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燁剛醒來時,在貨廂裏撿到一個船運的貼牌標簽,他告訴謝離,這可能是運往港口碼頭的貨運車廂,這群綁匪可能要將他們送到港口,他們停留的地方或許在距離港口不遠的地方。

謝離隱約記得在幾年前,他還沒完全盲的時候,是來過這一帶的,距離港口不遠處,應該不少漁村,隻要一直往前跑,就有機會被人發現,他們就有機會獲救!

謝離摸著鐵皮牆一步一步走到了貨廂門口,距離他兩步之遙的段燁,在他身後拚命將劉主任一群人攔住了,謝離僅僅是聽聲音就知道場麵有多殘酷。突然他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整個人往前踉蹌了一步,跌倒在地——就是這一步,將他逼出了車廂。

緊接著,那扇沉重的鐵門“砰”的一聲死死關上了,謝離一個人被隔在了外麵。

“謝離——從外麵拉上閘!然後——給我跑!一直往前跑!聽到沒!”

沙啞的聲線隔著一麵鐵門,撕破了黑暗,雷霆萬鈞般衝入了謝離的耳朵。

謝離轉身摸到了關閘,他含著淚,用力拉下。

“哢噠——”車廂門緊緊合上了,裏麵的人再也出不來,包括段燁。

這是那個人拚命給他擠出的生機,他不能猶豫,不能回頭,必須往前跑!

“段燁你堅持住!等我!”

沒有導盲棍傍身,謝離隻好伸出手往前探,他踉踉蹌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從一開始的快速行走變成了跑,中途摔過幾次,但他一刻都沒有停下來。

謝離此刻無比痛恨自己沒用的雙眼,看不見任何光亮,也看不見希望。不知道走了多遠多久,謝離已經完全聽不見段燁的聲音了,耳邊隻有風呼呼吹過。突然他腳絆到一塊大石上,身體往前傾去,整個人撲倒在砂石地麵上,尖銳的砂石紮進了他的膝蓋,他沒有時間喊疼,隻能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呼救。

“有人嗎?求求你幫幫我!”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朋友!”

“有人嗎?”

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卻還是往前伸著手,倔強地走著,這裏實在太安靜了,不像有人住的地方,更不會有人注意到有一個瞎子摸黑走在夜中,但謝離不敢有一刻的遲緩,他還有一個朋友在壞人手中,等著他帶人去救他。

突然,腳底下的地麵由砂石泥土,變成了堅實的平地,謝離知道他走到馬路上了。心中升起了希望,他站在路邊,使勁揮手呼喊,希望有一輛來往的車輛能夠注意到他這個瞎子。

可能是他的黴運終於用光了,沒多久他就聽見一輛車在自己麵前停下了,車上走下一個人。

太好了!段燁有救了!

眼淚奪眶而出,謝離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的朋友!”

“我和我朋友被綁了,他把逃生的機會讓給了我,我不能棄他不顧,如果你不能幫助我,請你幫我報警!”

“求求你……”那邊沒人應答,謝離帶著哭腔又解釋了一遍,他感覺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視,似乎是在辨別他有沒有說謊。

過了幾秒,終於有人開口,那人扶著謝離的手臂,溫聲答道:“好,你先起來。”

高速公路上,警車依然在馳行。

“老段,前方衝出一輛貨車,要不要跟?”開車的老張問道。

段瑞林蹙眉盯著前方那輛突然竄出來的貨車,目光微動,多年的部隊偵查經驗告訴他,可能有詐。

“派兩輛車跟著這輛調虎離山的貨車,餘下所有人沿著這輛車開出來的方向追去,找到他們的出發點!”

“是!”

一排警車分支出兩路,分頭行動,段瑞林所在的這一隊人馬漸漸靠近段燁所在的位置。

被三人壓製在地上的段燁,臉青鼻腫,已經安全看不出原本俊俏的模樣了,被打的過程中他不慎咬破的舌頭,嘴巴正嘩嘩地流出濃稠的鮮血。如果梁玫現在在現場看到自己兒子這般模樣,肯定提刀殺了這些施暴的人。

“劉哥,門被關地死死的,我們太大意了,一下子所有人都進來,讓那瞎子跑了。”一個瘸腿的手下害怕道。

劉主任往段燁臉上吐了一口痰:“呸!真是該死,給我繼續打!把他打殘了喂狗!”

“這下怎麽辦?那瞎子跑了老板不會放過我們的!”這個手下害怕極了。

“他已經知道了,出去了我們馬上逃,那個變態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劉主任拿著短匕首,在段燁麵前晃,匕首的寒光在段燁眼中閃爍不停。

“怕了嗎?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要破壞我們的好事?”

段燁哫出一口鮮血,蔑視道,“你們這些狗也配爺爺我在意?”

劉主任大怒,把匕首丟給瘸腿:“給我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我要讓他終身殘廢!”

段燁掙紮了幾下,放聲大笑:“劉力強!你才是五年前那個逃犯強子!你左手的是假肢吧?手下那個假強子呢?他該不會替你先去死了吧!”

段燁此話一出,瘸腿手上的匕首就拿不穩了,他驚恐地看向劉主任,簡直不敢相信。

段燁當時查資料看到的“強子”跟現在的強子相差很遠,儼然不是同一個人,然後他卻具備了斷掌的特征。而他們這夥人的另一個頭兒劉主任,長相跟通緝令上的“強子”有七分像,段燁往幾乎不可能的的方向猜測,會不會劉主任才是真正的“強子”?

目前看這群人的反應,極大可能是段燁猜對了。隻能用這個辦法拖延時間了,能拖一秒是一秒。

他自始至終都相信會有人會回來救他。

劉力強顫顫巍巍地回過頭,他指著段燁大罵:“我看你是嫌命長了!給我先切斷他的舌頭!”

瘸腿不幹了,他拿著匕首對著劉立強,開口問道:“劉哥,他說得是真的?強子兩年前意外斷掉的手掌,跟你有關係嗎?”

一時間,車廂裏的其他人也質疑起劉力強,“劉哥,你說等我們幹完這一票,賺到錢就帶我們去治好殘廢,這……是真的嗎?”

壓在段燁背上的腿鬆了些,他繼續添油加醋:“當然不是真的……你們隻會像另一個強子一樣一個一個替他去死,你們問問五年前跟他逃走的兄弟現在在哪了?”

“不是的……兄弟們,這個小子在挑撥離間!別信他!我之前承諾給你們的哪一次沒有兌現?這次隻是一個小挫折,我們會度過的!”劉立強又開始給他的兄弟洗腦。

“放屁!他要是答應給你們治殘廢,不早帶你們去治療了!你們看看他的左手便知道了!他隻治好了自己沒帶你們,就是想繼續奴役你們給他賣命!”

段燁的話實在太具有煽動性了,車廂裏另外五人轉頭向劉力強看去,“劉哥,你的左手手套摘了吧……我們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像你說的那種材質難得的假肢……”

劉力強感受到了威脅:“兄弟們,這小子分明是想挑唆我們……”

“你不給我們看,是心虛嗎?”瘸腿的把匕首指向了劉力強。

“我……”

“哐當——”

貨廂的鐵門乍然被打開,刺目的光線一時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終於!他等到了!

被人壓在地上的段燁抬頭眯眼看向光的來處,那是一排莊嚴的警車。長久的堅持在這一刻終於到達了極限,他暈迷前的最後一秒,清楚地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段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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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段燁阿離啊……你們兩個都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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