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謝離攔不住人,幹脆撤回手,抱著雙臂定定站著,沒有要請人進房間的意思。這麽多年來,謝離很清楚陸啟鳴的手段,他並不好奇為什麽這個男人會站在這裏,隻是由於厭惡,忍不住質問他。

西裝革履的陸啟鳴站在門口,他對謝離無禮的態度並未生氣,反而看見他心情更好了:“你在等誰?”

“你有什麽事嗎?”謝離這語氣聽上去很明顯想趕人。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陸啟鳴這種人,就算是在殺人都能表現得溫文爾雅,隨時可以上頒獎典禮一樣,“這幾年你搬出去住,一直不肯回家,也不願見我,我們很久沒好好談過了。這次剛好我也在京北辦事,想和你一起吃頓飯,行嗎?”

謝離準備關門:“不行,沒空。”

“據我所知醫學研討會已經暫停了,你今天還有什麽要忙的?”陸啟鳴一眼看破,“你在等人,是誰?”

謝離清楚知道陸啟鳴這人的變態之處,也明白自己在他麵前什麽都瞞不住,但是謝離依然不想給他任何好臉色:“跟你無關。”

“就不能陪我吃一頓飯嗎?阿離——”

放在櫃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謝離盯了陸啟鳴一眼示意他別動,便走進房裏接聽了電話:“您好,謝離。”

“是的……行,那一會兒見麵。”

陸啟鳴站在門外,腳步並未逾越半分,謝離的無禮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謝離在他的注視之下,穿上了外衣和鞋襪,走出了房門。

“現在忙了。”謝離隻想趕緊擺脫麵前這人。

“你去哪?要不我讓何辛送你?”陸啟鳴跟到了酒店樓下。

“管好你的狗。”外麵風大,將謝離的頭發吹得淩亂,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果斷摔上了門,“別老跟蹤我,再有下次,我直接報警。”

直到出租車揚長而去,助理何辛才從陸啟鳴背後走出來,他語氣恭敬地問:“陸總,要不要跟上去?”

謝離的倔強陸啟鳴深有體會,他看著謝離遠去的方向擺了擺手,意味不明地笑道:“不用,今天就這樣吧,我們回枰南等他。”

·

京北市局二樓刑偵部的大會議室裏,幾乎坐滿了人。

“這次的案件嚴重程度超出我們預想,我們從罪犯高誌身上得知,存在這樣一個團體或組織,涉嫌器官販賣,誘殺,私自製作或販賣新型毒品。”

梁夜指著高清屏幕,點開了被害人欄:“我先說第一個部分,心髒的主人,於小娟。三組從李強和劉成山的合租出租屋的電腦裏,恢複了李強和於小娟的部分QQ聊天記錄,確認了於小娟的身份。

“半年前,於小娟與李強在一款網絡遊戲上認識,兩人開始使用QQ交流。

“11月初,在李強的猛烈追求下,於小娟答應了他,兩人開始網戀。

“12月10日,於小娟的父母欠債無力償還,被討債的追上門,她將自己的困境告知李強,李強說有辦法幫她,給於小娟買了從枰南到京北的機票。

“12月12日,於小娟抵達京北,李強到機場接機,機場的監控錄像證實,他們相見後一起打車前往了李強提前訂的酒店。

“根據兩人網上買票記錄,可以知道12月13、14日,兩人遊玩了京北著名景點,在15日後,也就是前天後,於小娟手機關機再也沒開過。

“12月16日,也就是昨天,於小娟的心髒被高誌取出,今天早上我們已經在城郊一處廢棄工廠找到了高誌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屍體……”

梁夜關了幻燈片,雙手交疊在桌麵,屏幕灰白的光線照白了他的半張臉,他的眉峰微蹙:“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器官販賣案,我們已經通知了枰南的警方核查於小娟的背景,信息反饋還需要一點時間。”

梁夜把遙控器遞給肖麗蓉:“麗蓉姐,你來說一下劉成山那邊的情況。”

在刑偵部其他人都出外勤時,懷孕在身的肖麗蓉被安排留在辦公室對劉成山進行二審。

身穿警服的肖麗蓉懷孕五個月,除了肚子突出明顯,身上其他地方沒有多長一斤肉,依然苗條。她拿著遙控,翻了一頁PPT:“劉成山最後招了,他知道李強把人家姑娘騙來京北就是為了要她的心髒,李強讓他幫忙送個貨,說是事成後給他十萬。劉成山說,李強告訴他如果貨物不準時送到,自毀裝置會把箱子裏的器官毀掉,到時也不需要他擔責任……如果劉成山沒有說謊,他真對李強背後的組織並不知情的話,那他就隻能算是李強的下線。至於李強為什麽不自己送貨,尚不明確。”

梁夜問:“劉成山說的收貨人,車牌號AA156的車主找到了嗎?”

“還沒,查遍了停車場所有可查的監控,沒發現套牌車出入。”

“有沒有查監控死角?”

肖麗蓉搖了搖頭:“監控死角自然沒有監控可查,問過飯店經理和停車場當天的值班保安,16號晚上,飯店已經提前被預訂包了半個場,來的客人是當天聚會的醫生學者,另外半個場地是些散客,不過一百多人。停車場監控能拍到的我們都看了,都是些拖家帶口的普通客人,未見有什麽可疑人物出現——”

“等等……不對。”梁夜手中轉動的簽字筆倏然停止,他回頭看向PPT上停車場的監控截圖,拿筆敲了敲畫麵空白處,“你們追查的角度錯了。”

會議室眾人的眼睛朝梁夜的筆尖處望去。

“大家平時網購,收件地址一般都是選擇自己家或者自己公司對吧?沒人會選擇讓快遞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如果我是那個不願透露身份的收貨人,那麽我肯定會選擇一個我熟悉並且在我掌握範圍內的場地進行交易,我會找自己熟悉的停車位停車,而這個位置在我的掌握之內,也恰好避開所有監控。

“所有的罪犯首次犯罪,都會選擇在自己的安全範圍裏動手,所以,這個收貨人,很有可能是飯店的熟客。

“你們去找飯店經理,確認在心髒出現前後一小時這個時間段內,恰好把車停在監控死角的熟客。”

簽字筆在屏幕空白處畫了一個無形的圈:“還有一種可能,熟客的車在更早之前就開了進去,一直在監控死角等到昨天。但由於沒收到‘貨’,這輛車一直等到今天才被人開走。”

“明白,我立刻聯係飯店經理來核對那群醫生學者的名單,查查都有誰的車停在監控死角。”肖麗蓉比梁夜大三歲,是個頗有經驗的女刑警,這幾年她跟梁夜搭檔也培養出了默契,反應也比其他人快些。

“等等,你怎麽知道可能今天才被人開走?麗蓉姐你咋就明白了?”陳曉峰抓耳撓腮,梁夜也沒說清楚原因啊,怎麽肖麗蓉就懂了?

梁夜看了他一眼,鎮定答道:“因為,昨晚有一部分人被請到公安局喝茶了。”

陳曉峰頓時醍醐灌頂,通過梁夜這番排除,“收貨人”在熟客當中,而昨晚被警察請回來喝茶的,也就是被限製行動的人,就是那一群醫生學者!

“我的天!”坐在邊上的朵朵一個激靈,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昨晚她基本跟每個醫生學者都打過招呼,這人很可能還喝過她泡的茶呢!

坐在會議桌主位的張劍明頷首道:“芬太尼什麽情況?”

這次回答的人換成了歐陽:“我們解剖了李強的屍體,在他的胃部發現了大量尚未消化的芬太尼混合成分,這和賓館裏找到的‘安眠藥’瓶子裏殘留的成分並不完全一致,也就是說,安眠藥瓶子裏裝著一部分真實安眠藥,也混著一部分含芬太尼的混合藥丸。李強胃裏的殘留物,跟高誌吸的屬於同一種成癮性的藥物。所以,基本可以判斷這是一款尚未在市麵上出現過的新型毒品。”

梁夜補充道:“根據高誌的供述,他一開始嗑藥是在三年前,第一次完成‘任務’後被強行灌的,後來會有人定期將‘藥’送到他的住處門口,他通常收到信息後就出門查看,奇怪的是,就連他這種級別殺手也從未見過給他送藥的人。‘監督李強服藥死亡’是他的任務,任務信息發到他的手機被查看後,被自動清理了,目前技偵還在追蹤信息的來源。”

張劍明點了點頭,看向梁夜:“跟緝毒警打過招呼了嗎?”

梁夜答道:“早上曉峰已經送了一份毒品樣本過去了,還沒出對比結果。”

“好,這個案件梁夜你繼續主導鋪排工作,一組和三組多幫幫忙。”京北的副局張劍明一向對梁夜的工作非常認可,當初梁夜就是被他“欽點”到京北市局的。梁夜年紀輕輕當上二組組長,僅憑個人能力剛開始並不能服眾,是張劍明力排眾議提攜,才讓他坐穩了組長的位置。

老張不僅僅是梁夜的伯樂、恩師,還是段瑞林的至交好友。

十年前,段瑞林好像預料到自己會出事一樣,提前將張劍明調離了枰南,使得張劍明免受牢獄之災。張劍明在京北入職後,才知道段瑞林出了事,但一切都太遲了,枰南的水深不見底,他回去也是無濟於事。

原本張劍明也以為段燁如新聞上說的那樣死了,但幾年前的一天,他收到了軍校領導的推薦信,當即認出了被推薦的孩子便是十年前的段燁。

梁夜的身份秘密,估計世界上除了梁家人,就隻有他張劍明知道了。

對於張劍明來說,他將梁夜留在自己身邊,不僅僅為了給孩子一個好的前程,還為了好好護著段家唯一的血脈,這樣將來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給老段好好說說,他的兒子沒給他丟臉。

“收到!張局!”

平時都老張長老張短的梁夜,突然假正經,他朝張劍明敬了個禮,年輕人張揚的自信從眼光中溢出。

張劍明摸了摸自己的茶杯,心想這小子跟他老子年輕時真像,同樣的聰明同樣的有膽識,不過他可比他老子囂張多了——現在,段瑞林的案件,能交給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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