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警察就在麵前,逃犯們都慌了。

“我劉力強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利用過你們!我的手確實是做的假肢,但老板當時隻答應給我一個人做啊!我是真的想帶你們恢複健康,今天的事情都是意外!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現在唯有拿這小子當綁票才有一線生機了!老板已經答應我要給你們全部都裝上義肢,今晚這件事結束後我們就可以退下來好好生活了!”劉力強的話極有說服力,解釋之餘還給了甜頭,主要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坐牢。

在警察包圍圈下的本來對劉力強懷有戒備心的眾人隻能選擇相信麵前的同夥,他們很快就跟劉力強擰成了一股繩。

他們抬起已經昏迷的段燁,拿他的身體當擋箭牌。當時段燁已經失去意識,他的頭沒有力氣地垂下,又被人擰緊了脖子,架了把刀。

“別過來!再過來我捅死他我!”劉力強紅了眼,他太想活命了,不息一切代價,“給我們準備一輛車,聽到沒!”

看見段燁這副垂死的樣子還被人挾持,段瑞林腦中閃過不少兒子的片段,小時候的,長大後的,無論何時段燁都是一副精神小夥的模樣,何時有過這般任人擺弄的姿態。他不敢想象如果今晚兒子不能平安回家,他和梁玫今後的生活該如何是好。這是段瑞林作為一名父親,無法麵對的事情。

但是他現在是一名警察,他不能慌,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救出人質,懲治壞人。

段瑞林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喊道:“你已經被包圍,放棄無謂的抵抗!”

警隊眾人已經不約而同掏出手槍,搶孔齊齊麵向麵前黑壓壓的人影。

“誰敢過來我就一刀殺死他!”那把刀已經抵到段燁的喉嚨。

“放開他!”

“段燁你還好嗎?段燁!”

“段燁!”

正在僵持的警匪雙方誰也沒想到,在塵埃四起的白色車燈照耀下,竟然踉蹌地走出一名清瘦的少年,他渾身濕透,滿臉是傷,他全身掛彩的樣子讓人很難想象他剛才究竟經曆了什麽。

不久前謝離在馬路上求得一名好心人的幫助,沒想到湊巧的是,好心人剛答應幫忙報警,一輛警車就從他們旁邊的馬路呼嘯前來,眼尖的警察發現了他們,下車詢問後立刻將謝離帶到了現場。

在場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盲人少年身上,隻見他往前探著出雙手,一步一步堅定地朝段燁的方向走去。

“你們一開始不是要抓我嗎?那就用我來換他!”

“用我來換他聽到沒?不許傷害他!”

狂風刮過,飛沙走石,少年的頭發被吹得淩亂不堪,發絲掃過他失明的雙目和血跡斑斑的臉龐,看起來竟然有種破碎的美感。

他每走一步就重複一遍“用我來換他”這幾個字,無論當時的風有多強烈,他那份堅定與執著都未曾止步。

才十幾歲的少年,竟然願意以一命換一命,這讓在場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包括正在拿段燁當擋箭牌的劉力強,包括正在舉著槍的段燁的父親,也包括那位跟著謝離一起前來的答應要幫助他的好心人。

劉力強的注意力此時也都放在突然出現的謝離身上。

剛才逃跑的最佳籌碼,如今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劉力強看向謝離,但是很快,他的目光便掠過了謝離,落在他身後某人的身上。這時劉力強突然手一軟,好像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眼神充滿懼怕。但他的目光落處極其短暫,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大家都當他是被謝離吸引去了注意力。

仿佛經曆了短暫的內心掙紮,劉力強突然高高抬起手上的短刀,作勢朝著段燁的心髒插去,在場的人看見後,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糟糕!他要殺人了!”人群中有一把聲音喊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一粒火光穿塵而過,繼而一聲槍聲響破雲霄,眾人順著火光看去,子彈已經準確無誤落在劉力強的太陽穴上,緊接著他整個身體應聲倒地,當場死亡。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段瑞林,他手上的槍,槍孔正在冒煙。

本來規定是要活捉逃犯的,但段瑞林救子心切,在劉力強舉起刀時,他果斷射殺。

所幸的是,僵局總算破了。

一切都無比順利,罪犯頭兒被當場擊斃,其餘同夥被關押,無人犧牲,人質安全,無人不稱讚這是一場完美的營救。

“段燁!”

“段燁!段燁你醒醒!”

……昏睡中,不斷有人喊他的名字,聲音一次比一次嘹亮,在他耳邊盤旋不息。這把聲音從來未曾如此慌張過,他帶著哭腔,叫得讓人心碎,好像再不醒過來他都不好意思了。

段燁睜開雙眼,對上了醫院的白色天花板,他全身像是被人大卸八塊又重新組裝起來了一樣,難受得很,還沒完全醒轉就被旁人的聲音喊得頭痛。

“燁兒!你終於醒了嗚嗚……”自己老媽立刻就在病床邊哭成淚人,“醫生!醫生快來,我兒子醒了!”

段燁頭都被他媽哭裂了。

緊接著七八個醫生進來圍著段燁一頓檢查,翻翻眼皮聽聽心跳敲敲膝蓋,折騰了好一會兒,醫生跟梁玫說段燁身體各方麵都很正常,無需再住院了,隻有幾處明顯的皮外傷需要時間恢複。

擔心一個醫生診斷不夠全麵,梁玫把醫院腦科、眼科、骨科、神經內科、甚至肛腸科的醫生都請了過來給他兒子看了一遍,就算是市長來了也沒試過那麽大大的陣仗。

“真的嗎醫生?他真的沒有哪裏骨折了或者腦袋淤血?這就能出院了?”每一個專業的醫生都說段燁已經可以出院了,梁玫還有些不相信,又多問了幾句。

“媽,我沒事……”

“你閉嘴!你一個小孩懂什麽!”梁玫截斷了段燁還沒說完的話,她到底是一名母親,十月懷胎艱難生下了孩子,又盡心盡力將他撫養成人,盡管她平時再放心段燁,當她昨晚聽到段燁被警察從一群逃犯手中救出來時她還是差點暈了過去。

“媽……”段燁愣住了,母親在他記憶中一直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以往再生氣她都不會這麽大聲說話,他第一次見梁玫發那麽大的脾氣,突然就變慫了。

梁玫失去了情緒管理,當著那麽多醫生專家的麵自覺有些失禮,轉身跟醫生們道謝,將醫生們送走後,她才又折返病房。

“媽……”段燁小心試探。

梁玫聽到這一聲“媽”,緩緩回過頭來,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淚眼婆娑。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

段燁啞口無言。

“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做了什麽?你還是一個小孩,你才15歲啊,一個人跟那些國家通緝犯肉搏,你不要命了嗎?”梁玫看見兒子身上傷痕累累,心疼得不行,邊說邊流眼淚。

“媽,我是為了救人,我不是去幹壞事。”段燁明白梁玫是在擔心他,他現在靜靜躺在病房裏,再回想起昨晚驚心動魄的畫麵,著實有些後怕。

“那麽多警察還輪不到你去救,你差點嚇死我跟你爸了你知道嗎?”梁玫知道孩子說得沒錯,他不是去幹壞事,他隻是去見了一個朋友,不小心陷入了逃犯的圈套,可這也實在太危險了,如果可以,她寧願段燁當一個紈絝子弟,也不想他跟他爸一樣走那種鋌而走險的路,。

段燁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還敢。”

梁玫被氣到哭笑不得,使勁拍了一下床褥。

“對了!媽,我那朋友呢?”

“你是說那個眼睛不好的小帥哥嗎,你就是為了救他?”

“媽,他叫謝離,一個校外朋友,之前他……幫過我一些小忙。”我欠他錢至今未還。

“他也受了不少傷,昨晚陪著你到醫院就被送到其他病房了,不過他甚至還很清醒,今早來看了你一眼就去警局錄口供了。你一會啊……哎你怎麽起來了?”

梁玫看見自己兒子已經爬下床了,攔也攔不住。

“嘶——”臉上和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拉扯著段燁的神經,稍微動一下就痛到不行。

“知道痛還到處走,你這孩子真是……”

“媽,我想去警局。”

段燁從小就主意大,脾氣又倔得要命,她這個當媽的又不喜歡管得太嚴,認為讓孩子獨立些更能鍛煉他,所以就養成了他現在這種“誰的話都不聽”的性格。

拉不住段燁,梁玫隻好拿上衣服給他換,領著人去了警局。

段燁到了警局,段瑞林隊裏的一名叫趙興文的小警官跟他講述了昨晚他暈倒後遇到的凶險,因此段燁也知道了,昨晚有個人竟執著地要以己命換他命。

他杵著拐杖,一拐一拐走到警局的詢問室門口,看見謝離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前麵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喂。”段燁抬起拐杖戳了戳他的大腿,“讓一讓。”

謝離回過神,他聽到是段燁來了,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段燁自覺坐到了他旁邊。

如果段燁沒記錯,謝離離開殘疾人機構時,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衣,如今白衣變得烏糟糟,沒一處是幹淨的。他原本透白透白的臉,此時貼著大大小小的創可貼,手腳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隻是血跡已經被清理幹淨,傷口已經幹了,沒再滲出血來。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就像一件剛被修複的珍貴瓷器。

段燁問:“你在這兒幹嘛?”

謝離答:“等人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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