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了的超子無暇顧忌大山,抓住這個機會,大山用登山索纏住自己的手腕,也不顧那纖細的鐵絲把自己的皮肉割的生疼,大喊一聲後縱深躍起。他那寬大的身體就像一麵大山迎麵砸向了超子,右手手中那道帶血的符文飄揚著衝破了一切阻礙。

“啪”的一聲,手掌連同符紙一並砸向了超子的額頭。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一直充斥著腦海的“大雲”二字消失了。懸在那兒的大山見超子也不動了,便打算將他抱下來,但查文斌卻阻止道:“別碰他!”

大山不明就裏的看著查文斌,他想這不是已經消停了嘛?但此時的查文斌卻如臨大敵一般環顧著四周道:“在破魔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會讓他魂魄散盡,擒賊必須先要擒王。”

但是王在哪?

那邊已經有些醒過來的風起雲摸著自己漲的開裂的腦袋道:“是不是武則天的鬼魂在這兒?”

“不可能,”查文斌道:“武則天又不是葬在這裏,我想多半還是其它的東西在作祟。這地方不大,四周找找看,總會有漏洞的。”

正說著,忽然大山發現在那佛像的頭頂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那張本來貼在超子額頭上的符紙當即便被撕破了一半。落地的那半符在空中頓時一邊燃一邊落,隻見那被遮著半張臉的超子再度雙手合十冷冷道:“汝等自甘墮落之人,為何還要執迷不悟?速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妖孽,休得猖狂!”查文斌揮劍指道:“一個妖魔竟然也敢大放厥詞,今日老天爺不除你,我也要除了你!”

“阿彌陀佛,”那超子又道:“善與惡,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魔本就在一念之間。我若成佛,則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又奈我何?魔本就是八相成道之一,又何來佛魔的區別?”

“大言不慚!”查文斌道:“我當是什麽東西在作祟,原來個胎魔罷了,看你如何遁形!”

胎魔,即人的欲,就和道教的三屍蟲一樣。佛教認為成佛即得道,而一個人要完成得道則要經過八件事,分別是:兜率天、脫胎、出生、出家、降魔、成道、轉輪、涅槃。

其中這第五條降魔,即是為清除自己體內的魔,即在出家後通過佛法來化解自己的惡念。而惡念即為欲望的化身,所以佛門要求出家弟子必須斬盡七情六欲,這與道教出三屍其實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隻不過,道教認為三屍的存在是合理的,也是陰陽辯證法的一部分。道行越高,魔也就越強,自然也就鞭策修行者不斷的要去提高自己的道行來壓製它。否則隻憑清心寡欲,又哪來成道的動力呢?

查文斌從它這話種便判斷出了,這是個胎魔,簡而言之就是三屍。武則認為自己已經得道成佛,自然不會再有三屍的存在,三屍與肉身又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人不死,欲望就不會消失,那麽在成道之前,三屍胎魔又會去哪呢?

答案便是在這裏!

但它真的又是武則天的三屍嘛?查文斌打了一個問號。

手中抓了一把銅錢向四周的佛像“劈裏啪啦”扔了過去,所過之處,皆是一陣火星。與此同時,手中繞在中指上的那根紅線猛地一拉,銅錢們便迅速歸位。隻見他的雙手不停的編製著,眼花繚亂的手法令人目不暇接,片刻功夫之後,一把長約三寸有餘的銅錢劍已經做成。

再從那乾坤袋裏取出一根幹枯的樹枝,此樹枝乃是柳樹枝,柳樹本屬陰,但是陰極卻又生陽,用它來對付邪魔有以毒攻毒的作用。俗話說,柳條打鬼,打一下小一寸,但也不是什麽柳條都有用。查文斌的這一條,便是要在寅年寅月寅時寅位取的柳枝,再將它於午時三刻放在正東位置曬幹,這樣的柳條才有作用。

柳條被穿進銅錢劍的孔中,一拉紅繩,這柳條便與那劍融為一體。所謂一物降一物,隻要找到了對應的法門,就沒有克製不了的妖邪。

“大山,接劍!”銅錢劍朝著大山扔了過去,後者拿捏住後,查文斌又道:“攻其左肋!”

大山雖然不明白為何要這麽做,但查文斌所說的話他從來就不懷疑。握著那銅錢劍,一劍刺向超子的左肋,他原本那站如勁鬆一般的身體頓時晃了兩下。低頭朝著大山怒目而視,雙手合十喝道:“放下屠刀,立地……”

他話還沒說完,大山便第二劍狠狠紮了過去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人!”這一劍紮的有些太重了,就連大山自己都沒想到,那些被紅繩捆綁著的銅錢竟然散開了。

“嘩啦”一聲,在那佛像前頓時下起了一陣銅錢雨。大山有些尷尬的看著這一幕,心想自己是不是闖了大禍了,但隨即他又發現那枚原本穿在銅錢錢孔裏的柳條居然紮進了超子的左肋……

一根幹枯的樹枝要是紮塊豆腐還是能洞穿的,但這血肉之軀竟然沒有防住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更加沒有讓他們想到的是,那超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肋下後,身子一歪便從那佛像身上一頭栽了下來,要不是大山在半空中拽了一把他的衣裳減輕了重力,光這倒栽蔥一下估計就能讓超子折斷自己的頸椎骨。

落了地的超子再也沒有先前那種高僧的吉祥樣,一臉痛苦的他哀嚎著捂著自己的肋骨道:“哎喲,這他娘的我怎麽就掉下來了……”又再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肋,發現居然有個木棍紮進去了,咬牙一拔,那帶血的柳條便被抽了出來。

一頭霧水的看著那大山和查文斌的他,哪裏知道先前自己的荒唐事兒。見他恢複了清醒,查文斌拿過那柳條端詳了片刻後才道:“我沒猜錯,果然是胎魔作祟,要不是它自己言語裏暴露,還真不好解決。

這佛法說釋迦化乘六牙白象,象口含白色蓮花,下降北天竺迦毗羅衛國,從淨飯王夫人摩河摩耶的左肋以奪胎之法入胎。一旦有金身護體,唯一的破綻便是在這左肋處,隻是苦了兄弟你了,趕緊的起來擦點藥。”

被攙扶起來的超子隻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莫名其妙的這是怎麽了?才聽風起雲描述他方才那樣子,卻又聽那大山吼道:“文斌哥,你快看,這有一條好大的尾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