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進了屋,就像沒事人一樣。至於那碗黑乎乎的水,查文斌叫他們喝,他們也就喝了,沒二話。

一直等到他們喝完,風起雲又過了一會兒,確定沒事後,這才喝了下去。喝這水時,她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她竟然開始對查文斌起了懷疑。

“不要自責,”查文斌對她道:“你的懷疑是有理由的,如果實我,我也會懷疑。這並代表著你對我不信任,而是你無法確定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風起雲沒有再說什麽,湯水喝完,那股苦澀的味道直達心底。

一早的天氣不錯,收拾完畢後,再度開始啟程。

路過那汪泉水時,風起雲不禁多看了一眼。她在想,或許她在這裏丟的不光隻是自己的魂,還有一些更多的東西也丟了。

中午時分,他們到達了第二個泉。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回連泉長什麽樣都沒人願意去看了。隻是天成說了一嘴大致的方位,胖子就連忙招呼著催道:“可別再帶我們去什麽泉了,繞著走,小爺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泡一整夜了。”

走到一堵巨大的土丘前,天成停了下來。土丘高約三四十米,左右橫跨看不清,它就像平地裏拔起來的一堵城牆。

土丘的上空,幾隻禿鷹正在來回盤旋著。

“這裏就是自殺穀,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他指著土丘正中的那道峽穀,道:“從這裏可以直接穿過,也可以從左右兩邊繞行,但是那樣的話,我們需要多走一些路。”

“繞行,要走多遠?”

天成頓了頓道:“三天,去魔鬼穀最近的路就是順著七個泉的位置,每個泉之間的連線其實就是最短的距離,穿過自殺穀繼續往西北走上二十裏地就是第三個泉。”

“那還選啥?”胖子道:“肯定選最近的路啊。”

“你急什麽,”超子道:“他都說了這個地方叫自殺穀,那八成就不是啥好地方。小哥哥,是不是這樣啊?”

“是的,”天成點頭道:“這裏每個月的農曆十五前後,都會有很多動物從高崖兩側跳進山穀自殺,所以才有了這麽個名字。”

“今天是十四,”他再看看那禿鷹,道:“你的意思是,這幾天比較忌諱對嗎?以前有其他人走過不?”

“有,”不過天成又道:“但從此以後就沒有再出來過。”

“這麽邪門的地方,”胖子拉開袋子看了一下,道:“查爺,我們補給帶的不多,如果要多繞三天路……”

“補給夠,我也會從這裏走。”查文斌道:“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耽擱,如果僅僅是因為特殊時間而不能進,我想大概總是跑不過那些個門道的。並且,我非常想要去這第三個泉看一看,想去證明一些事。”

天成見他定了,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山穀裏的一片寂靜,它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彎曲著來回,其中更是有不少的岔路口,有點像是個迷宮。從山穀的下方往上看,是個倒喇叭口的形狀,下麵寬,上麵反而窄。

走進去不久後,穀裏就出現了很多動物的遺骸。這裏又常年幹旱,加上現在的低溫,有些都已經是風幹了。還有的是散的骨架,也有相對完整還帶著皮毛的,有些甚至還沒腐爛幹淨,隻是被吃了大半而已。

“自殺穀,還真是名不虛傳哈。”胖子道:“這一路我粗粗數了一遍,怕是有不下五六種動物了。大到犛牛、野馬,小到兔子、旱獺,還真是五花八門的什麽都有。”

正說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忽然從天而降,連帶著一些滾落的石塊,“轟”的一聲砸在了離他們不到五米遠的位置。

這是一頭野驢,足足有兩米多長,怕是不下幾百斤。驢摔下來後,還爭紮著試圖站起來,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它口鼻處已經有鮮血不斷在往外溢,在原地撲騰一小會兒後,慢慢的便停止了爭紮。一直到它斷氣,它的眼睛始終都在看著天空,似乎還在留戀著生前的一切。

這是一匹成年的雄性野驢,從它的牙齒和腳上的蹄子,以及那健碩的身材,都能看得出它正值壯年。

以前,他們也聽聞過一些動物跳崖自殺的事。某些動物會在自己即將走到生命終點時,找一處懸崖縱身一躍結束自己的一生,這是一種對於死亡的本能。

天空中,那些禿鷲的身影時不時的閃現而過。

“它們不會下來吃的,”天成道:“它們會等到兩天以後。所以,以前我們從這裏走,隻需要看禿鷲來不來就知道了,它來了,便意味著安全。”

禿鷲是吃腐食的,也被稱作死神的象征。查文斌沒有想到,就連這種動物都不敢在這幾天貿然進入穀內。

他在想,莫不是自己真的有些冒失了?

但至少到現在,他還沒看出這個地方有什麽特別詭異的。於是便又繼續往前走,隻是盡量選擇貼著山穀的內側,以防像剛才那頭野驢一般又有什麽東西砸下來,這要砸到人身上,也就和被石頭砸中沒啥區別了。

他們走的這條路,是有記號的,山穀的崖壁上被人為的做了白色的標識。天成說,這些標識是以前是沒有的,那一年剿匪過後,就有了這些標識。後來,他們也就順著這些標識穿越自殺穀,甚至有些膽子大的人會專門選擇在十六以後進穀尋那些自殺的野獸。

“是打過仗。”胖子已經看見了一些分布在山崖上的彈孔,並且那些標識也的確是軍用的格式,隻是不知道當年他的父輩們是不是也是在這樣的日子裏追擊進來的。

進穀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但天成說他們現在差不多隻走了一半的路。

“這條路我以前跟著爺爺走過幾次,”他保證道:“天黑前,我們肯定能走出去的。”

又過了兩個小時,頭頂天空的顏色也逐漸變的有些昏暗起來,可他們還在峽穀裏轉著。

“還要多久?”超子一直在催問著他。

“快了,快了……”每次天成也都是這樣回應著。

越到後麵,大家的心裏就越是急,腳下的步子也就走的越快。可路好似走不完一樣,過了這個彎,前麵又是一個彎兒,終於不知道在走過多少道彎後,又出現了一頭躺著的野驢。

看著這頭驢,他們全都傻眼了,因為它正是那頭跳在他們根前的驢。幾個小時以前,它就是這樣躺著的,幾個小時以後,它還是那樣躺著的,隻不過嘴邊和地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凝固了。

他們兜兜轉轉了一個大圈,又兜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