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異常短信(為竹子y更)

調侃間消溺了重遇時打招呼的尷尬,說起來那時他也算幫了我一個小忙。我比了比身前那男孩,“這不會是你兒子吧。”

哪知一大一小異口同聲:“才不是!”然後又再同時解釋:“他是我外甥。”“他是我舅舅。”

這下我也忍不住笑起來,本就開個玩笑,林翔要有個這麽大的兒子,那我真該去找謝雅了,當初可是她把人介紹給我相親的。按年齡推算,豈不是那時他就有個四五歲的兒子了?

“是我姐姐的孩子,她早上打我電話,讓我幫忙送小舟上學的。”

我點點頭,輕拍了拍男孩的腦袋道:“走吧,快遲到了。”隨後抬眼對林翔說:“不跟你多聊了,早課時間要到了,我得帶學生誦讀課文。”

至那天後,似乎常能見到林翔來接送錢小舟,遇上了就聊個幾句,或者點頭致意,直到某天他一臉挫敗地問我:“餘淺,是不是我做得太隱晦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重新追求你?”

呃,我怔愣住,有嗎?

他見我的表情,越加無奈了,誇張地撫了撫額後,遂擺正了臉‘色’,“那麽,現在正式宣問,我可以追求你嗎?餘老師。”莫名的,我被他最後那“餘老師”三字給逗笑了。

隻見林翔苦笑著,懊惱地說:“我很認真的。”一本正經的神情,就像錢小舟跟我保證他不再不做作業一般,這甥舅倆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歪著腦袋,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然後道:“容我考慮考慮。”驚喜立即浮現在那張溫潤的臉上,“行,考慮多久都沒問題。”想了想又覺不對,又加了一句:“但也別考慮太久啊。”我頓時笑彎了腰,這個男人真是可愛,隻是......垂落的眼角有**濺出,我抬手輕輕抹去。

雖是模棱兩可的答複,其實是已經同意了對方的追求。這一應下,是杜絕了心再漂流,也終歸接受了平凡的幸福。不敢說林翔會是我後半生的幸福,但與他也算有緣,從最初到輾轉幾年後相遇,時隔半年,又重遇。

都說前世幾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與林翔兩次擦肩而過,這一次他選擇走到我的麵前。尤其是,他對於我的過去是大抵有些了解的,可他依然想選擇我,足可證明當初我對他的評價沒錯:他是個好男人。

而林翔是個好男人,在正式‘交’往後的接觸中被更加證實。他總能細心地體察到我的情緒‘波’動,並及時安撫,後來才知他曾攻讀過心理學。嚴格來說,他是個很理智且會安排的人,比如吃飯會選經濟實惠的,而不選華而不實的飯館;看電影會選文藝愛情片,但在詢問過我後會改成懸疑片。

也在‘交’往一段時間後,彼此就明確了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意願。畢竟我們都年紀在那了,不會像純情少男少‘女’那般把愛情當成唯一的‘浪’漫。

這是我在徹悟過後的規劃,一切也在向規劃好的方向進行。

一直都知道,同在一座城市,即使相遇的幾率渺茫,但也有可能會碰上。所以那天在醫院大廳等林翔下班時,看到正‘門’走進的一男一‘女’,沒有任何意外。不能算狹路相逢,隻能說再見已是惘然。

許子揚是沉步踏入的,我剛巧抬頭撞上了那目光,他身形倏然而止,然後定定地看著我。墨拓般的重瞳裏印著我的身影,卻是,‘波’瀾不驚,像在看待一個陌生人。我移轉開目光,在顧卿微身上劃過,看向正從裏麵走出來的林翔,笑著朝他走去。

伸手圈住他的胳膊,輕問:“我們去哪吃飯?”神態親膩自然,實則我緊握的掌心已經冒汗。以為早已建設好了的心態,在遇見他時都成了廢棄,還是無法做到漠視。

成可見,在這一點上,我與許子揚存著差距。

林翔的眼中微有訝異,因為雖然我們在朝著婚姻那條路發展,有過牽手與擁抱,但都非我主動,這還是第一次這般依戀地攀著他的手臂,那眼神中有些受寵若驚。

但在轉頭看到‘門’邊兩人時,他的表情像被強力膠水凝住了一般。疑‘惑’徒生時,許子揚已經大步走離,若有所思的目光來自另外一人,而從她的臉‘色’來看,病態滿布,應該是還沒好全,畢竟半年前說是病重的。

之後我很少再去醫院等林翔,基本上都等他下班後過來再碰麵,也沒有再遇某人。

直到某天,手機上忽然發來一條奇怪的短信:星城二樓,208號包廂。我看到時隨手刪了去,以為是誰發錯或者是什麽詐騙短信,可很快又發來一條:餘淺,去星城二樓208號包廂,你會看到意想不到的事。

這一次,可以肯定不是發錯了,陌生號碼是針對我而發的。但我仍然決定忽略這個信息,對方是何意不明不白,沒有道理我要走這一趟。

過了大約十五分鍾,第三條短信又來了:餘淺,你難道不想知道許子揚的近況嗎?

我直接撥號過去,可那手機在響了三下後,直接關機了。之後再無信息傳來,看看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半,正是午時,將手機揣在兜裏,就走去學校食堂吃飯。但食不知味,心裏像被貓爪子抓過一般,腦中反反複複都是那三條訊息。

等到人站在星城飯店樓下時,我都覺得還恍惚,身旁的陳老師推了推我道:“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啊。”陳老師是與我在校‘交’好的同事,她見我神‘色’不對就問出什麽事了,我想了想把那三條短信的事講給她聽,解釋那人是我一個朋友。

她給我一分析,可能我這個“朋友”有什麽事,不妨去看一看,還熱心地提議陪我一起過來。如此兩人就站在了星城樓下了,這是一個‘私’家飯館,檔次可數高級,但想許子揚去吃飯的地方,還沒哪個是低級的。

進‘門’時迎賓小姐詢問我們可有預約,我報出了208包廂號,那姑娘將我們看了看後,神‘色’猶疑地引我們上樓。到了二樓我才有些了悟那姑娘的神‘色’,原來這208包廂是在樓層最裏頭,越往內走包廂就越‘精’致,可見裏頭坐的顧客身份尊貴。

可能是見我們神態自然,迎賓的姑娘也是信了,正待到‘門’前要敲‘門’時,‘門’從裏頭開了,是服務員端著空盤出來,姑娘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和陳老師對望了一眼,硬著頭皮假意走進裏麵。這才發現這個包廂是裏外隔層的,進‘門’是小的會客室,安放了兩張長沙發,中間用一個紅木窗格的屏風隔開,並不完全遮擋,依稀可看到裏麵的觥籌‘交’錯,杯盞相碰聲也時而傳來。

我頓生悔意,是腦子發昏了走這一趟,跑來做什麽?看許子揚應酬?被他瞧見了,我這臉往哪擱?正要轉身拉‘門’離開,陳老師卻拉住我輕聲問:“快看看,你朋友在不在?”

視線匆匆朝裏麵飄了眼,已是瞥見了那人身影。不是我敏銳能一下就找到他,而是他在任何場合都紮眼,想忽略都難。但一看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定了定視線,幾分鍾後我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整個桌台上人不多,就五六個人,這些人的姿態,一看就是官場中人,即使眼角都有紋路,也能看出浸‘淫’官場之後的‘精’明與暗沉。我站了這麽幾分鍾,前前後後就看到許子揚一個人在喝酒,其餘幾人都在笑談著,神‘色’漫不經心,偶爾象征‘性’舉了舉杯子,都隻淺抿一口,而許子揚就整杯灌下。

這種場景,要麽就是他嗜酒如命,要麽就是他在被灌酒。

他的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上回在醫院看到他時,我有意忽略了件事:他十分清瘦。這時透過紅木的小格子看著裏麵的他,不知是否是角度問題,覺得比上回越發削瘦了。但那股與身俱來的清高與傲氣,可從他眉眼裏窺見一二。

暗啞的聲音,是因為酒燒了嗓子吧,“何老,您看那件事......”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許少,今天不談公事,純喝酒,來,讓人再上一瓶五糧液。”

他頓了頓,隨即淺笑著點頭附和,“行,我去催催服務員,怎麽不見人來?”說完就撐起身來,我心中一驚,剛退了一步,就見他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穩。

之前那個被喚何老的男人調侃而笑:“許少不會是喝多了吧,那可真是沒盡興啊。”

“何老說沒盡興,這就是許少的不是了,來來來,我這杯先給你滿上,敬何老一個。”旁邊的人堆著滿臉的笑,將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了他杯子裏。我蹙了蹙眉,以為他不會喝,這人有輕微潔癖,又豈會喝別人喝過的酒?

可他眉都沒皺一下,端起酒杯朝何老一伸手:“敬你,何老!你隨意,我幹了!”

清脆的碰杯聲,他仰頭喝幹了酒,一滴都不剩,而那何老倒真是隨意,幾乎‘唇’都沒沾一下酒液,那微笑的眼,幽深漠然,嘴角的紋路噙著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