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也就是個插曲,冷怡然拿著那錢包走到路口點了,隨手就扔在了地上。她是看著那錢包被點燃的,待那一團火苗竄起,她也就轉身攬著古雪朝家裏走了。

次日一早,冷怡然做了滿滿一大桌子好吃的,又給古雪裝了整整一大箱子各種特產。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會再見,那自然免不了各種俗套的告別。其實昨晚上那丫頭根本也就沒睡,她哪裏又睡得著,她靠在**曾經無數次想,如果查文斌隻要說一句,你留下來吧,那她便就真的不走了,但那又怎麽可能呢?

“一路順風……”這是一整個早上他對自己說過的唯一的一句話。河圖的車越來越遠,她在反光鏡裏看著那個一直在揮著手的冷怡然,就連向來冷漠的葉秋都站在那送自己,但始終她都沒有在鏡子裏發現那個人的身影。

上了樓,冷怡然輕輕拍了拍那個一直站在窗戶前的男人道:“你其實不該這樣對她的,有點太殘忍了。”

“嗯。”他輕輕回應了一聲,之所以不下去送,是因為這裏可以看得更遠更久一點。

車上的古雪一直在默默的流淚,但車子駛離村口時,河圖才拿出一個黃色的香囊道:“這是師傅昨晚畫的,一道符,裏麵還有一塊玉佩,他說這就算是當送給你的禮物了。”

“玉佩?”古雪連忙拉開那袋子,隻見那是一枚雕刻成太極模樣的圓形玉佩。總所周知,玉佩常見的顏色有白、青、墨、赤四種。而這塊玉佩的特殊之處便是它是白、墨雙色,更為難得是這雙色恰好一邊一半構成了一塊天然的太極。

河圖一邊開車一邊道:“你可別小看了它,這是當年門上一位師尊留下來的,我小時候就是摸兩下都會他訓斥。今天肯拿來送給你,師傅對你也算是夠好的了……”

這就是查文斌,他對一個人好,有屬於他自己的方式。目送著車輛離開自己的視線,他在心裏輕聲道:“丫頭,保重!”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個大嗓門的喊叫聲:“誰的錢掉了,誰的錢啊!”這周邊就隻有查文斌一家,那女人又喊道:“查師傅啊,在家沒啊?查師傅!”

“是張嫂,”冷怡然聽到了喊叫聲匆匆的推開門,隻見那胖胖的女人正揮著幾張鈔票道:“錢,誰的錢掉在你家門口了!”

“錢?”冷怡然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又聽那女人嘀咕道:“怎麽還有幾張給燒掉了,誰這麽敗家啊……”

走過去一瞧,這幾張錢不明明是昨天自己燒掉的嘛,怎麽還會有?這時查文斌也聽到了動靜趕來過來,隻見那張嫂正在用木棍在河邊挑著道:“是不是洗衣裳的時候忘記掏兜了?這淌的滿河都是……”

隻見那河邊的草叢裏,石頭縫邊,到處都漂著一毛的紙幣。有些已經殘了,有幾張還是完好的,再看那橋下那座小石壩上,一個燒的剩一半的紅色錢袋子也被一根樹枝給掛住了。

“糟了,可能是昨天剛走就被風給吹到河裏了,”冷怡然緊張的看著查文斌道:“這,不會有事吧?”

查文斌沒有說話,匆匆又走向昨天發現錢包的位置,就在那馬路邊上多了一堆新鮮的灰燼。他用一旁的樹枝扒拉了兩下,隻見在那餘燼的下層還有幾個殘留的細碎邊角,那上麵的圖案分明就是商店裏賣的冥幣!

冷怡然吼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去找她去!”

“遲了,”查文斌扭頭就對冷怡然吼道:“馬上給河圖打電話,叫他立刻靠邊停車,趕緊,要快!”

電話那頭,一直響著長串的等待應答聲,連續試了幾次,都是如此。冷怡然急的在那原地轉圈道:“接啊,你倒是快點接啊!”恰逢這時,一輛車駛過,查文斌一個箭步橫在了路中央,嚇得那司機一腳刹車,險些沒給撞了上去。正想罵人,一看這不是查文斌嘛?還沒等他開腔呢,那邊車門就已經被他給拽開了道:“送我去高速入口,要快!”

從洪村到安縣最近的高速入口有將近二十裏地,他想,才走了這麽一會兒應該還沒上去,隻要不是在高速上出事,那都應該還好說。

這邊見他急,車子也開的飛快,出了村口就是省道。這條道上平日裏都很通暢,但沒過多久前麵就排起了長隊,那司機也嘀咕道:“怪了,怎麽今天還堵上車了?哎,查師傅,你這麽著急是去幹嘛啊!”

這時對向車道有一輛小車過來了,與這司機是認識的,互相打了招呼道:“幹嘛去啊,前麵出車禍了,一塌糊塗!”

聽到這兒,那查文斌哪裏還坐得住,拉開車門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順著擁擠的車流,耳邊是呼嘯著的救護車聲,他拚命的跑著,他心裏一直在祈禱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出事……

他終於看到了那一幕,那是在一個彎道上,一紅一白兩輛轎車被側翻的工程車死死的壓在了身下。紅的那輛他不認識,白的那輛屁股也已經變了形,但是他看見了那張卷起的號牌,一扒拉,那一串熟悉的數字讓他的腦袋一陣暈眩,心裏頓時好像什麽都被掏空了似得。

“河圖,河圖,丫頭,丫頭!”他拚命的拍打著那變形的車尾,絕望的嘶吼著。隻可惜,整輛車的前部都被車上的貨物給埋了,那是一輛裝滿了焦煤的半掛車,它扭曲的車鬥和傾斜而下的煤塊幾乎橫跨了整個車道,查文斌一下子就撲向了那煤渣,用手胡亂的扒拉著。

“這位同誌,你先讓讓!讓我們來處理……”

查文斌哪裏肯聽,他那手本來就才蛻了皮,這會兒早已是被割的到處是傷。他就像個瘋子似得用力扒拉著,一直到吊機來了現場,他才被強行拖走。碩大的吊機緩緩拽起了傾倒的貨車,人們七手八腳的一擁而上扒拉著那些厚厚的焦煤。

首先露出的是那輛紅車,隻見那輛車的車頂已經被拍的像個壓扁的大餅一般,四周的人都紛紛搖著頭,這車裏的人八成是沒了。緊接著,便是這輛白車,車尾部同樣已經被完全拍扁。但往前清理了兩下後,人們驚喜的發現,它的前半部分似乎還好,原來它恰好被扭曲的車廂壓住了車頂正中的位置。

“活著,好像還活著,快!”切割機迅速上場,兩分鍾後,兩個渾身是血的男女被先後拉出了車廂,那不正是河圖和古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