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嬰被選中後,會被帶到這遠離人煙的大山之中,從那時起,她們便不再有自己的記憶,也不再有自己的童年。

每一輪,被選中的女嬰會有十個,但最終被選中的隻有一個。

十個女嬰會在上一任的王即將死去那天,被送到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而決定他們接下來命運的,即不是王,也不是這裏的族人,而是一種叫做“魯”的東西。

“‘魯’就生活在這裏,”傑布看著下方那無比的深淵道:“它是這裏的守護神,隻有在上一任的王死的那一天,魯才會出現……”

嬰孩會被並排放置到石門之後,魯會順著這些台階上來。它會從中挑選轉世的那個孩子,然後把它帶到屬於它未來的要居住的那座石窟裏。

胖子聽的出奇,插嘴道:“那剩下的孩子呢?被魯吃了嘛?”

“魯是不會吃嬰孩的,”傑布道:“剩下的孩子會被送還給當初發現她們的地方,大概就會和普通人一樣,繼續過著原本屬於她們該有的生活。而被選中的那個孩子,這裏,從此便是她的家了。

剛才,你們過了橋,聽到的那個吼聲,就是魯的聲音。它知道,有外人闖入了禁地。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有我在,它不會把你們怎麽樣的。”

胖子又問:“那魯,是個什麽樣的東西呢?”

不想傑布卻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魯。因為那時候,我還小,根本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被留下來的。可是當我一天一天長大了,我的腦海裏就有了魯的樣子。它有長長的身子,有鱗片,頭上有一對角……”

風起雲道:“龍?”

“或許吧,”傑布繼續道:“往後的日子裏,會有人來照顧我。他們自稱是我的爸爸和媽媽,這種照顧會一直持續到我的記憶出現所謂的覺醒。

其實這裏的人,是聽不懂你們的語言的,他們說另外一種獨特的語言。而我,在學會說話那一天起,腦海裏就出現了今天和你們一樣的發音。”

查文斌道:“那你今年真的隻有六歲嘛?”

傑布苦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了,他們說我身體不好,所以就一直給我吃一種藥。後來,我才明白,這個藥會讓我的身體停留在現在的這個階段。”

查文斌不解道:“你是他們的王,為什麽還要這樣對你呢?”

“因為我和他們想要的那個王不同,”傑布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在我的腦海裏,出現了很多根本不屬於這裏的東西。比如語言,再比如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的穿著打扮都和這裏的人不同。”

說罷,她又看著查文斌道:“你相信嗎?其實在我的記憶中,你的模樣早已出現過無數次了。有一天,忽然,我腦海裏的那個意識告訴我,說你要來找我了。它很清楚的告訴我,我應該去哪裏找你。

於是,我找了個機會,從這裏遛了出去。當我第一次踏上外麵的世界時,我開始意識到,我可能原本並不是生活在這裏的。

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腦海裏原本的記憶,一切都是真的。你也真的來找我了,可我沒想到,你想要找的東西,最後竟然會是在我生活的地方。

對不起,還有一件事,我偷看過你的記憶,也包括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你的過去,你的現在,其實你們不用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個答案是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難道這世上真還有人能夠看穿自己的腦子?於是,胖子就對做了個測試道:“那你能看出來,我上小學三年級時,和我坐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她的臉上有幾顆痣嘛?”

“你小學三年級時,同桌不是女的,是男的。還有,這個男孩的臉上沒有痣,倒是他左手手臂上有一塊黑色胎記。”

胖子頓時驚愕在了當場,好久,他才緩過神來對查文斌道:“查爺,這個事兒我沒對你們說過吧?我剛才是故意錯著說的,她……她,她難道真的可以看穿我的腦子?這也太可怕了……”

“我能識別所有的記憶,包括我自己的。”傑布繼續道:“所以,在我的腦海裏,出現了兩套記憶,一套是那個真正的我。我記得我出生的時候,有個道士帶著一個孩子經過我家門口。

父親正準備出門,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親友。可是那個小道士卻對他的師傅說,此人樂極必會生悲。父親聽到後,便回頭找他們理論,自己分明喜得千金,你怎得憑空詛咒我呢?

那孩子被訓斥後,躲在老道身邊不敢吭聲。可老道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倒是誇獎他大有長進。父親氣急了,揪住那對師徒,非要他們賠禮道歉……”

這時,查文斌道:“後來,這個父親還打了這個小徒弟一個巴掌。吵鬧聲中,女嬰開始在屋裏哇哇大哭,沒一會兒,有個老婦人急急忙忙的出來尋這個父親,告訴他,他的妻子止不住血了……”

在其他人一臉懵的情況下,隻聽那傑布繼續道:“後來,老道便隨著父親進了家,是他的藥救了那個差點死於難產的母親。而我,也是在那時候,第一次看到了你。當時,所有人都手忙腳亂的,是你抱起了那個正在一旁無人顧及的女嬰,唱著十分難聽的歌謠哄她安靜下來……”說到這兒,傑布“撲哧”一聲笑了。

“查爺,這也是真的嘛?”胖子見查文斌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在一旁提醒他道:“這丫頭會不會有什麽讀心之類的邪術啊?你可別輕易上套了!”

查文斌眯著眼睛道:“我記得那個孩子的身上也有一顆痣,紅色,就在她的脖子後麵。”

隻見傑布撩起自己的長發,露出了自己雪白的後脖,隻見上麵果真是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紅色朱砂痣,她道:“你看,是這個嘛?”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風起雲問著一臉陷入思緒的查文斌道:“那時候你多大,是在哪裏?還記得嘛?”

“也不過就七八歲吧,當時師傅帶著我四海為家,這件事我有印象,具體的位置也記不清了,大概是在兩湖交界的地方。如此算來,她也就隻比我小了七八歲,這也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所以他們就不能讓我繼續長大。王的繼承者裏,她的記憶裏自然就隻能是有上一任的王,當我開始明白這個道理後,我其實活的很痛苦。我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什麽的同時,又很想去找回那個真正的我,這種煎熬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自己。

其實,關於那些記憶,這些年已經開始越來越模糊了。我知道,終有一天,它們會全都在我的腦海裏消失,其中也包括你。所以,當神識告訴我,你要來找我時,我再也無法繼續等待下去了。我想給自己證明,我並不是他們口中那個生病了的孩子,我不僅沒病,我很清醒,我也想找回那個失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