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凶得像母老虎(為tian zhuang更)

場麵陷入‘混’‘亂’,車子的架勢竟像要強行越過,當真要把我們撇下。這烏漆麻黑之地,可說是荒山野嶺,把我們扔在此處,當真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我再顧不得其他,急吼:“不能讓它走!”眼前一閃,身旁的男人比我喊得還快,已經往車頭衝,嚇得我魂膽俱裂。

我完全相信無良黑車司機在此種情況下會不顧他人生命而撞上去,等我反應過來,口中已在淒厲嘶喊:“子揚,不要過去!”

可他身形極快,人已攔在了車頭,連一點遲疑都沒有!眼見汽車頭將撞上他身體,我心如被尖刀紮入般疼,車子卻倏然停住,車輪打滑聲刺‘激’著耳膜。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直到許子揚高聲震喝:“開‘門’!”大家才回過神,低頭往車輪下看,那處卡了一塊大石頭,正是剛才大家一起撬掉的那塊。

這下,所有人都圍在了車前,拍打著車‘門’與車身,怒喊著“開‘門’”。天邊已漸漸吐白,透過昏暗的光線,可看到車內的車主與司機麵‘色’都慘白,卻遲遲不肯開‘門’,坐在裏麵的乘客也都坐不住了,人心都焦惶到極點。

許子揚不高不低的喝止聲出來時,像鎮定劑般讓大夥都住了嘴,他走到車‘門’底下仰頭直視裏麵的車主,冷聲道:“你開不開‘門’?不開‘門’直接就把車砸了,誰也別想走!”

有一種人,無論在什麽場合,都有領導者的氣勢在,本身的氣場會蓋壓住全場。許子揚就是這種人!我清楚看到車主在他沉怒的厲眼直視下,懾縮驚恐到顫抖,然後車‘門’開了,有人想衝上車,許子揚一聲喝:“別搶,‘女’人先上,留人守住車‘門’,再來兩人一起搬石頭!”

原本在拚命往上擠的人頓住了身形,無聲讓開,‘女’同胞們一個個邁上車,到我時,忍不住朝他看了眼,他看我的眼神有著安撫,在我上車時耳邊傳來他壓低了的聲音:“別擔心。”身體一僵,垂了頭快速進內。

因為車內擁擠,我隻能站在‘門’邊的位置,目光不可控製地飄向窗外。無良車主被人給扯到了下麵幫忙,也杜絕了他再給司機‘亂’下命令。終於石塊搬開後,大夥都先後擠上了車,在車子行駛前,許子揚沉著聲提了個建議,讓大夥輪流坐位置,‘婦’孺優先,這樣不至於因為長時間站著而太過疲勞。

經過剛才事件後,無疑他成了整個車內的主心骨,而此建議又是為大家好,畢竟路途艱長,故而沒人提出反對意見。

許子揚站在我身後,背緊貼著他‘胸’前,幾乎將我半圈在懷裏。他依舊沉默如許,卻以保護的姿態將我護好。天亮後,行車要好一些了,路況可看得清楚,司機能避開一些障礙。

隻是前路茫茫,漫長的道路不知何時是盡頭。因為一路開過來,也沒遇到什麽店的,大夥隻能以攜帶的幹糧果腹。來時還有心情欣賞沿路的風光,回時隻剩滿心淒惶。

站了好幾小時,總算是輪到我坐位置了,‘腿’彎曲時酸痛襲來。“怎麽?‘腿’疾犯了?”頭頂擔憂的詢問聲傳來,我隻是微蹙了眉就被他發現了,搖了搖頭道:“不是,站得久有些‘腿’酸而已。”他細看了看我神‘色’,確定無礙後才轉開目光凝向車子正前方。

半夜起來折騰了這麽久,委實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困頓起來。事實大家都很疲累,有座位的立即乘時打個盹,昏昏‘欲’睡最會感染人,我連打幾個哈欠後就眯上了眼。還沒晃神過去,突聽身旁傳來熟悉的急吼聲:“看路,小心!”

“吱——”刺耳的刹車聲劃破眾人耳膜,驚醒本在打盹的人們,驚慌地睜開眼,耳邊隻聞的是車子極速打滑的聲音。誰會想昏昏‘欲’睡居然感染到了司機,他帶著我們差點撞上山體,在被許子揚一聲震吼後,條件反‘射’地打方向盤往旁急轉。

如果在平時,或者正常情況下,這種應變是最佳的救急措施,可是司機忽略了此時不是正常情況,車內整整超載了一半以上人,而路況的惡劣,都成了意外的因素。方向急轉之後,車身以扭曲的姿態在驚天呼喊中天翻地覆。

許子揚隻來得及將我從座椅裏拽出來,巨響就已傳來,所有人都被車帶翻了過去,一聲聲的慘呼此起彼伏,我不可避免地壓在了別人身上,然後周圍全是人壓人,唯獨我沒有被壓。因為許子揚用身體撐起一個空間,正好覆在我身上,強大的慣‘性’挫傷力全被他攔了去。

清晰聽到他一聲悶哼,但隨即就被其他人的尖叫聲給蓋過,車子在翻身後並沒有停止,向前打滑了好幾米,等到停下時又是一聲巨響從前方傳來,應該是車頭被撞毀了。

此種情況,就是許子揚嘶吼大家鎮定,也沒有人再聽,能動的紛紛隻想爬窗逃生,這是人類求生的本能。有人喊救命,有人哭嚎,有人踐踏著別人的肩膀爬窗。

許子揚見情形不對,附耳過來道:“淺淺,來,你攀著我的肩膀翻過去,踩在我背上從上麵的窗戶爬出去。”我移開視線看上方的窗戶,它正對著我們,玻璃已經被震碎,好多“勇猛”的人在敲開玻璃,慢慢往外爬,而不乏有人是踩在他身上的。

很想怒吼那些人,我身上的這個男人何曾被人如此踐踏過?可我咬了咬牙,聽了他的話,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一點點從他身下翻過,等我完全趴在他身上時,他強撐的身體伏下,按住原本被我壓在身下的人妄動,這時候不能再讓人借機也爬上來。

又有人擠過來,‘欲’擠開我的位置向上逃生,我忽然如豎了‘毛’的動物,凶狠地揮拳怒吼:“滾開!”不怪別人為生而冷血,但也不許他人再來侵占我的土地。慢慢直起身,勾住了窗棱,碎玻璃屑紮進手掌,竟不覺得疼。感覺到腳下的身體弓起,將我往上頂,深吸口氣用盡全力爬,終於鑽出了窗戶。

等在車身上穩住身形時,我回過頭朝內伸出手,“來,我拉你上來!”

但許子揚卻沒有立即爬上來,隻是翻過身仰看著我,有人‘欲’從他身上翻過,被他一把推開,然後定定看著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身體又往下探了點,低吼:“上來啊!”他仍然不動,隻上揚了‘唇’角,漠聲道:“淺淺,你走吧。”

心中一刺,我目光掃略他全身,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當掃到他‘腿’時,倒‘抽’冷氣,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左‘腿’被生生卡在了椅子裏,剛才他掩護、翻身、頂我上來,都是強忍著‘腿’骨撕裂在完成!

什麽劃破我神經,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就想鑽回去,卻被他怒喝:“別再進來!”我同樣吼了回去:“那你出來啊!”你不能貌似偉大的把我送出去,然後自己留在那裏麵!

他苦笑著咧了咧嘴,“淺淺,別哭,我現在沒力氣,你幫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麽棍子類的工具,椅子必須得撬開。”

聽他這麽說,手抹了把臉,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滿麵。顧不得其他,連忙從車身上翻下去,不用尋找,翻車後一邊車廂裏的工具被震了出來,找來一根鐵棍,再次爬上車身,卻發現居然有人就踩著他的‘胸’往外爬,怒得我掄起鐵棍就想砸上去。

最後時刻,理智仍在,鐵棍揮到那人頭頂時,改而上前用力把人拽出來。但是剛出來一人,發現又有人‘欲’鑽出來,這回我再也忍不住,拿鐵棍抵在那人的頭嘶吼:“退回去,聽到沒有?”那人見我麵‘色’猙獰,鐵棍又粗又長,瞳孔極度收縮,最終還是縮回了身體。

我趴在窗口,喊了一聲:“許子揚!”就將鐵棍遞下去,不過離開一會,他的臉‘色’比之剛才還要白,接棍子時居然還笑著調侃:“你剛才的樣子凶得像母老虎。”

明知道他是想緩解我緊張的神經,可我就是笑不出來,隻能瞪圓了雙眼看他用鐵棍借力撬那椅子。可不知是力竭的原因還是其他,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撬起來。我在上麵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光飄到之前被我喝斥下去的那個男人,他滿臉都是血,縮在角落裏呆看著。

不由怒從中來,“幫忙啊!難道大家都要在這裏等死嗎?”

如果在一開始翻車,全車人的生命遭受到威脅時,大家能夠齊心協力互幫互助地爬窗逃生,到此時活著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可以逃出去了。可偏偏就是人‘性’的自‘私’在危難發生時,第一時間占據了人心,每個人隻想著自己求生,而罔顧他人生命。

不知是否是被我的‘激’吼聲而喊醒,還是大家對生的渴望得到了‘激’發,原本縮在那呆看的男人湊過來開始幫許子揚撬座椅,旁邊還能動的人也幫忙起來。當座椅被搬開時,我看到那隻‘腿’的‘褲’管被鮮血浸濕,幾乎可以想象那底下是血‘肉’模糊。

在旁人的齊力幫忙下,終於將他緩緩從窗口推了出來,等他上半身在外時,我就奮力抱緊他的身體往外拽,一直到整個人全出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滿身寒涼,是後背的冷汗浸濕了我的衣服。