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誰讓我愛他呢

我茫然抬頭,淚還掛在臉上,許子揚剛才那句問話,似乎......有著無盡的困擾和疑‘惑’。

他見我不說話,又問:“淺淺,你為什麽說此生不再見我?還有什麽戰勝病魔的,我怎麽聽不明白呢?是不是我沒在的這幾天出了什麽事?你快告訴我!”問到後來,他微微有些急切,眸光裏盡是焦慮。

我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了,許子揚的問話和神情都在透‘露’著某種訊息,可是我就是‘混’沌到不行,沒有一點思維能力來分析,隻能愣愣地看著他。

他又在為我擦眼淚了,歎息著說:“一覺醒來就看你哭成這樣,哭得我好心疼,是子傑找你來的?我都讓他等事情穩定了後再與你說的,這小子......”

“一覺醒來?”我終於抓住了重點,揪住他的手急問:“你不是昏‘迷’不醒嗎?”

他怔住,“誰跟你說我昏‘迷’了?”

呃,是......子傑?他說的是那婚期前三天許子揚突然在童曉涵身旁昏倒,後來就講查出那肺部有腫瘤,我就直覺認定了他陷入長期昏‘迷’中。“那你的病......”

他蹙起眉頭,“子傑都跟你說什麽了?”

我把子傑之前告訴我的一字不落地道了出來,聽完後他就忍無可忍地揚聲吼:“許子傑,你給我進來!”我有些反應過來,他怎麽會是這個態度?

身後傳來一聲輕響,‘門’被推開,回過頭看,還真的是子傑。但他此時臉上卻再沒痛楚之‘色’,而是掩著笑意,目光在我身上飄過,落在許子揚那處,輕描淡寫地問:“找我何事?”

某人咬牙切齒:“你就這麽咒我的?肺癌,肝髒受損?嗯?”

子傑手指彈了彈衣角的灰塵,“你不就是這麽對童家‘交’代的嘛。”

“那是童家!我讓你先瞞著淺淺的,等事情穩定後再說出來,你倒是管不住自己嘴,跑去胡說了一通,害她以為我快死了。”

我在旁聽著怎麽越來越糊塗,他們在說什麽?

子傑收起臉上的漫不經心和笑意,認真地說:“子揚,你知道若若已經有整整一個禮拜沒走出過家‘門’了嗎?在我們安排計劃的同時,她一無所知。她媽媽說這麽多天,她每天除去照顧一一外,就隻做一件事:拚圖。那副圖足有兩米多寬,她一片一片把它完成了。你說要等事情穩定以後再告訴她,可我怕她等不到那時就要崩潰。”

許子揚轉眸看向我,痛楚和憐惜浮於他臉,“淺淺你......”

再懵懂癡傻的人,也嗅出了不對勁,隻是在他們沒把話說明白之前,我猜不透何意。他們說的安排計劃,又是怎麽回事?還有,子傑居然與我母親有聯係,還知道我的動向,是否表示我一直都在他們視線範圍內?

“子揚,不管穩定不穩定,大局不會改變了,就算童家事後發現端倪,也不至於會再反複。告訴若若吧,別讓她憂心忡忡寢食不安了。”子傑說完後就退出了‘門’,聽那腳步聲應是真的走開了,原來他剛才一直守在‘門’外。

我定住視線,問許子揚:“究竟怎麽回事?”

他讓我把‘床’搖起來些,斜靠在‘床’頭,才抓著我的手緩緩講述一些隱藏在背後的謀劃。

原來,幾天前的那場婚禮並沒有因為他的昏倒而取消,而是臨時換了新郎,新郎的名字叫秦宸,也就是我的師兄。這是許子揚與童曉涵等人一早策劃的一場戲。

‘門’當戶對在官場永遠都是鐵律,秦宸的家世與童曉涵根本無法比,哪怕他在許子揚手下做事,有能力有擔當,可謂後起之秀,但也難入童家人眼。但偏偏童曉涵愛上了他,為此她動用之前與許子揚的協定,找他尋求幫助。

那時我剛巧被蘇暮年偷偷軟禁,所以兩人一拍即合,達成一致協議,於是計劃在半年多前成形。許子揚是個很好的政治商人,在沒有我和‘女’兒這個後顧之憂下,他與童曉涵聯手互助,一步步將政敵推下台。

而另一方麵也為童曉涵製定好了計劃,表麵佯裝兩人關係密切,暗地裏推動秦宸出現在童家視野裏,讓童父慢慢對他的能力認可,到時機成熟時,童曉涵再宣布她與秦宸的真實關係,那樣童家接受起來不會太困難了。

可這個計劃卻算漏了我會提前回來,許子揚再等不了那個緩衝時間,迫不及待要將這件事了結好給我一片幸福天空。於是臨時改變策略,將他與童曉涵的婚禮以最快進程提上台麵,隨後在婚禮前夕他突然病倒,給童家長輩一個措手不及。

試問有哪個家長在得知未來‘女’婿得了絕症之後,還堅持把‘女’兒嫁過去的?可婚期就在三天後,帖子都已發出,宣布取消婚禮對童家名聲必然有損,就在這時,童曉涵挽住秦宸的胳膊親自出麵與他父親協談。這等同於換種方式的‘逼’婚,童曉涵做事確實幹脆果斷。

協談的內容無人知曉,但結果卻在意料中。三天後,婚禮如期舉行,新郎卻換了人,而新娘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如果我不是逃避知道這些訊息的話,但凡隻要上網查一下,就早知道那場婚禮的新郎換了人。可那時我在幹什麽?在拚我的碧海藍天......

把整件事在腦中重新理了一遍,基本已經大致清晰。如此看來,許子揚與蘇暮年定是早協議好了,而之前蘇暮年說本來也會放我並非是在訛我,確實應該有此意。若我猜得沒錯的話,許子揚原本是想將一切結束後再來找我,那時候天下已經太平,他隻需將幸福捧到我麵前。可偏偏‘陰’差陽錯的,我獨自跑了回來,然後經曆此一劫,這可能真的就叫造化‘弄’人吧。

等等,整個事情的過程還有一個症結,我提出疑問:“童家能那麽容易被騙到?說是肺部有腫瘤,他們就信了?”我可以想成醫生這一塊早被許子揚和童曉涵等人安排好,可是,童家人不是傻子,在沒有任何症狀的情況下,突然謊稱得絕症就能信了?

許子揚不出聲了,目光閃爍,不敢看我。

隻心裏盤轉了一圈,我就領悟過來,顫著聲音問:“告訴我,你到底得了什麽病?”

他遲疑著,最終還是道了出來:“肺積水。”

“這是什麽症狀?”我茫然地問,淺薄的醫學常識不太懂這是個什麽情況,嚴重不嚴重?

“淺淺,你別怕,不是太嚴重的,就是因為曾經喝酒太多,肝髒有受損,後來又引發了肺炎,然後慢慢就形成了這個病,是早期。不是絕症,你放心。”

他讓我放心!我的眸光變冷下來,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許子揚,你老實說,是不是你一早就查出病症了?然後為了你那狗屁計劃,拖著不去治,最後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這樣?”他不吭聲了,也等於默認了這件事。

是了,童家不是傻子,如果許子揚沒一點病態,平時沒有任何症狀,誰會信?可是我不敢去想,他為了這個計劃,居然就硬把身體糟蹋到這種地步。還有,如此看來那他原計劃還說漏了這一點,就是一開始他假裝與童曉涵表麵親密,最終為把秦宸推到人前,勢必也要借用這個病症來擺脫童家。他可真是步步謀略,所有可能和後招全設想好了,都算計到自己身上去了,很好。

讓我不得不懷疑,他的昏倒究竟是做戲,還是真的倒下?

氣到渾身發抖,我得出去外麵透透氣,要不然真的會狠狠扇他一個耳光。可剛站起,就被他從身後拉住了胳膊,拽得十分緊,“淺淺,別走。”

怒從心起,回頭就吼:“許子揚,你‘混’蛋!”下一瞬,人被他拽進了懷裏,頭重重撞在他‘胸’口,聽到一聲悶哼,隨後他的雙手將我緊箍在懷裏,“你失蹤的那刻,不知道我是有多絕望,我以為你又離開我了,可是這也比發現你是被蘇家帶走要來得好。與蘇暮年談判時,我忍到心在泣血,他說:如果你和‘女’兒在我身邊,我許子揚根本就不可能展開手腳,要想成功就必須無後顧之憂。他為我斬除障礙,如果想要贏回你們,就必須是踏在雲端。

為他這些話,我咬碎了牙和血吞,走在懸崖的邊端,將心狠絕到底,誓要將你奪回。與童曉涵聯手是契機,我不可能不抓住,而她喜歡的又是你的師兄,就是看在你麵子上,我也會傾盡全力成全,之前我欠她一個永久‘性’的承諾,這一次也還了。這是一個雙贏的機會,我不得不走那一步。但你相信我,自個身體我清楚,一直有醫生嚴密控製好病情的,沒有到最壞的,否則我不會許你承諾說不會負你。”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到了最壞的情況,你就會躲開我?”

許子揚的表情猶如被擊中了一拳般,錯愕過後,無奈地說:“淺淺,你為什麽總能把我的意思給曲解呢?我跟你解釋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所有的情況都在我掌控之中。這次的事情,原本我是想等徹底穩定後再來找你的,正好乘著這段時間在醫院裏養養病,等童曉涵與你師兄木已成舟不可能再反複了,那這個事就算是過了。”

是我曲解嗎?我在心裏悄悄地問自己。沒有忽略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是為心虛。他是真有想過那個可能的,如果情況真的無可控製,那麽他會如上一次割舍般對我,誓要把我推離他身邊。他就是這麽一個人!

子傑之所以會在沒他授意的情況下通知我過來,還撒了個彌天大謊,不光是怕我一個人獨自在家胡思‘亂’想,更多的也是怕許子揚下狠心。他是實在看不過去我們兩個人糾結了將近半生年華,還在各自的空間裏兜兜轉轉,無法真正攜手。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用蠻狠或者持續隱瞞的態度對我,那麽此刻我會如發瘋的小獸般嘶咬他,可是偏偏他用著一種低斂的姿態,又強硬地鎖我在懷中,一點點細說那些他的打算,他的成敗。我除了無可奈何的歎息,再沒他法。

誰讓我愛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