“查先生,查先生,留步。”老金跟在屁股後麵一臉壞笑的搓著手道:“這好久沒見您了,既然來了,剛好有個小忙想要請您幫一下……”

超子心想你可真會挑時候,搭著他肩膀道:“說吧,又有什麽餿主意?”

“哪能呢!好事,這不最近這民政飯也不好吃了,可我們館裏開支也大啊,這麽多人要養活。所以呢,我就打算再張羅個隊伍。放眼咱們安縣,您肯定是頭把交椅,但這事兒您也肯定不會做的,掉身份。所以我就尋思,跟您那太平觀聯合一下。”

查文斌沒回答,超子先擺手道:“這事兒免談!”

“哎喲,你們就當幫老哥一個忙吧。這事兒你們一不用出人,二不用出力,隻要出個牌子就行。人選我都有了,但那幾個人是外地的,怕在咱們這兒影響力不夠。再說了,道觀不是可以掛單的嘛。”

“老金啊,太平觀不商業是我定下的規矩。你這兒日子要真不好過,跟他們幾個說一聲,相信你開口,他們都不會拒絕的。現如今,國家都在給喪葬減負了,你啊,就別想著再去從死人身上摳扒什麽了。”

“這,”老金有些難堪道:“查先生,您這不是笑話我是要飯的了嘛……”

“要飯事小,別到時候後悔來不及!”查文斌歎著氣走了,隻留老金在原地道:“果然是油鹽不進,行吧,那我就隻能自己打自己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