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混進牧場的人手其實不多，但個個是好手。

一個是李天凡。

李密獨子，年少英雄。

就連楊林都聽過他的名字。

長得玉樹臨風，被打腫了臉，缺了牙，仍然努力的擺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姿態。

就差手裏捏一把折扇，定能迷倒許多少女。

這位當然是用劍的，他見勢不妙想逃的時候，被楊林袍袖一拂，卷起一塊爛木塊，不但打斷了劍，也打腫了臉。

至於另一位讓楊林眼前一亮的，就是瓦崗寨俏軍師沈落雁，也算是一條大魚。

這位別看是個女人，但是用兵用謀很厲害。

瓦崗寨有她，平空就像是多了十萬大軍一樣。

看到楊林一掌破門，也看到華山派的老劍師陳天越和崆峒派夏心泉兩人刀劍齊舉迎了上去，她幹脆就動也不動，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什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就是。

所以，陳天越和夏心泉一個照麵就被楊林拍死，想要逃跑的李天凡被打得破相，就隻有她，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還很知趣的伸手就縛，乖順得像是從小訓養長大的丫環，完全不像一個大勢力的軍師。

“沒想到，靠山王親自來到牧場，我等敗得不冤。”

沈落雁歎了一口氣。

並沒有太過灰心。

在她眼裏，敗了就是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生順遂，不經曆一點坎坷。

“不知王爺想留著我們兩條命，找密公交換什麽？

如果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估計很難得逞的。”

到了這個地步，沈落雁似乎已經認命，但是，話裏的意思，卻是在談條件，講價錢。

而且，她竟然從一點點細節之中，就猜出了楊林有著某種圖謀。

這一點，比起一言不發的李天凡倒是還強上不少。

“沈軍師多慮了，李密的價錢，我已經收到。”

楊林輕笑道。

“沈軍師你不知道，雖然你為女兒之身，但是，在瓦崗的作用，比自己想像的都要大，擒下你，就如斷了瓦崗一臂。

還有，別看李天凡現在乖得像是孫子一樣，這隻是假像。

他其實，憋著心思在想著怎麽逃回去呢？還想著異日好好報仇。你猜，我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我猜不會，王爺最多把他的武功廢掉，讓他失了少年英傑的名頭，壞掉與嶺南宋閥的聯姻計劃對不對？”

沈落雁嫣然一笑，又道：“如此一來，隻要李天凡成為廢人的消息傳將出去，你偏偏又不殺他，就可以羞辱李宋兩家，又不至於讓兩家同仇敵愾，更是能讓密公不敢放手逼迫，算是一舉數得。”

李天凡在一旁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沈落雁。

而沈落雁卻不回頭看他。

楊林拍手讚歎道：“好，就依你。”

他反手一點，一道青蒼色指勁，如針如錐，哧的一聲，就射中李天凡的丹田。

噗……

李天凡本來強自挺起胸膛，不肯屈服。

丹田被破，立即慘叫一聲，整個人萎頓在地，隻是拿眼怨毒的看著沈落雁。

沒機會了。

他還想著逃出去，異日掌控了瓦崗勢力，還能借助老丈人家的勢力，定然百倍洗涮今日之恥。

可是，現在他成了一個廢人。

對父親李密來說，廢掉的兒子不足以服眾，基本上就可以說是被拋棄掉了。

說不定，就會從私生子裏麵再捧起一個來。

反正無論怎麽說，都沒他李天凡什麽事情。

而宋閥那邊，宋缺崖岸自高，目無餘子，以前文武雙全的李天凡都沒有被他多麽看重，隻不過，勉強答應了李家的求親。

現在這情況，他一個廢人哪裏還能讓宋閥高看一眼。

就算是宋玉致大小姐，再怎麽顧念舊誼，也不會因為一麵兩麵的情份，而下嫁於他。

今時不同往日，再見之時，眼裏肯定不會再有他這個人。

“好毒的心計。”看著沈落雁，李天凡心裏一句MMP，差點就控製不住，要咒罵出聲來。

“你看，世人愚昧，一至於斯。”楊林嗬嗬笑道，饒有興致的感受了一番李天凡心裏轉動的百般念頭，搖了搖頭，轉而對沈落雁說：“你很好，就留在我的軍中效力吧，李密那裏就不要回去了。最多，日後不讓你帶兵直麵故主，全了這段主從情份。”

“謝王爺。”

沈落雁神情失落悲涼，恭敬拜下。

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

親口提議新主子，廢掉舊主子的兒子，並且，出言破壞掉他們圖謀許久的計劃，這都是一種背叛。

這年頭，雖然背叛每天都在發生著。

亂世之中信義不太值錢。

但是，每一次的痛苦選擇，其實並不那麽令人高興。

……

“其實，沒必要那麽急的。”

等到收押了李天凡，安頓了沈落雁之後，楊林走了出來，商秀珣就在一旁悠悠說道。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又看到瓦崗寨的圖謀。

不但是她，就算是李秀寧心裏也是大受震動。

算人者，人恒算之。

她們完全沒有想到，閨蜜之間互相談著條件，說著牧場歸屬的時候，門外不但有著狼還有著虎。

她們自以為得計的行動，簡直是處處漏洞。

楊林這裏自然是一個意外。

就算不說他，瓦崗李密麾下，由沈落雁設謀，李天凡親自主持的滲透和攻擊計劃，也不是那麽好應對的。

一不小心，牧場一方，就會被人連皮帶骨頭的吞下去。

自己的下場可能會很淒慘。

想到很可能就落入到四大寇那種邪**惡毒的匪寇手裏，商秀珣心裏不知是慶幸，還是後怕。

心裏的抵觸倒是沒有那麽重了。

還有心情與楊林多說幾句話。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就決定不理他的。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楊林搖了搖頭，不去解釋自己如此行事，到底所謂何來。

隻是問道：“你覺得沈落雁此人如何？”

“心計、謀劃均是上上之選，尤其難得的還知道忠義。

到了山窮水盡的關頭，也沒忘了報效故主……

以往聽聞瓦崗軍師如何了得，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比起秀寧姐姐來，竟然也沒輸了多少。”

“難得你這麽高看她，可是，李天凡就看不出來。”

楊林嘴角微帶譏嘲。

這時候，想必那李天凡還在怨恨著沈落雁吃裏扒外，沒想到對方其實是在救他。

“他當然看不出，畢竟也是從小就順遂慣了，想不到人心險惡。

更想不到王爺你其實早就起了殺心。若非沈落雁提議，當場就斬殺了他清除隱患，也破了宋閥與李密的聯手之策。”

李秀寧在一旁忍不住又插嘴了。

自從楊林當著她的麵把柴紹一掌拍死之後，這位李家三小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腔的怒氣，想發又不敢發，憋得著實是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