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庭君跟他們想法不一樣,他內心幾乎沒有搖擺,強大的職業信仰告訴他要用證據說話,他隻相信擺在他麵前的證據。

他覺得自己首先是一名警察,其次再是梁夜的朋友。

本來十年後梁夜又與謝離聯係上這件事就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了,他懷疑謝離很正常,事到如今,謝離的身份都**裸擺在所有人麵前,他沒理由讓這群人繼續自欺欺人。

“梁夜,你也看到了,謝離是他們的人,是陸啟鳴的人。”

話確確實實傳到了梁夜耳中,但是梁夜沒理他。

李庭君不屈不撓,繼續說:“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很殘酷,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在去醫院接你之前一個小時,警察局的郵箱便收到了匿名郵件,上麵寫了徐遠的拋屍地點,歐陽、小奇、陳曉峰先行出發去找屍體了,隻要屍檢結果與視頻對比一致,那謝離就是殺人凶手。”

其餘幾人站在旁邊看這兩人,根本不敢作聲,王京突然變得懂事,他拉著羅小飛和林朵朵走出房間,末了還給兩人帶上了門。

王京雖然是案件參與度最少的一個,但在錢堆裏長大的他,從小就會看場合做事。他幫不上什麽大忙,但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兩位警察,閑雜人等不必參與。

“老二,他們倆會不會打起來?”羅小飛小聲問。

“不會,別擔心。”王京拍了拍羅小飛的肩安慰道。

……而另一邊的林朵朵,已經卸下心理負擔溜貓去了。

“你別欺騙自己了!梁夜!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什麽!”李庭君敲了幾下桌子。

見梁夜還是一副沒聽見的模樣,李庭君隻好蹲下來,強硬掰開他抱頭的雙手。

梁夜甩開他的手,一份資料落到自己腿上,上麵清晰地印著《0930案卷宗》幾個大字。

“這是你之前讓我去市局調的資料,十一年前你和謝離被殘疾人綁架的案宗,我拿到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十一年前你們被綁架時,陸啟鳴就在現場!”

案宗翻到目擊證人筆錄的某一頁,詳盡的筆錄頁麵右下角,明晃晃簽上了陸啟鳴的名字!

梁夜拿著紙張的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李庭君一針見血:“謝離和陸啟鳴是一夥的,很可能十一年前他故意接近你,潛伏在你身邊,也就是說,他和段警官的案子有關!”

十一年前,段瑞林“黑警案”的源頭便是這宗殘疾人綁架案。

當年是梁夜執意要去救剛認識不久的盲人謝離,給自己的父親段瑞林留下信息,他才及時追蹤到兩人的所在地。

當初如果不是段瑞林救子心切,直接射殺了那個殘疾人綁架犯被判過度執法,輿論的風波也不會來得這麽凶猛……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種種。

梁夜心中一陣一陣地發寒。

難道說,人的記憶也會欺騙自己嗎?

他一頁一頁翻過手中的卷宗,試圖在一堆白紙黑字中尋找一個答案。

他竟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當年與謝離一起的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曆。

那些都是假的嗎?

如果說,當年謝離真的和段瑞林的黑警案有關。

如果說,謝離真的是陸啟鳴的同夥。

如果說,謝離接近自己,都是別有用心……

那他算什麽?

他這些年的念想,算什麽?

他給出去的愛,又算什麽?

他找不到答案……

他想親自問問謝離,能不能給他一個答案……

倉庫辦公室不知何時隻剩下梁夜和李庭君兩個人,李庭君站在,他坐著。

梁夜將臉深埋下去不讓人看見,他有過短暫的失神,旁若無人地盯著地上的花崗岩地板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庭君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你打起精神來!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梁夜,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又沒人回應。

李庭君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自己靜一靜吧,歐陽他們在找徐遠的屍體,我要去現場支援。看你這樣子也沒法幹活,一會讓王京他們把你送回醫院。”

梁夜就在這時突然抬起了頭:“帶我去現場!”

剛才他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找到謝離,難免陷入了死胡同。與其找凶手,還不如先找到徐遠的屍體!

李庭君回頭看他,讓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消沉,而是維持著他一貫的堅定:“你說什麽?”

“我要參與破案。”

看向他坐輪椅的身體,李庭君不放心地說:“你現在這副身體……”

“別說廢話了。” 梁夜強忍著疼痛慢慢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你之前提到,埋屍地點是匿名用戶發來的,那你們又怎麽確定匿名用戶所給信息的真實性?怎麽確定不是對方故意拋出來的假線索?”他眼神篤定,之前短暫的迷茫已經不複存在:“帶我去,我能幫你們。”

“老子要親眼看到徐遠的屍體!”

·

謝離再醒來時,已經被轉移到另外一個房間。

房門反鎖,窗戶封死,他依然無法確定自己現在具體在什麽地方。

昨天活生生的徐遠就死在他的麵前,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後來他不知為何突然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後發生了什麽,他也記不起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脖子,心想大概是昨天在醒來前就被人注射了麻醉。

“哢噠”一聲,謝離警惕地看向房門方向。一名穿著棕色傭人服裝的中年女人推著午餐進來了,她戴著口罩,謝離無法看全她的臉。

在陸啟鳴身邊幹活的人一向如此,除了他重要的親信外,其餘人等全都戴著口罩墨鏡等遮擋物,不會輕易露臉。

謝離以前認為這是陸啟鳴為了保護傭人才不讓他們露臉的,但謝離後來才知道,他們被命令不許露臉,是方便日後滅口,可以更順利地抹掉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陸啟鳴做事從來不會施舍無謂的憐憫,他的手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又一件工具罷了。

中年女人穿著有些臃腫,她不敢多看謝離一眼,將推車上的食物和餐具放到桌邊,便轉身離開。

謝離突然掐著自己脖子喊住了她:“別走……我很不舒服……”

中年女人被他這一喊嚇得一跳,她慌張失措地支吾著,可能是怕驚動陸啟鳴,她也不敢大聲說話。

謝離找準時機往前撲去,不知何時,他手上多了一把西餐刀。他將刀架在婦女的脖子上,聲音柔和地說:“對不起,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想出去。”

中年女人突然身體一怔,她想了想終於開口說話了,話音帶著哭腔:“我一條賤命也不值錢,死就死了。不過我還有個兒子是和我一起進來的,他昨天被抓走後就再沒回來過,他們都說他自己逃出去了……你出去後能不能幫我找找他?”

“你兒子姓什麽?”

“姓徐。”

聞言,謝離手中的刀緩緩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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