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食色性也

有人說生孩子的痛,是‘女’人必經的過程。唯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真正體會到那痛是何等的撕心裂肺,尤其是當嚐試了那無法忍受的痛後,又被醫生告知孩子胎位不正了,必須要剖腹時,我頓生狠揍許子揚的心。

可當耳旁聽到嘹亮的哭聲時,所有的痛就都變成了莫名感動的淚水。

‘女’兒,許諾。

我被推出產房時,許子揚雙手捧著寶寶衝過來,麵‘色’比我都還要白:“淺淺,你怎麽樣?”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剛才痛到嘶喊,這時候直接嗓子失聲了,而且半身麻醉還沒退,整個人都沒多大知覺。還是護士比較體貼地提醒:“寶寶媽媽很累,先送進病房再說。”

等在病房裏安頓下來時,寶寶被安放在我‘床’邊的一個小‘床’上,伸手就能夠到。側臉去看,說不出的酸甜滋味,心裏滿滿的,初為人母的滿足感。

另一邊手上一緊,轉頭去看,是許子揚握住了我的手,發現他的臉‘色’依舊蒼白,手在輕顫,滿眼都是驚懼。這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嚇壞了,可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啊。

原本兩人計劃好在預產期前一周,就去市裏的醫院住下待產,可哪裏知道會提前半個月寶寶就忍不住跑出來了。我回握住他的手,感覺他掌心一片汗濕且冰涼,忍不住有些心疼他,“別擔心了,我和寶寶都沒事呢,看,寶寶多可愛。”

試圖緩解他的緊張,移開注意,可是似乎沒有效果。他深呼吸了幾次後,才聲音不穩地說:“淺淺,林墨斌打我電話時他說......他說你快不行了,我拚了命趕回來,就聽護士說生不出來,你被推進手術室了,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所有不好的念頭都湧了上來。我......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我伸手去攬他的頭,壓在肩膀上,輕聲道:“別怕,我沒事,生個孩子嘛,是‘女’人必經的,沒那麽危險啦。”心裏卻在暗罵那林墨斌,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

而那個臭小子在一小時後躲在‘門’框背後遮遮掩掩的,想進又不敢進,正好被我無意間瞧到,聲音不高不低地喊:“林墨斌,你進來。”因為嗓子嘶啞,語調也高不上去,但足以能讓外頭那小子聽到。

此時許子揚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但在看向‘門’邊時,滿臉‘陰’鶩,眸光銳利。林墨斌不敢與他目光對上,顫顫巍巍地靠近我‘床’,“餘姐,你沒事了吧。”

我輕哼了聲,“嗯,沒死呢。”小夥子一下滿麵通紅,結結巴巴地解釋:“我當時......是嚇壞了,看你那麽痛,嘿,這不是沒經驗嘛,下次不會了。”怒眼瞪過去,還有下次?

許子揚從椅子裏站起來,柔聲道:“我去問問醫生你什麽時候能吃東西。”往‘門’處走時,卻朝林墨斌勾了勾指,“你跟我出來。”

林墨斌一下臉‘色’大變,驚慌地看著我,他對許子揚有懼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一開始某人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自上回他英雄救美之後,才稍稍敢在某人麵前晃個身影,喊一聲許哥,可骨子裏還是懼怕。我看著是又好氣又好笑,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許子揚那積壓的餘怒不消是誰都沒好日子過。

那可憐我現在剛生了寶寶,又經曆了順產與剖腹產的兩大折磨,暫且沒那‘精’力應付某人的震怒,隻好把林墨斌給推出去了,反正他皮厚著呢,經得住打磨。

最後小夥子苦著臉以蝸牛爬的速度走了出去,過了半小時後我都有些困意昏昏‘欲’睡,許子揚一個人回來了。微張開眼,有氣無力地問:“墨斌呢?”

“走了。”

我點點頭,忽想到什麽,又轉過頭問:“他走哪去了?”正好護士推著車進來換點滴,他往旁讓開了些,然後風輕雲淡地說:“回家了。”

等到護士走了後,我才懊惱地說:“是不是你把他修理了,他連跟我都沒告別就跑路了。”

他坐進椅子裏,一邊憐愛地‘摸’著‘女’兒的頭,一邊說:“本來就要走了,還杵在這裏當燈泡,這不是找‘抽’嘛。你放心,我沒對他做什麽,他走時讓我代他跟你告別,說不喜歡離別的氣氛。”我懷疑地看了看他神‘色’,對他的話持中肯態度。

不過那小子要走確實有些感傷,就像當初玩傳奇時,身邊的朋友、師傅等人,一個個的離開,不是自身多愁善感,而是明白脫離了網絡,大家其實隻是個陌生人,可能以後都不會再有聯絡。對林墨斌也是,他走了後就算聯絡也是難得了吧,終是回不到原來的關係了。

這其實就是人生,身旁的人走走停停,但有一個人不會走,就是自己的伴侶。父母、孩子,其實都沒有伴侶陪伴的時間長,那是十年二十年甚至幾十年的漫長歲月,我們在彼此的默默相伴中逐漸變老。

昏昏入睡過去,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我在唱《最‘浪’漫的事》,一直唱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一起變老時,身旁依稀有個模糊的影子,他背對著我,我極力想去看他是誰,可是就是看不清臉麵。醒來時,我把夢又回憶了一遍,在心裏對自己說,那個人是許子揚,也一定隻能是許子揚。

閨‘女’出生,初為人父的某人,堂而皇之休了一個禮拜的“產假”。但這個禮拜對他來說,可謂水生火熱,我因為剛動過刀子,不能起身,於是照顧我和孩子的活都落到了他肩膀上。起初他也拍著‘胸’脯說自己一個人能搞定,用不著特意去請護士幫忙,可是在寶貝閨‘女’連嚎哭兩個晚上後,他徹底焉了。

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護士來檢查都說沒問題,可寶寶吃也吃過,也沒‘尿’‘尿’,就是哭個不停。後來我忍無可忍,皺著眉喊他把寶寶遞給我,奇跡般的,孩子一到我懷裏就不哭了,看得他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憋出話來:“原來她是要媽媽啊。”

這些都是還算能應付的事,可一周後,問題就來了。他要上班,我如果出院的話,就我一個人根本沒法看顧過來孩子,而且他的職務也正式因為重建工程的竣工而上調到市級。兩人一商討,他就做了決定,把我帶到市級醫院裏休養,孩子那邊也能請醫院的看護幫著照應,他也可乘閑暇時候跑過來。

他這人也就那會心裏對我愧疚時是沒有氣焰的,等一切塵埃落定了,骨子裏的強勢就又顯‘露’出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就是他。我的不滿和抗議被他全盤否決,然後自行卷好鋪蓋,就把我給捎帶上走了。可憐見的,我連那家‘門’都沒給進,直接從醫院出發的。

透過車窗看著兩旁的景致一點點消散在身後,感慨萬千。這個支教的鄉村,帶給我很多......甜蜜,對,我把與這有關的經曆冠名為甜蜜。上一次來,經曆洪災大難的生死,讓我看清自己的心在不由自主向他靠近,也正是如此才起了意想要奪回他對我的愛。這一次,我重頭再來,找回了他,也找回了我們的愛,更有了個愛情結晶。

懷中的‘女’兒睡得正香,這小家夥哭起來嗓‘門’特大,且哭功真是要命,睡著了倒是安逸,小臉蛋粉嫩粉嫩的。許子揚就最愛掐她的臉,尤其是聽護士說寶貝像他時,那臉上的神‘色’可以解讀為傲嬌。

車子開得很平穩,盡量沒什麽顛簸,我估計這可能是他開車開得最小心的一次。中途閨‘女’醒了一次,幸好這時間裏的孩子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解開兩粒扣子,讓她含著喝會‘奶’就立即睡著了。察覺有視線探來,一抬頭正對上前頭觀後鏡裏的黑眸,懊惱地低罵一句:“專心開車!”忙借了前麵的座椅擋住他那勾人的視線。

沉沉的笑聲傳來,低‘迷’車廂內變得曖昧異常,若不是懷裏抱著閨‘女’他又在開車,真想去敲他的頭。這人就沒個正經的!每次給寶寶喂母‘乳’時,他就在旁窺望著,神‘色’是說不出的深沉,但那眸‘色’卻是暗濃沉鬱。

有過那麽一次,他在我耳邊低咬著耳語說他想跟‘女’兒換換,當時我沒明白他啥意思,隨後看到他那曖昧的漂遊的視線在我‘胸’前來回,立即就領悟了。

男人,食‘色’‘性’也......

差不多到傍晚才抵達了市區專‘門’的‘婦’產科醫院,忙乎了一陣,總算是‘弄’到了個單人病房安住下來。許子揚將我這邊安排妥當後,他也正式投入了工作,沒過幾日,他就拿來一個文件袋遞給我。我打開一看,居然是補辦的孩子出生證明,還有戶口本。寥寥看完,我就將紙張塞進了文件袋裏,隨手往旁邊一扔。

他從旁抱住了我,我扭開頭不理他。寶寶父親那欄是空白,戶口也是隨我。他給我看這些是想說什麽?我真的不想再去猜忌了。

隻聽他歎息著在我耳邊說:“淺淺,時機沒到,我不能把隱患帶到你身上去。相信我,好嗎?”最是抵擋不住他這樣溫軟的語氣,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基本上他工作上的事我都不去過問,因為知道他的目標在哪裏,中間的過程會很辛苦,知道了反而會憂心,但堅信他一定能夠自己處理好。

聽他所言,可能辛苦不止,這條路還會無比艱險,比如他的父親和老爺子就是個例子,他怕‘波’及到我。放軟了身體靠在他懷中,默應了他的做法,確實如果有危機出現,我是不怕,但有了小寶貝後,不能不防。

可當寶寶兩個月左右準備出院時,許子揚突然臉‘色’發白地跑來,眼中是驚恐。他這麽驚慌失措的樣子,隻有在寶寶出生那天才看到。而當他顫著‘唇’道出那句話時,我亦覺得眼前的景物在天翻地覆。

他說:淺淺,子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