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奇鬆是黃山一絕,查文斌盯著它看了許久,用手電仔細的掃著那樹上的每一寸紋理,他發現這棵樹的造型似乎不是天然的。

黃山鬆以造型奇特聞名,但天然的造型樹幹部分扭曲的會稍顯自然。玩過盆景的人都知道,人工造型會在樹幹上留下一些痕跡,這些痕跡又以樹結最為明顯。這樹枝本來會順著一個方向生長,即使彎曲也會有弧度。

而人工造型,則需要用藤條或者鐵絲一類的東西人為扭曲,時間長了便會導致樹枝的受力部分纖維內部撕裂。後經過樹的自我修複,這些撕裂處便會形成樹瘤模樣的結節,看著便像是人的關節一般。

眼前這棵鬆樹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樹齡了,這麽大的樹後期再造顯然不行,看那幾處樹結都處在粗壯的樹枝上,查文斌斷定,這棵樹進行造型時不會超過二十年樹齡。

“查兄,瞧出來什麽名堂了嗎?”

“有點,”查文斌道:“我仔細數了一下,這棵樹上一共有五根粗枝都被人為動過,而每一根主枝都有三處樹結,若是去除掉那些後長出來的雜枝和樹葉,就能還原出它本來的模樣。給我的感覺,它應該是按照一隻手來做的造型,隻是現在被後長出來的樹枝給遮擋住了。”

超子作勢就要翻過那欄杆道:“那我去修剪一下。”

葉秋拍了拍他手背道:“讓我來!”隻見他一個縱身越過那欄杆,身姿極其優美,像一隻飛燕一般輕輕便落到五六米開外的樹枝上,那樹枝的下方便是萬丈深淵。在查文斌的指揮下,很快葉秋就將一些多餘的樹枝削砍完畢,最後站在一根挑出的樹枝上用力往下一蹬,借助那樹枝的彈性縱身再往回一躍便雙手扣住了欄杆,隻這一來一去一便讓那老僧看的目瞪口呆。

“這位小兄弟會輕功啊……”

這樹枝一修剪就露出了原本的模樣,他發現這是一棵照著人左手為模具造的形,很快他就用自己的左手還原了,其中四根手指呈彎曲狀,唯獨食指的位置略顯平直。但無論從哪一根手指看出去對著的都是一覽無遺的天空,並沒有和他猜想的那般是個路標。

查文斌又問那老僧道:“這兒原先的那個師傅有沒有和你提過其它的什麽?”

“沒有,”那老僧搖頭道:“他就說這棵樹會指引。”

他又問道:“那他身前有沒有什麽貼身的把玩之物或者是不讓你觸碰的東西?”

“也沒有,他身上我都搜遍了,這廟裏我也都幾乎找遍了。這兒就是個小廟,除了那尊據說是乾隆爺禦賜的娘娘像,也就沒別的什麽值錢的了。”

“我想起來了,”查文斌忽然道:“你屋子裏那個方才上香的神像供奉的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那個啊,那是大明尊,就是他們信奉的光明神。”

回到那禪房,查文斌掃了一眼那尊泥塑的神像,他發現這神像左手的造型正是屋外那棵鬆樹的造型。

那泥塑高約半米,查文斌想拿起來試試,卻發現它還有些沉。又聽那老僧道:“別費勁了,這東西我檢查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沒什麽名堂,就是個泥菩薩。”

風起雲也道:“依我看而它是采用了佛教和西亞拜火教以及天主教和印度教等神靈的部分結構加工而來,屬於拚湊出來的這麽個玩意。”

“不,”查文斌道:“你隻看出來它的形,但卻沒有注意到它的神,這尊雕像並不簡單。”

“哦?”風起雲也來了興致道:“查兄有何高見?”

“它不光是由你說的那幾位,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八神。”

“八神?”超子插嘴道:“八神我知道,拳皇裏的高手啊……”

“我說的八神是直符、騰蛇、太陰、六合、勾陳、朱雀、九地、九天八位神靈,這八位神靈又叫八門守衛,是源自奇門遁甲隻說,隻是影藏在了這尊佛像的八個位置。若是一般人不仔細看,絕對瞧不出這裏麵的門道。”

頓了頓查文斌又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這徽州是程朱理學的故裏,據說當年劉伯溫就是為了學六甲數術而來到了這歙縣結識了朱元璋,並得到了一本《六甲天書》,從而使得他後來為朱元璋輔佐天下的利器,排兵布陣無往不利。”

“對對對,”那老僧也一拍腦袋道:“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老和尚身前也跟我說過什麽奇門六甲,還讓我背過一些東西,但那些個口訣實在是太難了,又拗口……”

“這就對了,”查文斌道:“其實他早就把辦法告訴你了,隻是你壓根沒有聽進去,也沒有那個天賦。”他繼續道:“我現在明白了,這個手勢的來源是六甲秘祝中的九字真言之一,既‘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的最後一勢,行字訣!”

說罷,查文斌也捏了個手決,隻是他是用右手和左手配合的,但移開自己的右手後,剩下的左掌便幾乎和那神像以及鬆樹的造型是一致的。

“這個手決是有來曆的,”查文斌道:“在道教,它是鎮法,但它又和密宗有很大的淵源,在密宗裏,行字訣的意思是:‘完成修行,入超人之境界,至此進入涅磐之大日如來’意味著自己超度,既最後的歸宿,和埋葬地恰好不謀而合!”

風起雲道:“但有沒有具體的指示呢?”

“看定局!”查文斌道:“這就需要演算了,按奇門曆法,每年冬至上元到第二年冬至上元為一個循環,總共是三十六十日。每天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格局,全年一共是4320個局,但是去除掉重複的和季度的,也並不是每一個局都需要演算。如果用活盤來做,大約用十八個活盤就可以演示整個年所有時辰的格局。一共十八局,也就是陽遁九局、陰遁九局。”

又匆匆出了門,這山頂空氣新鮮,星空一覽無遺,查文斌很快就鎖定了這樹枝手指對應的方位道:“看見沒,它現在指的位置就是九星當中的。”他又拿出羅盤道:“在活盤沒有轉動以前,在陰陽十八局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各局門、星的位置都是一樣的。一盤說來門和星的次序是從坎一宮休門天蓬星開始,順時針方向旋轉。那現在已經到了巽四宮天輔星位置,隻要調整把羅盤先調整到這裏,再對照時辰依次排列,很快就能拿到第一局……”

一局演算完畢,羅盤的指針牢牢的對準了廟後的位置,查文斌用石頭在地上畫了一道線做記號,又立刻再去推演其它局。那地上的線條越來越多,逐條疊加起來後,慢慢的一個圖形已經若隱若現的出現了,它的模樣像極了一副帶著等高線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