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這回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等那外麵的一層皮慢慢剝落,再等裏麵的新皮完全長好,前前後後折騰了差不多半個月才下了地。整個人瞧著那叫一個白裏透紅,但這其中的苦隻有他自己知道,尤其是受到陰火灼燒五髒六腑,就不光是看到的皮膚,這內髒也得同樣蛻掉一層皮。

不過這事兒到這卻還不算完,查文斌帶著他們兩個算是死裏逃了生,但蒿裏山這次地宮的發掘還會繼續。到了這一步,他也隻能托古博軒給那邊的人帶了信,輕易不要去動那地宮,建議永久封存。

但這事兒又怎麽會是他一個凡人能夠左右的,人家該幹嘛就幹嘛,聽說那邊後來又陸續出現了一些事故,他們又回頭來找過查文斌。查文斌給出的建議是,將那尊酆都大帝的神像重新歸放在原址,再修一座廟宇供奉,以人間的香火來化解那深埋地下的怨。聽說後來,古博軒捐贈了這座廟,不過那也已經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躺在家裏的查文斌是個閑不住的人,此番出行雖說皮肉傷受了不少,但收獲也頗豐。尤其是在“道”這條路上,他又精近了許多,一直盤算著等自己好些了就去找風起雲。畢竟胖子這事兒還掛著,超子也還躺著,這才是眼前他要解決的兩件頭等大事。

新蛻的皮怕光,白天隻要一曬就發紅,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他也就隻能選擇在天黑以後由在村子裏散散步。

那天傍晚,下著毛毛細雨,這也是他回來後的第一場雨,有道是“良辰美景佳人醉,占盡紅塵煙雨中”。身邊有冷怡然和古雪兩位美人作陪,在這古樸的江南村落中散步,也確是羨煞了旁人。對冷怡然,二人更像是一對紅顏知己,而對古雪,打他心裏就隻當了個小妹妹。

走至橋頭,古雪忽然丟下傘,伸開了雙臂抬起頭,任由那細雨拍打著自己那張年輕的臉,或許她是不想讓那兩人看到自己眼角的淚。

“幹嘛呢,這丫頭?”一旁的冷怡然一邊撿傘一邊嘟囔道:“別仗著年輕就瞎胡鬧,一會兒該給你淋感冒咯。”

“我要回去了,”她轉過身來,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笑容道:“父親給我來了電話,後天的飛機。”

查文斌點頭道:“哦,也是該回去了。”他的回答,冷漠且清淡。

“就這些?”她顯然有些不滿意,但那不快的情緒一轉而逝,又上前一步道:“我還以為你們會留我呢,嘻嘻,不過我會想你的,怡然姐。”說罷她便擁抱了冷怡然,分開後,她又看向查文斌。她分明的看到那個男人的手臂微微動了一下又停住了,其實她在想,如果一輩子都留在那個地宮裏或許也會很幸福吧。

“文斌哥哥,到你了!明天一早我就得去上海了,你不想給我來一個擁抱嘛?”

“那讓河圖送你。”他依舊是無動於衷,古雪的心裏是有些難受的。但轉眼一想,在那幽黑的地宮裏,你光著身子都站在我麵前了,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於是一咬牙,一下就上前給他來了個熊抱依舊是開心地說道:“再見了我的東方甘道夫,你會成為我以後人生中永遠不會被抹去的記憶。”說罷,她輕輕的在查文斌的臉上吻了一下,惹得那老查的臉是漲的通紅,她卻開心的對冷怡然道:“怡然姐,你看,這個人難為情了。不過,這是美式友誼的體現,在西方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了。”

冷怡然也隻調笑著道:“你明知道他老實,就別欺負他了唄。”實則,作為一個女人,她哪裏又看不出這丫頭的心思,方才的那一吻,她分明看見她的眼角有淚滑落,那緋紅的臉頰分明就是懷春了少女。隻不過,這點心思她是不會去點破的。

回去的路上倒也還算輕鬆,隻是路過那個三岔口時出現了一點小意外。雨中,有一個老太太佝僂著腰和他們擦肩而過,那路本來就小,老太太走到他們身旁的時候腳下一崴,和古雪輕輕撞了一下。

“沒事吧?大娘。”她一把扶住,那老太太用一種方言嘀咕了兩句就離開了,冷怡然在一旁解釋道:“她是外麵那個村的,聽說是上八府那邊遷過來的,講的什麽別說你,就是我們有時候也聽不懂。”

“咦,這地上有個包,是不是剛才她掉的?”古雪彎腰下去撿起來了一個紅色的手工老式荷包,打開荷包一看,裏麵還有一疊錢。於是她又連忙追了過去,拿著那包就想交給那老太太,但那老太太一個勁的比劃就是不肯拿。

用力聽了半天,冷怡然總算是弄了明白了,翻譯道:“她說不是她的包,要不,回頭明天我再出去問問,這裏麵有多少錢?”

“我看看。”古雪抽出裏麵的一疊紙幣,發現裏麵竟然是把一毛的紙幣。這種錢其實已經不再流通了,它們被一根細紅繩紮成一小把,數了數,總共有三十張,也就是三塊錢,怎麽會在這麽個包裏?

冷怡然也覺得奇怪道:“是不是哪家的孩子當玩具丟在這裏了?”

“不是,”查文斌接過那刀毛幣道:“這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他轉身看著雨中已經很模糊的那個老太太的背影道:“在過去有一種說法,如果有人生病了或最近一段時間很倒黴的話可以丟點錢在路上,錢如果被別人撿去了,這病啊災啊就會隨之帶到撿錢人的身上。所以,一般撿到小麵額的,如果確定找不到失主,那麽最好先把它給花掉。”

“這個錢也花不出去啊,”冷怡然道:“現在哪裏也不會收這種一毛的紙幣,那既然這樣,古雪我看你還是丟掉算了。”

“這是故意這麽做的,之所以選這一毛的,目的就是讓撿的人花不出去,隻有這樣才會讓那邪氣跟著你久一點。”查文斌拿過那那疊錢和那個荷包仔細翻看了一下後道:“荷包和錢都沒有打濕,說明這包是才丟的。而這路口根本沒有人經過,那麽丟錢的分明就是那個老太太。”

“這人也太壞了吧!”冷怡然道:“她這不是存心害人嘛,怪不得還故意撞一下古雪,要不是遇上你懂,那指不定我們就真讓她給詛咒了。不行,我得回去找她要個說法,這種人一定不能放過!”

“你剛不是找過了嘛?”查文斌搖搖頭道:“人家不承認,你又有什麽證據?聽我的,回頭把這個錢包丟在門口的馬路邊燒了就行。和這種人計較,不值當的……”

“哼,真是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