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查文斌的臉色鐵青,老陶道:“查師傅,這撿個錢當真有那麽嚴重,害我兒都沒了?”

“你仔細看看,”查文斌打開那一疊錢,抽出其中一張,隻見上麵有一串用紅色細筆寫的小字,乃是“天令歸我心,九天追人魂,掌手輪三春,腳引四方魂”。

“這是啥意思啊查師傅,我們當時也沒注意,咋還會寫著這種字呢……”

查文斌又喚來那指客道:“你趕緊趁著人多的功夫問問還有誰家撿到這種錢了,如果有,馬上拿過來。不願意的,也告訴他們自己千萬別留著,即刻燒掉,把那燒剩下的灰也得丟進糞坑裏。”

這指客就是白事場上的總管,一般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擔任,說話也比較管用。當即在門口拿著擴音大喇叭一通喊,說是這錢不幹淨,髒,用了會如何如何。果不其然,馬上就有另外兩戶也說撿到了,匆匆送過來一看,與這些發現的都一樣,全是三十張,其中一張寫著字。

晚上回到家中的冷怡然帶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個丟錢的老太太叫陳美鳳,當地人管她叫陳姨。這個陳姨今年八十一了,一人獨居在家中,膝下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在縣城裏開出租車,大兒子聽說個不成器的混子,喜歡賭博,早早就離了婚,據說是在城裏一家公司做保安。

“這是一道茅山術裏的勾魂法咒,”查文斌拿著那枚紙幣道:“從這字跡來看,書寫的人是個江湖老手,決計不會是個鄉村老太太所為。這消息,你暫時瞞著,若是傳出去,今晚上那陳姨家怕是就會被人給拆了。”

“來不及了,”冷怡然搖頭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很多人正在往那邊趕,老陶也在,還捧著他兒子兒媳的遺像,說是要去討個說法。我估計,看見她丟錢的不止我們,這事兒紙是包不住火的。”

“那趕緊的我們也去,可千萬別惹出什麽大亂子來。”說罷,他便匆匆的出了門,一到楊村就看到烏泱泱的兩幫人正在路口對峙著,一邊是楊村人,一邊就是洪村人。

楊村那邊領頭的是個戴著大金鏈子的光頭,這邊自然就是洪村的老陶和指客,查文斌到的時候,正好就是兩群人正在推搡之時,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

“住手!”他一聲高喊,隨即分開了人群拽住那指客道:“怎麽回事,怎麽跑這兒來鬧了。”

“查先生你來了正好!”那指客扯著嗓子吼道:“你跟他們說說,陶家的兒子兒媳是不是因為撿了那錢死的?”

“哈哈哈,”楊村的那個光頭大笑道:“真是笑話啊,見過吃藥死的,被車撞死的,水裏淹死的,這撿個錢也能死人還是第一次聽。來來來,我這兒有一百塊錢丟在地上,你們誰要是不怕死的就撿去。”

“我來,我來……”隨即那邊便開始起了哄,老陶又氣又急,掏出了那張帶有咒語的紙幣揮道:“你們自己看,這張錢上分明寫著詛咒,這就是你媽媽丟的,她就是殺人凶手!”原來這戴著金鏈子的就是陳姨的兒子,一打聽才知道先前老陶帶人去了她家,她那兒子一咋呼就把村裏的人全給叫來撐腰了。

“老陶這都什麽年代了,”對麵有人道:“為這事兒聽一個道士在那說瞎話,你就帶人來鬧,你覺得合適嘛?你家裏出了事,這有事故判定,誰的責任你找誰去,跑這兒來鬧,不是純屬找不自在嘛!聽我一句勸,先把人給帶回家,這都鄉裏鄉親的,不值當。”

“你就是查文斌吧,”那大金鏈子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今天這兩村人要真是火拚上了出了人命,這個責任那就得算到你頭上,說你搞封建迷信那是輕的,要論你造謠煽動械鬥,你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查文斌自然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平息這場械鬥,所以這大金鏈子說什麽他也都隻能受著,畢竟要真論起證據,他們這邊反而站不住腳。就憑一張寫著咒語的紙幣你能把人怎麽樣?就算是打官司打到天涯海角,那也是不夠看的。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隻過去拉著老陶輕聲道:“家裏屍骨未寒,就不要再添其它的亂子了,先把人都給帶回去……”

“查先生,你怕什麽!”老陶也是上火了,吼道:“我們這麽多人給你撐腰,今天必須得要個說法,就算我兒子是事故意外,但她老媽把這東西丟在我們村裏又是什麽意思?”

“對,什麽意思!”身後的那些人也跟著喊道。

那大金鏈子又往前一步用手指著他們道:“凡事都要講個證據,你們有誰親眼看見是我媽丟的,給我站出來!”

“很多人都看到了,你還想抵賴!”

“很多人,到底是誰啊?你報個名號來,我當麵跟她對質,我媽到底是哪一天哪個時候在哪個地方丟的這些錢?”

老陶轉過身去看著身後的那些村民,他多麽希望這時有人肯站出來吼一聲,但可惜的是足足等了兩三分鍾,依舊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指證。老陶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隻能幹吼了一聲:“反正就是你媽幹的,別不承認了!”但這句話氣勢已經遠沒有之前那麽強了。

其實查文斌特別理解他們,跟著大部隊一起上和單獨跳出來那是兩碼事。今天這場麵這麽大,若真有人出來指證,那麽這個證人便是和這大金鏈子徹底結下了梁子,天知道這樣的人會不會在日後對自己下黑手。到那時,風波早已過去,還會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嘛?

“沒有人,那就是造謠,”那大金鏈子又轉向查文斌道:“這筆賬我先給你記下來了,今天看在他們家死人的份上,先不和你計較,你給我等著!”說罷,他竟是拿著手指往那查文斌的胸口戳了兩戳,這時人群裏忽然閃過一個人,一把抓住那大金鏈子的手指往後一擰,頓時他便跪倒在地,嘴裏直喊救命。

“你,你是誰啊,放開我!”“放開他,你要幹嘛!”轟的一聲,楊村的人轉瞬就把葉秋給圍了起來,隻見他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人,反而是把那手給擰的越發的靠後了,那大金鏈子頓時痛的哭爹喊娘。對麵兩個小年輕頓時就要上來,葉秋冷冷的拔出寒月在那大金鏈子的耳朵上輕輕一劃,然後將那沾著血的刀刃送到嘴邊,吐出舌頭輕輕一舔,他那眼神裏隻寫著“殺人”二字,這下是再也沒有人敢動了。

葉秋絲毫不顧那大金鏈子的哭喊聲,揚起巴掌對著那跪在地上的家夥就是左右開弓,足足扇了七八個嘴巴後,那大金鏈子的一張臉已經腫了個豬頭,若不是查文斌喊停,恐怕他還會繼續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