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邏輯,超子是正老偵察兵出身,自然是不會輸給他們。這一席話嗆的那裘隊長一時竟也是答不上,隻能強斥道:“那你以為你們又脫得了幹係?”

“當然包括我們,”超子道:“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是可被懷疑的對象,所以我也會做好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隨時隨地配合領導們的調查。”

“行,我也會隨時找你的!”

這時,查文斌起身說道:“裘隊長,我想如果您能放下對我們的成見,或許雙方采用合作的方式會更理想。”

他繼續道:“這個案子,我們被迫卷入其中,也想早點洗脫嫌疑,讓真相大白於天下。我有個小小的建議,能不能讓我見一見蔣孝忠?我想和他談談。”

裘隊長冷笑道:“你?憑什麽?他現在是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閑雜人員一律不準靠近。”他把閑雜人員四個字說的非常重,那表情就是,想啥呢!更何況你們還是嫌疑人呢!

一場不算愉快的談話就這麽結束了,回到家中,超子心裏那股惡氣實在是咽不下。

“誰他娘的是閑雜人員了!我們怎麽就成了閑雜人員!”

“嘿!”風起雲在一旁幹笑道:“我們這幾個,怎麽看也都是閑雜人員啊,人也沒說錯什麽。不過跟犯罪分子作鬥爭也是一個良好公民應盡的義務,我覺得,他可以幹他的,我們可以做我們的。蔣孝忠那既然入不了手,倒是可以從望樓那塊切切看。”

“我倒想起一個人來了,”超子忽然對查文斌道:“我爸有個老同學是個文史專家,這老頭專門研究那些個稀奇古怪的冷門玩意兒,我想去找他問問或許會有點線索。”

省城,在西湖景區往老浙大走的那條小路上,有一片年代久遠的小區。閉塞的樓道,昏暗的燈光,橫七豎八拉著的電線,超子敲開了其中的一扇門。

開門的是個花甲老人,披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軍大衣,戴著一幅厚厚的老式眼睛,手裏還捧著一本泛黃的線裝書。

“胡伯伯,您好啊,我是何毅超,小超子,您還記得我不?”

老頭盯著他看了半天,驚訝道:“你是,老何的兒子?”

進了屋,眼睛所到之處皆是書籍,餐桌上,沙發上,酒櫃上,牆角邊……老人一邊撿拾一邊請他們落座。查文斌看了一眼,那餐桌上的盆子裏還扣著一個半沒吃完的饅頭,和一瓶剩個瓶底的豆腐乳。

這位老先生姓胡,名誌雲,和超子他爹曾經都是這老浙大的同學。後來,胡誌雲畢業後選擇了留校,一直幹到退休,前些年老伴也去了,僅剩下他一人就窩在這居所裏每天以書度日。

看著老頭手裏的那本書,超子點頭道:“胡伯伯,您這書挺講究啊,清光緒二十四年的《大乘起信論義記》,金陵刻經處出品,現在存世應該不超過五套了。”

“是嗎?”那老頭翻了翻書底道:“我一個學生前陣子送給我的,我說這裏頭怎麽會有大量的朱筆批校。如此說來,這書還是很珍貴的咯,那我得還給他,不能收人這麽貴重的禮物。”

“哎,那也是人家的一片孝心嘛!”超子笑道:“不瞞您說,我也在搞收藏,就這種玩意您要喜歡,我下回給您拉一箱子來,那可都是孤品。”說罷他又敲了一下查文斌道:“這胡伯伯一般書可看不上,人家當年可是去北京修繕過故宮藏書的,什麽好玩意沒見過!”

這場子也熱過了,話也談開了,超子也就點到正題了,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道:“胡伯伯,今天來呢,主要是想和您請教一下這件東西的來曆?您看看……”

那老頭接過照片,移了一下老花鏡,隻見他的臉上的肌肉開始慢慢變的僵硬起來,可嘴唇卻不停在抖動著。

過了好久,老頭終於是取下了眼鏡,用手點了點那照片道:“你是我的世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犯錯。這東西,你是不可能通過正常手段拿到的!”

可超子一聽這話,眼睛反倒是更亮了,興奮道:“這麽說來,胡伯伯曉得它的出處?”

不想那老頭卻道:“如果你真的犯錯了,我不能看著你繼續錯下去,老何要是還活著,也會同意我們這麽做的……”說罷,他竟然去拿桌上的電話機,連續按了“11”兩個數字,眼看著最後一個指頭就要落在“0”上,超子搶先一步掛了它,道:“胡伯伯,您這是幹嘛,嘿呀,您誤會我了!”

自己這才把照片東西來曆說了一遍,聽完,胡誌雲竟是沉默了好久。他轉身去了房間,打開了一口老箱子,從那箱子底下翻出來來一本舊式的羊皮相冊。

坐在沙發上,胡誌雲抽出了其中一張照片遞給超子道:“這是我在95年去台灣交流訪學時拍的照片,這後麵就是台灣的故宮博物館。”

他又從相冊裏找出另外一張照片道:“這張照片不是我拍的,而是時任台灣大學曆史係教授宋秉輪送我的。”

超子接過另外一照片,隻見那是一張非常古老的黑白照,照片上一個手持長刀的外國人手裏捧著一件東西站在一處豪華的宮殿裏。而他捧著的那個東西,和超子此番手裏拿著的這個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就是當年從圓明園擄走的,後來又被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收藏的那隻望樓?他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胡誌雲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它的確叫做望樓,而這個望樓原本應該是一對。可是明清兩代王朝傳承了幾百年,最後還是落在了洋人手裏。

我與宋秉輪教授一見如故,他曾跟我談起過這件罕有人知曉的國寶。當年老蔣敗退台灣時,曾把北京紫禁城裏的大批珍寶和一批重要史料全都一並帶去了。

宋教授那時也主持過一段台灣故宮的史料整理工作。老蔣帶去的史料裏,其中有一批是皇家絕密,他在一堆清廷的史料中竟然發現了其中夾藏了一份明代的史料。

可那一箱子資料上蓋著的是清廷的封印,也就是說清廷將它密封裝箱後就沒打開過。這在史學界幾乎是不可能的,曆史上所有的史學家都會嚴格按照年代對資料分類,更別提明清還隔著兩代王朝了。

所以,他就對那份夾進去的明史資料格外感興趣,可厚厚一本書中,從頭到尾都是白的,一個字都沒有,卻唯獨在正中的一頁紙上畫了一對東西。”

超子指著照片上的望樓道:“難道就是這個?”

胡誌雲點頭道:“你猜的沒錯,就是這件東西。胡誌雲百思不得其解,這麽一本古怪的史料,放在如此重要的清宮秘史裏,這是為什麽?史官是不可能錯放的,玉石他就試圖想要搞明白這圖上所畫東西的來曆。恰好過了不久,他見到了這件東西,隻可惜,那時,它已經身在大都會博物館了。

按照胡誌雲的說法,大都會博物館那一隻是雌樓,他說另外一隻是雄樓。這兩座樓唯一的區別就在這裏……”隻見他用手指著那照道:“雄樓的每一邊佤棱是九條,而雌樓則是八條。我剛才看過,你這張圖上的正是九條,而大都會丟的那個則是八條,所以,你該明白我對你有多擔心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