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手指粗的灰色帶毛的尾巴從那佛像的頭部垂了下來,耷拉著左右來回輕輕掃動著,足足有兩根筷子長。那尾巴上的毛不多,大部分都是禿嚕著的帶著褶皺的皮,稍有點生活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一條老鼠尾巴,隻不過這尾巴大的有點過分了。

大山的一聲吼叫,並沒有驚動那尾巴,它還在那耷拉著晃動著。此時大山距離那尾巴也就不過兩個巴掌的距離,在與查文斌示意後,他緩緩的伸過手去,猛地一把抓住那尾巴用力往外一拽,一隻渾身花白的巨大老鼠便被從那佛像的身後給拉了出來。

瞧那體型比一般的家貓還要大的多,全身的毛色灰裏泛著白,就連胡須也都是白色的。兩枚又黑又黃的大牙正伴隨著不停扭動的身體朝著那大山齜著,試圖攻擊著這個抓住它尾巴的人類。

大山拽著那尾巴用力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那老鼠的腦門頓時重重磕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一灘血後,身體又抽搐了幾下便停止了掙紮。它已經太老了,老到那副皮囊都已經快要幹癟了。一般的老鼠,城市裏的最大不過半斤,山裏的可達二斤。可這一隻,縱使已經到了這個瘦骨嶙峋的地步,那葉秋掂量了一下後覺得還有個七八斤。從頭到尾,長度則一米有餘。

不難想象,在它壯年時,這該是一隻何等威風的巨鼠,隻可惜到了這一步也和人一樣,垂垂老矣。

風起雲也道:“這麽大的老鼠該成精了吧,這是吃什麽的,竟然能長到這麽大,這超子成佛不會是這隻老鼠在後麵搗的鬼吧……”

查文斌道:“當年蕭淑妃被武則天賜死以後,曾經詛咒道:願阿武為老鼠,吾作貓兒,生生扼其喉。今日,在這以武則天化作的佛像後麵卻扯出了這麽大一隻巨鼠,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它本也就是風燭殘年,奄奄一息了,隻不過恰好遇到了我們。這事兒從跟上說,還是胎魔,人的惡和欲望被提了出來。至於它是呆在這冰冷的石頭上,還是這隻巨鼠身上,我想現在都不要緊了,剛才大山那一劍已經破了它的法門。”

風起雲道:“真能把人的惡提出來?”

查文斌道:“按照佛家的修行法則來說是,八相成道到了這第五條降魔,便是凡人能做的最重要也是花費時間最長的一條。但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顯然做不到。帝王豈會斬斷自己的七情六欲,若是那樣,她也就無法成為一代女皇了。

樓言曾說,這裏可以讓人擁有成道之法,現在我倒覺得這除魔一項是武則天在此處完成的。她在感業寺出家期間來此處尋道,身為修行之人,自然明白這除魔的重要性。據我所知,這世上從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借用捷徑來除去體內三屍,若不然,也就沒有修行這一說法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此地修行過,並且留下了自己的三屍胎魔。所以,胎魔一直久居在此處並且作祟。”

查文斌點頭道:“這是我現在能夠推斷出來的合理的解釋,至於真相到底如何,我想還要用事實來證明。但胎魔法門雖破,卻不代表著胎魔已除,三屍由七情六欲構成,並非隻有一個。

這三屍當中,其中上屍名“踞”,中屍名“躓”,下屍名“蹻”。其中一居人頭中,令人多思欲,喜癡;一居人腹,令人好飲食,喜怒;還有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殺。在佛教裏對應的叫做俱生神,都是死後向陰司稟報人的是非功過的,但人孰能無過?一旦有過著,自然也就無法成道,這也就是為何我們修行人都要斬殺三屍的原因之一。

隻要有它在,你便永遠不可能真正成道。說白了,就是人的心魔和欲望,三屍並不是一體的,現今破其一,恐後麵還會遭遇其二。如今,我最擔心的便是碰到那殺屍。

殺屍又叫“蹻”,武則天是踩在無數人的屍體上才登上王位的,這些人裏有不少更是她的親人朋友。對身邊人尚且如此,可見她的殺伐之果斷,這樣的魔是可怕的,也是人間能夠出現的最大的魔,因為在凡間,皇帝已經是最高等的位置了。”

“道說陰陽必定相對,她的位置有多高,欲望就會有多大,其怨念也就會有多大,你有把握對付嘛?”

查文斌搖了搖頭道:“沒有,一則是這個東西尋常時候根本碰不到;二則為王者無一不是君臨天下,是紫微星下凡,是三界主宰之一。自盤掛開天辟地以來,神州大地成為帝王的雖說名義上有八百餘人人,但真正稱得上帝王的實則也隻有二三百人。

在我們這一行裏其實也有個規矩,帝王陵是不能碰的,因為紫微星本來就是道教神仙,我們道教弟子豈能對自己的仙有大不敬呢?

不過,既然來了,也碰上了那便是沒有法子了。好在有大山,他的那顆心無比的純潔,不會被任何妖魔所侵占,若不然這一行,載在這樓中的概率也是極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