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言的話猶如套在查文斌頭上的金箍,他何嚐又不是充滿了這般的擔憂呢?

“沒追上,這家夥就是來搗亂的,你別放心上。”風起雲安慰他道。

“沒事,”查文斌又道:“怡然,隨我去拿兩把香,再把東西拿上,隨我去墳上看看他們。”

“那這個呢?”她指著那對手鐲和龍鳳餘壁道。

“給你你就拿著,收起來吧。”

回到堂室,查文斌要去取香燭,這東西就放在供桌的一旁。隨手拿起一把,一轉身剛想要離開,竟然是聽到“砰”的一聲。低頭一看,那尊剛剛請來壓著征婚誥書的月老神像居然被自己的衣袖給帶到了,落在那地上摔了個粉碎。

聽到動靜的眾人都趕了上來,隻見查文斌正在那滿臉的愁容愣著發呆,一旁的冷怡然連忙彎下腰去收撿,卻不料又被瓷片給割破了手指,頓時鮮血就流了出來。

“沒事,沒事,碎碎平安。”風起雲連忙上去包起新娘子的手,一邊又招呼河圖道:“還不趕緊拿個掃帚回來,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買來這麽個質量差的東西,改明兒再去給你師傅請一尊銅的來。”

河圖連忙接話道:“是是,都是我考慮不周,師傅您先下去,東西已經備好了。”

冷怡然見他臉色那麽難看,也小心翼翼道:“文斌,是我不好,沒看仔細……”

“碎了就碎了,走吧。”

後山,他的亡妻墓前,查文斌和冷怡然雙雙跪地,雙手持香道:“鈄妃,今天我和怡然結婚了,特意來和你說一聲,你和孩子在下麵過的好嘛?我知道,讓我再婚一直是你的心願,如今往後有人替你照顧我了,你也該放心了吧……”

他一直在那輕輕的訴說著,好似麵對的並不是一塊冰冷的墓碑,而是活生生的人。以前他孤寂的時候也總是會一個人坐在這兒和墓碑聊天,一聊往往就是一整天。

“從今天起,我就可以有說話的人了,你安息吧。”他又把兩盒糖分給了兩個孩子的墳上,冷怡然也在墓前喊著姐姐,並表示自己將會承擔起她做妻子的責任和義務。

然後便是馬肅風的墓,對於無父無母的查文斌而言,這自然就是自己最親的長輩。二人跪地又是一通說道,還沒結束時,一旁的超子便拉著風起雲退到了一旁,用手捂著嘴小聲道:“你趕緊過來看看……”

“怎麽會這樣!”風起雲看著鈄妃墓前的那六根已經熄滅的香道:“難不成真被樓言給說中了,老天爺,你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麽時候啊!”

超子小聲道:“我的意思是我先給它重新點起來,免得查爺等下看到了心裏不舒服,這事兒就別告訴他了,你覺得呢?”

“嗯,點吧。”

“啪、啪!”超子連續打了七八下打火機就是不著,有火星,氣也是滿的,可橫豎就打不出火來。

“媽的,什麽垃圾玩意!”他又隻好看向胖子,小聲招呼他過來道:“借過火,麻溜點。”

一看這景象,胖子立刻反應過來了,連忙翻找起來,可把全身上下都翻了幾遍,也沒找到打火機。

“你倒是快一點啊!”

“怪了,我記得明明就在褲兜裏啊,可能是剛才走的時候忘記拿了,拉家裏桌上了。這他娘的怎麽辦啊,總不能找查爺要火折子吧,你的呢!”

“我他娘的打不著啊,見了鬼了!”二人正在說呢,那邊查文斌已經完事了,正要起身往回走。風起雲一看那兩人還在焦頭爛額的樣子,馬上攔著他道:“哎,查兄,你看這馬真人的墓也有些年頭了,是不是該找個日子給它重新修一下,先前我看到那後麵好像有條裂縫。”

查文斌道:“是嗎,在哪啊?”

“後邊,後邊,你過來看。”風起雲想把他支到墓堆後方,好給那對活寶爭取點時間,可沒想查文斌卻道:“這個裂了,那下麵估計也要壞,剛好一並查一查,到時候選個日子重新翻修一下。”說罷他就朝著下方鈄妃那墓走去。

一看查文斌要過來,那兩貨也是急的不行,趕緊就把那香又給重新插了回去,並雙雙排成一隊用身體擋著。查文斌起先也沒在意,隻是繞著墓地一圈,等走到正麵時,他見兩人齊刷刷的站在那,還說道:“你倆讓一下,我看一下墓碑。”

“墓碑,墓碑沒問題啊。”超子道:“我剛才都看過了,這整一麵都是好的。”

查文斌點了點頭道:“好,那就行,下山吧,你倆等下把東西收拾一下,別給弄亂了,鈄妃喜歡幹淨。”

看著查文斌下山的背影,胖子和超子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就在二人準備走時,超子掏出打火機又嚐試了一次,這一回隻打了一下,火焰頓時便冒了出來。他和胖子是麵麵相覷,再度彎腰重新點上那殘香後,超子又拜了一拜道:“嫂子,今兒個是查爺大喜的日子,我知道您是善意得提醒,並非添堵。但今天,誰反對估計查爺都能接受,但唯獨您的她指定受不了,所以我倆就自作主張瞞了一下,您千萬別生氣……”

都說人生有三大幸事: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待這對新人回到房間後,他便褪下了那身喜慶的衣裳。坐在床邊的冷怡然羞的都把頭給底下了,雙手捏著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了,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成為他的女人,就在今晚。

“累了一天了,你先睡吧,我先去外麵透透氣。”

一抬頭,隻見查文斌已經換好了那身舊長衫,當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淚如雨下。

走到廳屋的查文斌看見了樓言留下的那壺酒,隨手就給拿了起來,他獨自一人來到了門口的小河邊剛拔下塞子準備狂飲,卻聽身後又人道:“新郎官不洞房,居然跑到這兒來喝悶酒,你這兒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是你?”他回身,隻見是風起雲,後者上前拿下他的酒瓶道:“現在給我回去!今天晚上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得睡在那張**,和她一起!”

“把酒給我!”他想奪過那瓶子,風起雲不讓,查文斌捂著臉道:“為什麽?我結婚他們不讓,現在就連我要喝酒你也不讓,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你是說樓言?還是說那個泥塑?”

查文斌捂著臉沉默,很快的,風起雲便聽到了啜泣聲,心中感覺不妙的她剛想開口,卻又聽查文斌哽咽道:“我看到了,墳上的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