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地,查文斌稍作休息,就由昌叔帶著他先去看了那塊地,陪著他們幾個一塊來的還有那個買家的助理,在這去的路上,昌叔把這裏鬧凶的來龍去脈又給說了一遍。

話說在許多年前的農曆正月十五,家家戶戶都是團圓日,屏山元朗這裏是一個由三圍六村環抱著的古老村落,三麵環山,地勢平坦。而在多山的港城,隻有這一塊平整而廣闊的平原,非常適合駐兵。

囂張的日軍攻占香港後,當時便是把其中一支營地駐紮在這屏山村下的達德學校,麵對窮凶極惡的日軍,村民們並沒有束手就擒,反倒是由家族作為單位,在敵人眼皮子底下數次發起反擊,雙方人馬是互有損傷。

屏山下有河流經過,河上又有一座公路橋,沿著山勢便可居高臨下扼守公路。當地有個鄧氏家族,經過謀劃後決定要給攻占者一點顏色瞧瞧,他們借口有人出殯要葬,浩浩****的隊伍總計有二三百人,抬著兩口棺材就這麽出發了。

路過日軍營地的時候,那些日軍都在站在外麵看熱鬧,他們絲毫沒有想到這些看似逆來順受的老百姓竟然會正麵來襲。一直到棺材外麵掛著的導火索被點燃,那些人瘋了一般的朝著日軍營地衝了過去,他們這才明白,原來這兩口棺材是為他們準備的!

棺材裏頭裝的根本不是死屍,而是炸藥,那些拿著被紅白綠紙包裹著的花圈,長幡是各種五花八門的武器,有土銃,也有長矛,最終他們以全部壯烈犧牲為代價沉重打擊了日軍囂張的氣焰,從此那個地方就開始成為一個禁地,當地人不再向屏山添新墳,因為那裏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以至於後人們不再想去增添那一抹悲涼。

戰後,達德學校被重建修繕,都說讀書人一生正氣可以壓倒那裏的亡魂。就這樣,一晃又過了幾十年,這間學校終於是因為年老失修而失去了繼續使用的意義。

“幫我買一些祭品,”這是查文斌在車上對昌叔提的要求道:“陌生地方第一次拜訪,不能空手。”

元朗過去在很多香港人的眼裏是鄉下,是不入流的偏僻郊區,但是現在元朗很發達,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在這裏互相碰撞。不過老的元朗人依舊還在遵循著過去,他們講輩分、講傳統、講宗族……

在一段殘破廢舊的大門前,昌叔道:“這傳說中的達德學校了。”這裏的夜靜悄悄的,如死一般寂靜,走到那門前,超子抓起一把紙錢淩空飛撒了出去道:“各位先烈們,你們可以安息了!”三把紙錢,敬個禮,然後又來了一個鞠躬。

因為超子以前也是個軍人,作為軍人,他總是在麵對犧牲的老一輩革命家充滿著敬畏。

不過今晚除了似乎他們來祭奠之外,還有其他人,大門裏麵的地上閃著一對蠟燭。

陪同昌叔的是個當地的元朗原住民,他實在不明白這麽晚了會有誰到這裏來?

“是來祭奠的?不可能啊……”現場既沒有看見祭品,也沒有看見香火紙錢,誰好端端的會在這裏放上一對蠟燭?

查文斌瞧了一眼那破敗的門,門內一片漆黑,他想往前走一步,進那道門裏看看,剛把手放到門的邊緣,準備推開的時候……

忽然間,外麵的草叢裏傳來了“喵”得一聲,接著便又是“哐當”一聲,查文斌扭頭一看,才擺放著的菜碗竟是被打翻在地,一個黑影“嗖”得一下跳躍了過去。超子撿起一塊石頭一邊叫罵著一邊就朝著那草叢裏砸去。

“該死的畜生,就那麽等不及了嘛?”

“怎麽了?”查文斌問道。

“一隻野貓,”他用手比劃道:“個頭還挺大,估摸著是餓壞了,等不及這盤中餐,你要進去嘛?”

查文斌微微抬了抬脖子對著天空中北偏東的位置輕聲道:“看見那一片星了嘛?”

超子照著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道:“這不是北鬥七星麽?”

“你看到的是七星不錯,而在這第七星鬥柄破軍與第六星武曲之間有二顆星,一顆星為右弼而不現,一顆為左輔常見,分列八九位,合那北鬥七星剛好是九星,”他掐著手指道:“分別是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而剛才我看了一下今晚的星象,五黃的位置隱隱有湧動之象。”

“這代表什麽?”

查文斌低下頭回過身來又瞧了一眼昌叔道:“五黃星是最凶險的星象,主導生死。它與其他八星不同之處在於它不屬於任何一個卦象五行,它居於九宮之中,能威懾四方,所以當五黃星占據其他星象位置時,隻能靜不能動,靜能平安無事,動則帶來災禍,甚至是死傷連連。這塊地回去告訴那個老板,最好不要碰!”

天色漸黑,像德達學校這種地方到了八九點的功夫就已經是難覓人影了,今晚的天氣不錯,一輪明月懸在半空中,伴隨著山風吹動著林子裏的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就在這時,離著他們的不遠處,有幾個人在昏暗的路燈下出現了,其中一人操著一口港普在問道:“白大師啊,這地方到底怎麽樣啊?”

那人身穿一身金黃色對開襟的長衫,從背後看身材略胖,他一手托這羅盤一手指著前方道:“你看你這塊地左有流水,右有長道,前有圩池,後有丘陵;這條右邊的上來的長道,就是發展之路,和左邊的流水構成雙臂環抱形狀,‘氣界水則止’,路是虛水。水者氣之子,氣者水之母。氣生水,水又聚注以養氣,則氣必旺。”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道:“羅老板啊,這塊地好就好在前麵那個水塘,從這個位置出去前方一覽無遺,所謂風水風水,便是要藏風聚氣,得水為上……”

“這口塘可是有些意思的,”羅老板打斷了他的話道:“這塘裏的水無論你多大旱終年不幹,無論你外麵多大澇它也終年不溢,反正從古至今從沒有人知道這水到底有深。”

這二人便走邊說就到了查文斌他們跟前,兩幫人在這裏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