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報廢的大巴裏,超子早就已經做了手段,油箱裏的油已經放空全部潑灑到了車內座椅和過道上。這一條火龍燒了過去,那輛大巴是瞬時成了一片火海,那些個紙紮人更是一觸既著,一張張符紙伴隨著熊熊燃起的大火瞬間吞噬了那四十五個亡魂。

查文斌站在那路邊,大火映照著他的臉是一片通紅,他一邊念著往生咒,一邊往那空中撒著紙錢。不管怎麽說,這些人也都是將門之後,查文斌能做的依舊還是會幫他們做了。

臨走的時候,查文斌送了一麵八卦鏡給了老湯,老湯就把它掛在那正門上。待到那輛車燒的差不多通透了,查文斌也就準備回去睡覺了,這兩天的連軸轉讓他覺得這身體已經快要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坐在車上都能睡著,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四十六個人隻上了四十五個,剩下的那一個去了哪裏……

那天淩晨,查文斌又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一個身披金甲的將軍,此人正是那日他在狀元嶺見過的秦開。

這秦開上前便抱拳作揖道:“承蒙先生點化,我已經想明白了,以前我是看不開,總想著自己為國為民,到最後最落得這麽個下場。自從看完了你給我的那本史書,我就明白了,曆史終究會給我一個公道,將相也好,帝王也罷,最終誰也逃不過一杯黃土。那些好的壞的都已經隨風去了,而我去還在一直跟自己過不去,我是真傻啊……”

查文斌起身也對那秦開抱拳道:“我送將軍十二個字:心明大道,眼觀天地,冷眼看破!將軍且看這個‘道’字,一個‘走’字加一個‘首’字,也就是要走腦袋,走心。這眼界大了,心就寬了;站得高了,事就小了。想不開,往往都是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將軍您如今能夠勘破這一層,實在是可喜可賀。等查某明日為將軍開壇設法,超度往升……”

話說這二人正在夢中相談正歡之既,忽然有一厲聲傳來:“查文斌,你殺我全家,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查文斌扭頭一看,那邊卻有一位身著鎧甲卻無頭的人,那人一手提著一把長劍,另一手捧著一個腦袋,那腦袋上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隻見他的身後有一排手舞各式旗幟的兵馬,那旗子早已是破敗不堪,上麵依稀還可見一個大大的“蜀”字。

“蜀王吳曦!”查文斌終於明白那日為何這四十六號會遲遲沒有上車,原來這吳曦竟是去搬了自己生前的衛隊。話說,這吳曦在四川自立為王後,隨他出生入死的那支“吳家軍”也全都被宋寧宗下旨給坑殺了,這支軍隊是吳家曆經南北兩宋百年時間打造而成,手下的將士是隻認吳王不認寧宗,如今這支陰兵的出現定是受到了他們生前的主帥吳曦的召喚。

隻見那吳曦一手拿著自己的腦袋,一手拔出長劍揮道:“將士們給我殺啊!”

一時間,那是戰鼓擂動,鐵馬嘶吼,那一個個骷髏模樣手持兵刃的陰兵像潮水一般向著查文斌湧來。就在這雷霆萬鈞之際,隻見那秦開拔出了手中的那把細長的長刀橫在了查文斌的跟前,大喝一聲道:“賊將休得猖狂,你個賣國求榮的醃臢潑皮竟也敢稱王稱帝,看我取你性命!”

隻聽那秦開一聲怒吼後,他們這一方竟也是出現了大批的人馬,揮舞的旗幟上麵寫著大大的“秦”字,手下兵士皆是手持寒光熠熠的長刀,這些兵馬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直衝那秦開的吳家軍而去……

這大明和南宋相隔了整整四百年,但如今兩個朝代的兩位將軍,兩隊兵馬竟是在查文斌的夢中戰到了一起。

那秦開的軍隊一直是在前方與倭寇廝殺的,其戰鬥力要比窩在四川造反的吳家軍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而大明時代的軍隊更是還有火器的加持,武器和素質的代差這一場夢中的戰爭裏被體現的是淋漓盡致。秦開的軍隊如入無人之境,吳家軍與之一觸即潰,殺得那些叛軍是丟盔棄甲逃之夭夭,沒多久的功夫,大隊人馬就把那蜀王吳曦給團團圍住,五花大綁後押送至秦開跟前。

那秦開朝著吳曦吐了口唾沫道:“呸,我秦某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南宋的大好河山之所以會落入金人之手,全是拜你這樣的奸險小人所賜。殺你這種人,會髒了我的手,我便拿了你交於查先生發落!”

隻見那吳曦被押著跪倒在查文斌的跟前,那腦袋也滾落在了一旁,查文斌先是感謝了那秦開,後又對那吳曦道: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嶽飛將軍的那首滿江紅是何等的壯誌,又是何等的悲涼。吳曦你死的並不冤,叛國者,無論是人還是鬼,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

說罷,七星劍寒光一閃,直刺那吳曦胸口正中的位置,那人連哼都沒能來得及哼上一聲便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不見了。查文斌又謝過那秦開,後者也是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我秦某今日還能率兵一戰討逆了數百年前的奸賊,實在是痛快,痛快啊!查先生,秦某今日就此別過,願我來世有緣再見查先生,以報先生點化之恩!”說罷,那秦開也是扭轉頭去一路大笑,慢慢消失在了查文斌的夢中。

這查文斌一覺醒來已是天亮,隻覺得腦袋有些疼痛,睜眼一看,自己的右手手中正拿著那把七星劍。他看著那把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些自嘲的笑道:“看來這自己還真是強行上演了一場關公戰秦瓊,愣是把兩個朝代的兵馬拉到夢裏打了一場,但願一切都過去了……”

披上衣服,他照例走到院中準備小小的打坐一會兒提點精氣神,不料就在這時,又有人來敲門了,冷怡然打開門一瞧,隻見是一個年輕的後生,慌裏慌張的問道:“查文斌查師傅是住在這兒嘛?”

冷怡然道:“你是?”

“我考古隊的,我們王隊長找他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