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在那打著口水仗時,葉秋就已經在觀察這四周的環境了。這裏是個坡,最大的障礙是霧氣,他有把握在第一時間控製住胡世風,但他最擔心的還是第二個人,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女人。

輕輕拽過田玉農,後者得了提示馬上道:“別廢話,你把我老婆弄到哪裏去了?”

“跪下磕頭認錯!”對方依舊是不退讓,那田玉農眼珠子一轉道:“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把她也給害了,把人放了,頭我磕!要不然,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幾分鍾後,胡世風果然是帶了那個女子出現了,她的身上同樣也掛著那種臘腸般的炸藥。見狀,田玉農一抖自己的衣裳,緩緩走到那墳堆前雙膝跪地道:“叔,當年的事兒的確是個意外,但不管怎麽說,事情終究是我的人造成的,今天給你來磕頭賠罪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是意外,我要你親口承認是你蓄謀殺人!”說話間,那胡世風手裏還捏著一個遙控器似的東西,還在一閃一閃的亮著紅燈。這東西查文斌好像在哪裏見過,那胡世風拿著那玩意繼續吼道:“說!不承認的話,大家一起完蛋!”

他為什麽一定要田玉農承認呢?難道僅僅是為了心中的那口氣?不對,查文斌心想這布置貓鬼本意還是圖財兼害命,如今這胡世風要害命是頃刻間便能得手,為何還要這般拖拉?他真正目的是財!再看他手中的那個玩意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想起來了,河圖就有這麽一個東西,這是一支錄音筆!他就是要拿到田玉農的把柄,有了這個把柄在手,自然就可以提條件了。

看穿了對方的底牌,這事兒也就好辦了。隻悄悄給了葉秋一個暗示,後者心領神會,借著這濃霧,他慢慢繞行到了後方,隻留那田玉農繼續和胡世風打嘴仗。見葉秋已經到達位置,查文斌這時清了清嗓子道:“我說田老板,要真是你做的就認了吧,可別拉著我一塊兒陪葬。”

“查文斌,你這還算句人話!”

那頭田玉農歎了一口氣道:“哎,好吧,事發那天……”剛到這兒,那胡世風手中遙控器的紅光便成了綠光,這果然隻是個錄音筆。於是查文斌忽然大喊一聲:“動手!”

“啪啪”兩記手刀直直砸在那二人後脖子上,那女人當即被砍翻在地,可那胡世風又矮又胖,滿脖子都是橫肉。這濃霧遮掩,葉秋躍起的這一刀隻是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隻給你胡世風砸了個往前一趴,又順著那山坡一頓翻滾,恰好就滾在了那田玉農的身邊。

這家夥到底也是練過的,隻覺得自己撞到了人,也不管是誰,逮住那腳脖子便是用力一抱。那田玉農是連踢帶踹,但奈何哪裏敵得過這打算拚命的人呢,竟是被狗急跳牆的胡世風給拌倒在地。這兩個男人順勢就在那地上糾纏在了一塊,打了兩個滾後便又繼續衝那山坡下滾去。

這一通亂的,是誰也沒辦法介入,慌亂中,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拉上了捆在那胡世風胸口的導火索,隻聞那空氣裏傳來一陣濃烈的硝火味兒。

濃霧那頭,二人的驚叫聲漸行漸遠,也許在那一刻,他們都有過後悔。隨著雙雙落水的聲音後,一聲巨響伴隨著掀起的巨大水花,終於是淹沒了這兩個致死都還沒弄明白恩怨的對頭。

這一滾,倒是救了葉秋和查文斌的命,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後來,查文斌才發現,那個女人其實是個傻子。也不知道是胡世風從哪裏拐來的,用那妖法控製住了專門迷惑來田玉農,待這續貓的人死了,那女子自然也就不再受控,隻不過下半生她都將在精神病院裏度過了。

本來這隻是一樁由於舊仇引發的報複,查文斌也不過隻是成為了其中的見證者,但殊不知,他這位見證者卻為自己日後引來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在田玉農死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在配合著做調查工作,畢竟這樣式的人物死了,總要有個交代,前前後後到能脫身也過了差不多二十來天,恰逢那日就是老陶日子的三七忌日。

這做七便是人死後,每隔七天做一次法事,其中頭七、三七、五七相對重要,而在安縣最看重的除了頭七回魂夜外,最重要的便是五七了。這五七,一般都是亡者的女兒來做的,主要還是宴請一下給喪事上忙活的幫忙人,以表達感謝之意。而老陶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隻能自己來操辦了。

除此之外,五七還有一個事兒就是搭“望鄉台”,據說到那一天,亡人才確信自己是真的已經死了。他會被帶上望鄉台,站在那兒再看一眼自己生前的家和親人,從此便是陰陽兩隔。

這查文斌老陶自然是要請的,田玉農這案雖說還沒了結,但大仇得報,還牽連了他忙活了這一陣。而查文斌呢,則還有另外一件心事沒有了結,那日冥婚失敗,女主亡魂至今還下落不明,他也想借著這五七來試一試,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到那女子。

五七屬於家宴,人不多,三四桌子。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查文斌宣布了一件事,家門口的喪白事和問神自己從此以後不再接了,理由也很充分:田玉農案牽扯太廣,影響很不好。

等這五七宴結束了,賓客也走完了,查文斌這才著手搭那望鄉台,本來這一出連老陶自己都是沒有預備的。

“我隻是想提你們圓個心願,也是我自己的心願。”

望鄉台很簡單,一張桌子,上麵放個三張疊在一起的凳子,凳子上麵插著一個白色的招魂幡,上書:望鄉台三個字。這台的朝向有些講究,一般來說,人死後頭對著的方向就是日後他會回來的方向。

凳子邊還有兩個靈位,靈位上麵遮著一把黑色的傘,兩雙二人生前穿過的鞋。擺完後之後便是等,一直需要等到五更時分。這個時間點並不是固定的,他回頭看一眼便稍縱即逝,大約就是在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查文斌要做就是等到它們出現,然後留下它們並替它們辦完最後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