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隻能贏,不能輸(子揚篇)

與淺淺在一起的時光,我猶如身在天堂,可我將引身墮入地獄,怎麽能把她也一同拉下來呢?夜將發白,天將破曉,注定了我與她的分道揚鑣。

麻木地為老爺子辦後事,麻木地應對來祭拜的賓客,但是無法麻木地當看不到她。走在墓園的路上,視線無法控製地飄向她,看著她往原來的那個假墓碑而走。

那裏的墓碑早被我推掉了,既然她人在世,留著對她是一種詛咒,我絕不允許。丁嵐的出現,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當初突發淺淺車禍那事,又被子傑騙說她身死,我沉浸悲慟不能自拔,從而忽略了丁嵐,也沒將丁家那條線做好收尾,等想起時丁嵐已消失無蹤。

一直等到父親出事,丁嵐才漸漸浮出水麵,隻需一查,也就查出了她與何重遠有合作,從而查出這個新任書記何重遠的真正身份。可我沒想到,丁嵐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我父親受辱的事,當場我就領悟過來,那些照片是她寄來的,可能父親在看守所裏也得了她的“照顧”才會留下那些所謂的“證據”。

她當初有多愛我,現在就有多恨我入骨。可是以她的段數,絕對不可能將省城一手遮天,其中的人脈牽連極廣,我不去管她是憑借什麽來對我報複的,但卻知道一件事,今後的路會極其艱難,可能有一天我將陷入萬劫不複。就算我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也不再是原來的我。

故而丁嵐的出現,讓我更加堅定一件事,淺淺不能再留在我身邊了。當一個‘女’人滿心仇恨報複的時候,她什麽事都可能做出來,以前她對淺淺就不善,難保今後她會用淺淺來做威脅我的工具。人類本能的,選擇將軟肋悄悄藏起,而淺淺就是我的軟肋,絕不能被碰。

徹徹底底的放手,沒有安排,沒有算計,這是我僅能為她做的。

子傑跑來質問我,我當時有一百種借口來糊‘弄’他,可是他是子傑,所有的借口到他麵前都成了最容易戳破的謊言。而我的沉默,立即讓他領悟過來我心中的念頭,因為我們都姓許,我想的其實他也在想。最終他慘笑著說:“子揚,我們其實一開始就不該去招惹她,因為我們都不配。”

後來子傑送她走時,我其實有看到他們那輛車在醫院‘門’口,沒有人知道我是要‘花’費多大的毅力來控製自己不去看向那邊。而她也絕不知道,待車子移動離開時,我就站在角落裏,凝望著她走出我的生命。

毫無理由的選擇去那個支教的鄉村下放,是在計劃之內的事,隻是計劃中少了她。選擇那裏,是因為那個地方在我上次去的時候就已經留了一手,包括子傑來搶險,也暗中把軍部勢力轉移了一部分到那邊城市,那看似一個極其普通的小鄉鎮,但被我選為東山再起的崛起之地。而另外一個原因,那裏有我和淺淺的回憶在。

既然要徹底走出她的生命,我就沒打算再回省城,直接從C市走。父母這邊安撫好後,就準備動身,走的那天卿微來找我,她問我為淺淺做這麽多,值得嗎?

我隻淺笑著說: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隻有願意不願意。

她又問為什麽是她先走入我的生命,最後卻舍她而愛餘淺?我回轉眸光,靜靜看著她,若是少了蒼白的病態,她絕對可稱得上絕‘色’傾城,但......

卿微,你與餘淺的不同在於,她總是以一顆赤誠的心待別人,哪怕別人傷得她千瘡百孔,她轉個身也不想去報複傷害對方。而你,為求目的,可不惜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包括我。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眼睛睜得很大,盈盈水眸不外如此。

有件事其實我從來都明白,她當年找子傑找我,讓我看到那淒慘的一幕,引我動惻隱之心,也正式將我引入政途。這背後的背後,有多少算計,多少利用,我心如明鏡。但對她,我曾有年少時的‘迷’戀,所以即使明知她要借我的手去報仇,也義無反顧地走入政壇。

後來想,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我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也注定了我將心沉陷在淺淺身上。但政壇於我來說,是必走的路,也是我的使命,隻是早晚問題,顧卿微在一個恰如時分的時機將我推入。至於後來遇見淺淺,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吧。

無意與她多說,我轉身‘欲’走,卿微拉住我急聲解釋:我承認那時候是沒有辦法了,不得不找你,可是這都無損我對你的愛,我是真的愛你。

你真的愛嗎?我反問,轉而歎息。她從我臉上發現了端倪,手指緩緩鬆開,眸中的希翼逐漸黯淡,最終淪為暗‘色’和灰敗。我勾‘唇’詭異而笑,沒再管她,走離她的視線。

父親被冤進看守所,那期間我隻見過他一麵,他除了對我說許家完了,還說了句:小心顧卿微。那個瞬間,我什麽都了悟過來,走出看守所時我就差點一頭栽在地上,心寒到極點。

心中有聲音在譏諷在嘲笑:許子揚啊許子揚,枉你活這一世,居然栽在個‘女’人手上。如果我沒想錯,當初的她最先找上的是我父親,談成了協議,然後演一場戲給我看,算是幫我父親收起我的叛逆之心。不管她的初衷是什麽,這些我都可以忍受,也可當什麽事都沒發生,畢竟沒有她,我不會與淺淺有再遇的緣分。

可是我不能容忍的是......看守所不是說話的地方,父親眼中的深意已告知了一切。咬碎了牙齒和血吞,就是我當時的感受,當我直起身時心中就有了決定。許多事太過‘陰’暗,我不想把那些醜陋展‘露’給淺淺看,所以對顧卿微的決定,不曾向她解釋過。

從那日開始,顧卿微是我手中握著的一枚棋,隻要不是廢棋,總有一天能用到。隻是沒想到,第一次用這枚棋子,卻是用在淺淺身上。

走在鄉間的路上,心緒平靜?不平靜。每日都過得恍惚又堅忍,忍耐著童曉涵接近我,忍耐著沒有淺淺的孤寂生活,也忍耐著沒有氧氣的窒息感,直到她走到我麵前,那一刻我才發現呼吸仍在,恢複心跳。

一直不敢承認一件事,我在等她,當子傑戳破我,道出我的決定時,我就在等她。潛意識裏在賭子傑會告訴她那些不堪入目的事,也期盼著她可能會來。心再堅韌都敵不過她餘淺的眼淚和哀戚,等她睡著後,我整夜都在盤算明天過來要與童曉涵如何談判。

童曉涵是個十分理智的‘女’人,也可以說與我是同一種人,環境造就了我們心‘性’強大。事後她好奇地問我:是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你如此不惜舍江山而愛美人?我不由心底浮現笑意,淺淺是個我無法形容的‘女’人,但我確實愛她愛到無法自拔。

政場如商場,任何一場‘交’易都得付出相對應的籌碼,我付給童曉涵的是不加期限的承諾,有生之年要幫她一個忙,這個忙是大是小,全由她來決定。為了加重自己的籌碼,在發覺她與秦宸之間的暗流時,我就點了把火,推‘波’助瀾讓其走在一起。

有沒有效我不知道,但可肯定將來必能為自己留存一片地。尤其是那個人是秦宸,是淺淺的師兄,僅憑這一點,我就能杜絕童曉涵把火燒到她身上去。經曆的事情太多,我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未雨綢繆,我要淺淺在我的羽翼下能夠安寧生活。

可千算萬算,也都沒算到子傑這邊會出事。他居然事前不與我商量就擅自作主,結果差點連命都送了,接到堂姐電話時我手一顫,手機掉在了地上。趕到醫院若不是子傑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我真的想狠揍他一頓,我們渴盼成功的心同樣急迫,可是也不需要用命來‘交’換籌碼啊。

但隻需凝神一細想,就能明白子傑的動機,他如此急於求成,為的是成全我和淺淺。他曾說要護淺淺一生安若,從他決定把她送到我麵前時,就已經在計劃著這一切,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來成全她和我。可是誰曾想,世事永遠難料,而命運又從不輕易放過我們。

一場計劃宣告失敗的同時,也把淺淺暴‘露’在了人前,所以此刻,她在我們的家‘門’前,脫落下自己的指甲,為的就是給我們一個提醒:蘇家來了。

“我去找姓蘇的!”子傑憤恨開口,身形一閃,他就‘欲’衝出‘門’。

我揚聲怒喝:“站住!”他倏然止步,回過頭來看我,眸中的痛楚與我相同。“蘇家人把她和一一帶走了,為的是什麽?你有沒想過?蘇家執權人是誰,你又有沒想過?”

如果蘇暮年因為那天聽到我們在醫院的爭吵而要報複,那麽隻需在政場上給予一刀,以我們現在的程度,根本完全無招架之力。但是沒有,他們選擇來帶走淺淺和一一,顯然存著另外的目的。在這目的沒明確前,就魯莽行事,隻會害了她們母‘女’。

“可是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子傑的表情猶如困獸般糾結在一起。

我定定看著他,輕聲問:“子傑,你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迎接風暴直麵風暴的準備了嗎?接下來是一場硬戰,隻能贏,不能輸。

淺淺,你和‘女’兒一定要好好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