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一群人呼啦啦的跟著圍了過來了。

“你外婆寫完了嘛?”查文斌問著對麵院子裏的小憶道。

那邊回道:“還沒,好像還在寫。”

“行。”查文斌便就將那東西放在了地上,原來是個用紅綠麻線和銅錢編製成的小人,小人的身上還穿著一件用黃紙裁製的衣裳。為了防止被雨打濕,又特地在外麵掏了個透明的袋子。

“魘鎮!”一見此物,超子就來氣道:“這個哪個生兒子沒屁眼的人幹的!還藏在這麽個缺德帶冒煙的地方!”說著,他就想要去踩,卻被查文斌攔住道:“別急!等老太太畫完,你這邊踩了,她可就不知道要畫什麽了。”

又等了約莫半個鍾,期間小憶又去殺了一隻雞,感情是前一碗雞血都讓老太太給寫完了。

那邊終於是喊道:“查叔,好了!”

查文斌點頭,這才拿起那銅錢娃娃,又把袋子打開。隻見那娃娃的頭部斜插著一根繡花針,穿透了整個腦袋,針尖從胸口露出。在娃娃的頸脖處,還有一圈黑白相間的“絲線”纏繞在上,查文斌也將它慢慢解了下來,原來那是一根頭發。

“瞧瞧,這是誰的頭發?”

“這,”小舅辨認了一下道:“這肯定不是我媳婦兒的,這花白色的一看就是我媽的!這些人也太可惡了,這到底是誰幹的啊,誰跟我們家這麽過不去!”

“不是衝你的!”查文斌道:“這是衝著我來的,當然了,先前那個事兒不是衝我的,這一次才是。他們是想借老太太的手,送我一件東西,現在我要去取那件東西了。”

進了房間,桌上的一大張白紙上,老太太已經幾乎要寫滿了。這些東西,別說老太太自己沒見過,在場的除了查文斌之外,恐怕都不會有人認識它。沒錯,老太太寫下來的正是蟲鳥文!

“寫的真好!”查文斌誇獎道:“嬸子,把它送給我好嗎?”

“送給你?”外婆想了想,又搖頭道:“不行哦,送給你怕是會害了你的。這萬一那些鬼跟著你回去了,你家那地方就沒法住了呀!”

“沒事,我家它們不敢去的,你看哦,我來教你怎麽對付它們!”說罷,查文斌隨手拿起那碗剩下的公雞血朝著牆壁上猛的一潑。他真的就是隨手潑了一下,可那些血飛濺到了牆壁上掛住後,竟然隱約變成了一個人形。

查文斌又拉著外婆的手走到那牆壁前道:“你看,是他們吧?”

“是是,就是它們……”老太太說罷就操起一旁的笤帚朝著那牆壁上打,一邊打,一邊口中還各種問候它們。

“打死你們,打死你們這些害人精……”

待外婆發泄了差不多了,查文斌又削了一根桃木釘,分別從那人形的頭和心髒位置砸了兩下,就砸了兩個淺淺的印記。

“小憶,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來辦了。首先給你外婆換個房間,再把這牆啊,地板啊,天花板什麽的全都撬了,全給換上新的。至於人手、材料和費用,你都不用管,叫河圖給你找人做,之前太平觀的那裝修就是他們做的。”

“是是,”河圖連連點頭道:“我這馬上就帶他去找人。”

“別急!”查文斌又拿出那個銅錢娃娃道:“找個破盆來,把這玩意燒了,燒剩下的東西就丟到他們家後院那個化糞池裏。”

辦完了這些,老太太還是有些不放心,拉著查文斌的手道:“你現在就走啊,你要走了,它們又來了怎麽辦?”

小舅在一旁勸道:“媽,人家查先生給你辦完了就肯定沒事了,再說,他也有他的事兒,我們這三天兩頭麻煩人家已經很不好了。”

“嬸子,那今晚上我就在這兒住下了。您啊,叫他們給你換個房間,這屋子給我住,您看這樣行嗎?”

“行!”老太太高興道:“你晚上把那些白天沒來的,全部抓走,要把它們徹底給消滅幹淨咯……”

“我一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思辦,放心吧……”

查文斌這就真的住下了,河圖叫來的工人下午也來了。人多就是好辦事,七七八八的一下午該鏟的鏟了,該刷的刷了,就連地板在傍晚之前都給鋪了一層新的。那些個外婆看著不舒服的舊家具什麽的,也全都叫人拉到院子裏去了。查文斌讓把它們給劈成柴,還指明了今晚就用它們燒飯吃。

這頓飯吃的倒也香,天黑後,新家具來送來了。那些個櫃子,凳子,茶幾什麽的都送進去了,唯獨那張床,查文斌指明送到太平觀裏。

“就放在大殿裏,供足七天再給送來。”

小姨起身道:“查先生,不用這麽麻煩吧?”

“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他道:“待我回去,用日光月光星光,三光齊聚給這張床開個光。老太太再睡上去,不敢說延年益壽,至少她能夜夜睡得踏實了。”

轉身,他又對小舅道:“我記得你家閣樓裏是不是還放著一口棺材啊?”

小舅詫異道:“是啊,您還記得這事兒啊?”

“當年你爸爸徐魯班不就是做棺材的嘛?他做了一輩子棺材,也給他和你阿媽各留了一口,那是上等的柏木。等下叫他們把棺材抬到那個房間去,今晚上我就睡在裏麵。”

“睡棺材?”河圖聽了也是一驚道:“師傅,好端端的幹嘛要睡棺材啊!”

“棺材怎麽了?我睡過的棺材還少啊,以前跟我師傅一塊兒出去的時候,半夜沒地方住,睡義莊的破棺材裏那也是常有的事情。當然了,現在都火葬了,我們這地方也不興下棺了。睡一晚,這口棺材明天我會帶走,你把它賣給我行嗎?”

“這……”小舅並不是沒想過要賣這口棺材,早些年還真有好些收木頭的人來談過。但老太太不舍得啊,這是外公給她親手打的,要不是現在規定火葬,她是說什麽也一定要躺在裏麵走的。

“哎,行吧。”不成想,那老太太卻一拍大腿道:“我看他們呐,也都是住在那個小盒盒裏,時代不同咯,有些東西,砸了賣了也挺好。給別人我不放心,但是給你文斌,我一百個願意,你要的話,明天就拿走吧。”

查文斌是什麽人?他怎麽可能無端端的會問外婆要一口棺材呢?但現在也沒人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既然老太太也同意了,自然也就沒人去追問他要的理由了。

當晚,那口棺材還真就被抬了下來。抬棺的就是那幫搞裝修的工人,查文斌照例讓河圖給每人發了紅包,是真用紅紙包起來的,說是討個彩頭,衝一衝。

“好了,晚上關好門窗,別下樓,別開燈,別說話。”

他就那麽睡在棺材裏,蓋子被敞開著,按照下葬前的規矩,棺材還被放在兩條長板凳上,不知道的看見了,一準以為這裏頭停的真是個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