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樁史無前例的懸案。

不明心髒的供體,也就是第一個被害人,信息全無。

而心髒的受體,可能因為此案成為第二個受害者的那人,依然下落不明。

而負責輸送此案貨物的其中一個“送貨人”——李強已經被害。

但匪夷所思的是,跟以上三條線索有關的犯罪嫌疑人已經找到了。

昨晚送完謝離回酒店,梁夜連夜趕回了局裏審問被帶回的維修工,旁邊做筆錄的警察全程觀看了這場審訊,出去的時候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審訊室裏,燈光昏暗,隻看得見近處的人臉。梁夜輕敲桌麵,直視著維修工:“高誌,你為什麽要殺他?”

高誌就是那位年輕力壯的維修工。

高誌一直低著頭沒看任何人,他矢口否認:“我沒殺他,他是自殺的。”

梁夜眯了一下眼睛:“你沒有殺他?那你為什麽綁他?”

“我不想他動,我要解剖他,挖出他的器官。”高誌在回話的時候麵色如常,仿佛將殺人當成了殺一隻螞蟻般尋常的事。

梁夜目光凜然:“你想挖出他什麽器官?”

聽到這個問題,高誌臉色總算有了些變化,他抬眸看了一眼梁夜,笑了:“心肝脾肺腎,哪個不行?”

“據我所知,人體器官想要移植都需要配型吧,你哪有時間給他配型?萬一配不上,你不白挖了?”

高誌的眼神裏透出一絲詭異,接著他細聲說道:“警官,你又怎麽知道我是挖來賣?”

這似乎是一個提醒,梁夜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高誌離開犯罪現場後並未走遠,他留在屍體附近,是在等待著別的機會。

梁夜坐直了身體,他手臂支著桌麵,向高誌投去淩厲的目光:“他身上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你要拿走。”

“所以是什麽?”

高誌無所謂地說:“我就好奇……想看看人死之前,器官是怎麽死亡的,不過你們的人來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切開他。”

做筆錄的警察手中的筆陡然停住,他感到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高誌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作案動機,簡直太變態了吧!

“你剛還說想要挖出他的內髒,怎麽現在改口了?”梁夜雙手交疊在桌麵,輕輕一笑,“怎麽,你這作案動機一時一樣啊?”

高誌還沒回答,審訊室的門就被人推開,歐陽拿著一份檢驗報告站在門口,示意梁夜出門說話。

·

“是什麽?”

“芬太尼,是一種常見於臨床手術的麻醉劑成分,合成阿片類藥物,它的藥效是海洛因的50倍,嗎啡的100倍,所以也是我國的管製藥品。剛剛屍檢發現李強的胃裏殘留的芬太尼,遠遠超過了臨床麻醉藥的劑量。”

“多少?”

“兩毫克的芬太尼足以讓一個成人死亡,他胃裏大概有這個的十倍之多。”歐陽將報告遞給梁夜。

梁夜眸中一亮:“高誌回來取的東西該不會是……”

“那個安眠藥的瓶子查了嗎?”他轉而低頭翻動手中的紙頁。

“查了,跟你想的一樣,有幾個藥品成分跟他胃裏的吻合,可以確定那藥就是用那個安眠藥的瓶子裝的。”

“ 我國管製藥物方麵一直很嚴格,他哪來的這麽多芬太尼?難不成……”

“那藥瓶子我看過了,不屬於市麵上任何一種安眠藥,所以我猜這是一種——”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兩人相視一眼,同時脫口而出:“新型毒品。”

“我本以為隻是一樁器官販賣案,沒想到扯到毒品上去了,這事不簡單。”

歐陽忽然打了個哈欠,他的黑眼圈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半夜三更被梁夜一通電話叫回警局屍檢,他實在敢怒不敢言:“確實不簡單,如果沒啥事呢我先去補個覺,看來明天事情隻多不少。”

梁夜拿著報告打了下他的手臂:“行你去吧,頭發要緊。”

“我可去你丫的!”歐陽剛想揍人,梁夜已經轉身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

“李強胃裏有大量的芬太尼,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梁夜回到審訊室,他將屍檢報告拍到桌麵。

高誌唇色發白,被銬著的雙手隱隱顫抖。

“不說是吧,行,那我來猜猜。”梁夜摸著下巴的粗糙胡茬,道,“你是要取走他的胃吧?”

高誌眉眼一動,瞪著眼睛看向梁夜。

“屍檢報告出來了,真當警察沒用?管製藥物你們也敢沾,說說,都是從哪來的?”

這下高誌開始變得驚恐起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麽會出現在李強的房間裏?!”梁夜怒聲喝道。

高誌被銬著的雙手開始發抖:“……這是我的任務,我接到任務就去了。”

“任務”,這個詞聽起來跟劉成山嘴裏的“送貨”差不多一個意思。

“任務發自什麽人?為什麽會找上你?”

“我……我……”突然,高誌開始渾身顫抖,額頭滲出了汗,看上去像是呼吸不過來了。

“你怎麽了?”梁夜盯了麵前的人兩秒,立刻反應了過來——毒癮發作。

“給我點藥……什麽都行……”高誌聲音沙啞,被手銬銬著的手顫抖著抬起,又有氣無力地垂了下去。

“求求了,給我點藥……好難受……給我點藥,什麽都行,我什麽……什麽都告訴你……”突出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梁夜。

梁夜揚起下巴:“你沒搞錯吧,知不知道這是哪?來公安局吸毒,你當這是哪?”

“求你……讓我過了這勁兒……你不是想知道我聽誰的指揮嗎?隻要你給我來點藥,我我……我一定配合,不然……我會死的……”

高誌像是換了一張臉,鬼氣森森地看著麵前的人,要不是他被扣在椅子上寸步難行,他恨不得緊緊抓住梁夜這根救命稻草。

“輪到你跟我談條件了嗎?!”梁夜拍案而起,揪起高誌的衣領,“你以為你是誰?啊?”

正在做筆錄的小警察立刻起身攔住了他:“梁哥冷靜點,要不先上報給張局?”

梁夜收回手:“看著他,我去打個電話。”

·

“H大醫學院畢業,心髒外科高才生,畢業後在京北醫院就業不到一年就出了手術意外被辭退,身上還背著欠受害人家屬的債。都說醫者仁心,怎麽你高誌偏偏走到這一步?”

高誌並沒有理會梁夜說的話,他低頭凝神,靜候醫生給他注射。

“你說他是自殺,你又怎麽知道他是自殺?”

“我……看著他服藥,斷氣。”審訊過程中遇到癮君子發作,為了審訊順利進行,按照規定是可以適量提供一些“幫助”的。注射了鎮定藥物的高誌,配合度變高了。

“按照你的意思——‘自殺’是李強的‘任務’嗎?”梁夜的推測一針見血,就連高誌也有些蒙。

“你不說話,那就是了。”一張圖被拿到高誌的跟前,“說說,眼熟嗎?”

圖片上是一顆泛白的心髒,看上去跟菜市場案板上的豬心沒太大差別。

高誌隻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臉:“不眼熟。”

梁夜冷笑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你最好是知道多少說多少,反正證據我們遲早都能找出來,你進來這裏就別想出去了。”

“這心髒是不是你取的?人呢?”

高誌抬起被手銬銬著的雙手,手心麵向了自己,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皮笑肉不笑道:“我這雙手,取過的人心太多,記不清了。”

審訊室天花板上的燈光線太暗,梁夜一個高個子站在燈光下,眼神隱沒在陰影裏,看不出神情:“那我給你畫個重點,就是昨天。”

高誌抬頭,梁夜的高大身影如黑夜般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無處可躲。

聲音幽幽地從高誌口中傳出:“我取出她心髒的時候,血濺到了她臉上,不可否認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隻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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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章開始後麵的內容都由洗洗睡吧校對組幫我校對啦!十分感謝校對老師們,讓我從此遠離錯別字和病句,嗚嗚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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